第一百零三章 无言的诀别
小鸟又瞥了展恨一眼，随后立刻动身，追赶周天豪而去。 “总算都结束了。”看着小鸟坚定而孤凄的步伐，龙志心中一阵感触：“父亲抛妻弃子十余载，如果换作是我，会不会像小鸟一样仇恨他；也许小鸟比我更幸福吧！起码，他还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做过些什么，而我却对爸爸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心念至此，龙志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转头问展恨：“凭小鸟的身手想要躲开髊尸的攻击，应该不会太难，为什么他反而要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展恨想想说：“他是在求死！” 龙志奇道：“求死？” 展恨点头道：“没错！在我要杀他的一瞬间，我发现他的目光向老鹰投去，眼神中尽是解脱的愉悦。” 嬴政恍然道：“原来如此。小鸟在生死一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相信了周天豪和老鹰的话，也明白自己无法再向父亲下手，但是如果不杀，他又觉得对不起母亲赵敏珠，所以，在如此复杂矛盾的心情下，他终于决定选择自杀！” 龙志幽幽地说：“这又是何苦呢？天下间，有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儿子费尽心机去杀死自己的丈夫呢？” 嬴政道：“是呀！赵敏珠为儿子起名小鸟，也许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得到父亲的庇护吧。” 正当龙志几人心情沉重之时，仓库大门外突然涌进数十名警察，为首一人正是代理班头——刘成龙。龙志和展恨咋见警察冲入，知道周天豪和小鸟必然已将事情交代完毕，随即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仰天栽倒，佯作昏厥。 倒不是两人害怕警察，只是一来他们两个伤势不轻，若再逞强站立，恐怕真的就要倒地不醒了；二来两人未免多说多错，索性假装昏迷，暂时躲过盘问之苦。果然，刘成龙见两人浑身浴血，不省人事，立刻下令医护人员，把他们送往中心医院，加紧治疗。 整整一夜的混乱终于在黎明前回归平静，没人会知道：在这次惨烈无比的黑帮厮杀掩饰下，原来还隐藏着一个精妙绝伦的篡位计划，一场更加惊心动魄，匪夷所思的隔世决斗！ 仓库外的三百名苍狼馆打手全部被杀，而幸存下来的二百二十名黑风会精锐，也被髊尸等人放出的不明气体迷晕，被警方尽数“抬回”了公安局。刘成龙率领的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琴岛西区，救护车和警车皆被帮派分子塞满，可说是将琴岛的黑社会一网打尽。 朝阳终于从海平面上升起，大地顿时披上一层金黄色的盛装，阳光灿烂，微风徐徐，到处都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可惜，下山的警察和帮派中人都无暇观看，亦无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份大自然的美景。 但是，当他们错过这上天的厚赐之时，却另有一人正在尽情地享受着这份唾手可得的惬意与舒爽。就在西区仓库旁边的山丘上，一棵高壮的松柏顶端站立着一道身影，此人年约二十，身形挺拔壮硕，近乎完美的脸颊宛如大理石雕像一般，一双俊目精芒闪烁，仿佛涌动着无穷的智慧和才华，再配上他那张扬的剑眉，高耸的鼻梁，总是予人一种难以形容的高傲与霸气；可是，当他嘴角微翘的时候，那浮现出的一丝笑容又马上会将霸气化成让所有女人都难以抗拒的野性魅力和令人心颤的神秘感。 “少爷，任务已经完成。龙志安然无恙！”康乃馨恭恭敬敬地站在树下报告道。 那少年轻哼一声，表示听到，随后轻轻地舒展双臂，望着山下不断向前推动的车流，沉声道：“那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头？”语声沉稳、自信，充满了使人心折的高贵气质。 康乃馨道：“他们两个自称是CONTROL的神官，一个叫髊尸，另一个叫程序员。” 那少年略一沉思，自言自语道：“CONTROL？整天自认是‘行者’的那群人？” 康乃馨说：“是的。”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或许，我们该去好好地会会他们了。” 这时，康乃馨又问道：“少爷，龙志现在已经落入刘成龙的手里，‘行者’的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我们是不是要继续跟进？” “不必！”那少年纵身从树顶跃下，无声无息地飘然落地，敏捷的身手配上一套得体的白色西服，更现洒脱俐洛。 “如果他没有能力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的话……”少年望着山下的救护车，目光锐利地似乎要将其切成两半：“那就让他解脱吧！” 康乃馨颔首道：“明白。” 那少年一摆手道：“走！”话音未落，松柏旁边已人影全无。 接下来的几天，琴岛市各大报纸都刊登了黑风会和苍狼馆火拼的事情，在诸多记者的“生花妙笔”演绎之下，周天豪和韩云山等人无不变成了力可劈山，残忍酗杀的变态人物，社团厮斗也演化成大规模的军事进攻，每家报社的记者都是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好像当时自己就身在现场一样，连周天豪大喝“弟兄们，杀啊！”时，伸出的是左手，还是右手他们都一清二楚，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相关报道也随之纷纷出炉。 本来记者胡说八道，读者看看笑话，也无可厚非。但偏偏有几个好事之徒一定要证明自家报社的文章才是“正版”，又因为周天豪和小鸟都在狱中，所以，只好到医院去找毛头帮忙，希望能为其做个专访，以增加报纸的可信度。 此举一出，各家纷纷效仿，无数的记者像看到蜜糖的苍蝇一样，蜂拥冲向中心医院。幸好龙志和展恨被视作帮会中人，又深得刘成龙的“青睐”，故此，虽然在病房门口，总有三个警卫二十四小时监视两人，但同时也为他们挡去不少麻烦。 原本依龙志的特异体质，伤势虽重，但经过医生的细心治疗，再加上本身的“血金”神效，一个星期就可痊愈出院，可是，当他看见医院大门外状若疯狂的记者，想到还要面对警方无休止的盘问，便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先在医院疗养一番，再做打算。 而展恨，自然乐得在这么好的环境中休养生息，两年多的逃往生涯令他身心疲惫，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放松一下。因此，他也陪着龙志一起装病，并且在医生使用电子仪器检查他们的身体之时，暗中用强电干扰结果，造成身体极度虚弱的假相，轻而易举地蒙混过关。 进入中心医院半个月后，这一日两人假装服过药，便双双躺在各自的病床上歇息。 “电鳗，小惠的手艺不错吧？”龙志突然笑眯眯地问道。 展恨点头说：“还可以，比医院的‘猪食’强多了。” 龙志道：“只是从咱们住院开始，小惠就每天做菜送来，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展恨仰望天花板道：“黑风会那边情况如何？” 龙志奇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展恨说：“咱们虽然装病不出院，但警方的笔录应该不会因此搁置，他们一直没有来询问咱们当晚的情形，所以，我猜测可能是黑风会那边出了状况。” 龙志轻笑道：“神童就是神童，什么也瞒不过你！若夕昨天刚刚跟我通过电话，她说这几日都按照豪哥的办法在贿赂各级政府官员，据说今天小鸟就能安全出来。不过可惜，豪哥他自己却无法脱罪。” 展恨满腹疑惑地问道：“早就听说李小命是个贪财怕死的东西，可是刘成龙会这样轻易放手吗？而且，既然小鸟无罪开释，为什么病房门口的警卫没有被撤掉？” 恰在这时，病房外有人敲门，接着王小乐便推门进来，刚一踏进病房，就高声喊道：“啊呀！你们两个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伤势又加重了？” 龙志假装有气无力地答道：“最近四肢乏力，头重脚轻，很不舒服。” 王小乐随手带上房门，低声问道：“喂——你们两个装病，要装到几时？是不是过得太舒服，不想走了？” 展恨平声道：“这是高级病房，门窗都是隔音的，无需这样说话。” 龙志苦笑道：“你刚才的表演太夸张了，小心被人看出来。” 王小乐想想说：“是呀，难怪我最近总是觉得这帮警察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龙志闻言，肃容道：“这就是我正要跟展恨说的事情。” 王小乐道：“什么事？” 展恨沉声道：“说吧。” 龙志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和嬴政这几日一直在思索：当日康乃馨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再根据最近警察活动的种种迹象推论，我们一致认为刘成龙可能就是‘捕快’！” 展恨努力回忆当日康乃馨说过的每一句话，突然他眼前一亮道：“警察很快就会赶到这里，相信刘氏兄弟也会同来。” “没错！”龙志道：“就是这句！” 王小乐沉思道：“这样说来，我在博物馆第一次碰到刘成龙的时候，他身边的确站着两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展恨低叱道：“孪生兄弟，三胞胎！” 王小乐继续说道：“而且，他们三人和孙国华战斗的时候，行为举止极端古怪，当时我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可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非常可疑。” 展恨道：“难怪刘成龙肯将小鸟释放，却还在医院里安插人手监视我们，原来他的真正目标是对付异能者！” 龙志赞同：“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普通的案件，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你我身上。” 王小乐警觉道：“难道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那你们现在不是很危险？” 龙志想想说：“既然如此，咱们应该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其实，并非刘成龙不屑追查此案，而是李小命收了大笔的金钱之后，硬是和其他受贿官员一起，只对周天豪提起公诉，而小鸟则被无罪释放。刘成龙虽然心中不岔，但由于职务所限，也只能听之任之。故此，他才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王小乐和毛头的身上，派出警员监视龙志和展恨二人，正是想随时掌握目标的动向。 展恨缓缓睁开双目，望着龙志道：“在此之前，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龙志反问道：“更重要的事情？” 展恨点点头说：“你可知道自己体内有一股非常强横的凶暴力量？” 龙志和王小乐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武斗比赛时的情景，他随即点头承认：“每次力量暴涨的时候，我都处于昏迷状态，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 展恨疑惑道：“连嬴政也控制不了这股力量吗？” 嬴政苦笑道：“小鬼，你告诉展恨，朕根本不知那股力量从何而来，更别妄谈控制了。” 听完龙志的复述后，展恨微惊道：“可我却看到另一个嬴政能够控制这股凶暴之力。” “什么？”龙志和嬴政闻言俱是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是事实。 展恨正容道：“这股力量非同小可，如若一旦失控，你、我都会有**烦。” 嬴政也赞同道：“展恨说得对。无论是另一个嬴政，还是这股来历不明的能量，都是装在你体内的定时炸弹，一个不慎，随时可能要了你的命。” 龙志经过诸多磨练，此时已今非昔比，当下凛然无惧地昂首说道：“无需担忧！无论他们哪一个，都是在我和嬴政丧失意识之后，才能出来作怪。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强到不再输给任何人，那他们也只好乖乖地在我体内龟缩一辈子了！” 展恨颔首道：“不错！既然要做强者，就要做最强的那一个！” 这时，王小乐突然开口道：“照你们所说，另一个嬴政岂不是很厉害，他既不受赵炙的异能影响，又可以控制凶暴之气。昏君，你有把握应付他吗？” 龙志说道：“我和嬴政都认为：另一个人格之所以能够控制凶暴力量，是因为他的脾性刚好与暴戾之气相配合，因此，才可以暂时借用那股能量。”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能使得英名神武的始皇帝人格分裂呢？原来，两千年前赵炙之死在嬴政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从那天起，他便不断鞭策自己做一个勤政爱民，流芳百世的贤德君主。虽然在其不懈的努力下，秦朝终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无比强大而统一的帝国，但是这个沉重的诺言也令他感到压力倍增，不得不时时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终于有一天，败坏嬴政一世英名的那个女人出现了，她就是后人口中的孟姜女！ 孟姜女来到长城，惊见丈夫客死异乡，顿将满腔的仇恨和怒火都发泄到嬴政身上，她乔装混进行宫，意图行刺始皇帝，所幸被宫廷侍卫及时发现制止。嬴政念其是一介妇孺，且事出有因，便没有降罪于她。 谁知，这个恶毒的女人被逐出行宫之后，心理已经扭曲至疯狂的地步，竟然不顾边关千万百姓的死活，引来匈奴骑兵为丈夫报仇。匈奴大军从长城的薄弱环节冲杀而入，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嬴政不料敌人能够闯过防御工事，仓卒间，只得带领身边的亲信将领先行撤退。 一路上，生灵涂炭，惨绝人寰的悲剧映入眼帘，众将士力抗匈奴的暴喝不绝于耳，最后嬴政身边的亲信全部死伤殆尽，如果他不是身怀绝世武功，恐怕也早被匈奴的铁踢踏成烂泥了。虽然王剪大将率兵把嬴政救回帝都——咸阳，但是这一幕幕令人肝肠寸断的景象却使得嬴政的内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为什么？为什么朕处处为你们着想，可是你们却还要反朕？”嬴政是人不是神，当看到心腹、爱将在一夜之间全都离开自己，他同样也会有悲伤和失落，痛苦与矛盾，极端的负面感情加上愧对好友誓言的羞愤，终于令他分裂出一个强横霸道，坚毅果决的人格，也就是后来焚书坑儒的秦始皇。（前事完） 展恨同意道：“当日，我也发现随着激战的持续，另一个人格亦开始出现狂暴失控的征兆，若非你即使醒来，恐怕他同样会被凶性压倒，变成傀儡。” 龙志叹道：“可惜，我们始终想不透：为何同是一个灵魂的两个部分，霸道的那半居然可以不受赵炙异能的影响？” 王小乐摆手道：“异能者的身上本来就有许多常理无法解释的现象，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嬴政也劝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赵炙人既离去，所有的结论也只能是猜测而已。”念及好友，他的心情不免增添几许思念和哀伤。 龙志不想嬴政难过，立刻扬声道：“不错，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逃出医院，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议。” 其实，赵炙的异能是对嬴政心里的内疚起作用，只要嬴政心怀愧疚，便会立刻晕倒；可是霸道傲慢的人格根本不认识他，更加不会对刺客怀有内疚之情，因而，他的异能便只会在仁爱无私的嬴政身上产生作用。 可怜赵炙他并不知晓：因仇恨而觉醒的异能，不仅对罪魁祸首毫无效果，反而令自己的好兄弟大吃苦头；不过，嬴政也万万没有想到：内疚竟会比恐惧更使人心虚乏力！ 王小乐立刻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龙志想想说：“事不宜迟，今晚就走。” 展恨点头道：“好的。现在是下午六点，咱们等到天黑就启程。” 王小乐说：“那我现在就会去为你们准备一些衣服和钱，八点钟的时候来我家取。” 龙志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还是改成晚上十一点吧。” 展恨同意道：“八点的确太早，人多嘴杂，很容易暴露行踪。” 龙志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展恨又道：“小鸟今天出狱，他和周若夕料理完帮派中的事情一定会来医院探望你，你不等他们吗？” 龙志略一思量，叹口气道：“算了，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相见不如不见。” 这时，王小乐起身告别说：“那我现在回去准备，你们要多加小心。” 龙、展二人挥手道：“留意不要被人跟踪，你和我们走得很近，相信刘成龙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小乐离开病房之后，龙志“噌”地翻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展恨说：“我要出去一趟，九点钟之前一定回来。” 展恨声音平和地说：“临走前，是有些东西要处理一下。这边有我顶着，放心去吧。” 龙志微笑道：“谢了。”探手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黄色的袋子，跳窗而出。 琴岛市“捕快”分部，刘成龙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疲倦的目光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心里似有所想。这时，刘成凤从门外端着两杯咖啡进来，对他说道：“大哥，事情都解决了吗？” 刘成龙接过咖啡说：“周天豪把所有的罪名一力承担下来，估计最少也要坐上十五年的牢。” 刘成凤道：“小鸟刚刚办好手续，被一个叫周若夕的女人接走。” 刘成龙泯了一口咖啡道：“周天豪真是老糊涂了，他扛下所有控罪，反而让女儿贿赂李小命等人，将小鸟无罪释放，我真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用小鸟做替死鬼，而要自己去坐牢呢？” 刘成凤笑道：“不管怎样，经此一役，琴岛市的帮派势力元气大伤，苍狼馆更被连根拔除，省去咱们不少麻烦。” 突然，门口进来一名“银鹰捕快”，把一份报告交到刘成凤手里，随后便退出房间。刘成龙见状问道：“什么事情？” 刘成凤扫了一眼报告的内容，回应道：“这是几天来毛头和王小乐的行踪记录。” 刘成龙虎目一亮，沉声道：“最近只顾忙于处理帮派火拼的那件事情，差点把他们两个给忘了。” 刘成凤继续说道：“连日来，毛头都在医院中治病静养，王小乐也每日风雨不改地去探望他，本来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直到今天傍晚……” 刘成龙问道：“今天如何？” 刘成凤说：“今晚六时，王小乐从医院出来以后，买了许多衣服和旅行用品，似乎要出远门。” 刘成龙笑道：“现在还没有到假期，出远门？分明有鬼！” 刘成凤请示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刘成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道：“派人继续监视，如果他们有任何不轨行为，马上动手抓人。” 刘成凤应道：“明白。”随后退出办公室。 晚上八点时分，皓月当空，繁星点点，一阵阵微风吹拂，碧家祖宅的庭院中，树叶随风轻盈摇摆，池塘中泛起层层碧波磷光，到处都充满和谐而宁静的动感。 突然，一道黑影翻墙跃入，环视四周无人，立刻将手中之物，透过窗子塞进碧小惠的房间，接着不作停留，纵身消失在夜幕之中。从练功房归来的碧小惠进屋时，第一眼便看到虚掩的窗台上放着一个黄色的档案袋，她立刻冲到窗边向外张望，在确定四周无人之后，这才打开袋子查看其中的物品。一望之下，她不由得倒退了两步，惊喜交加，原来袋中正是碧家祖宅的房产转让书，刚才的黑影自然就是龙志无疑。 欢喜之余，碧小惠还发现袋中另有一张纸条，上书道：“要事缠身，情况紧急，无法当面道别，唯有以信笺告知。珍重！珍重！” 望着手中的信函，碧小惠颓然自语：“难道真的连说一声‘再见’的时间都没有吗？既然已来到门口，又为何不肯显身相见呢？”语至深情处，禁不住暗自抽泣起来。 “她哭了。”以黑夜为掩护，隐匿在附近一刻松树顶端的龙志，远远望见碧小惠双肩抖动，掩面而伏，心中一阵酸楚：“我从未见过小惠流泪，这眼泪真是为我而流的吗？” 嬴政平声道：“无论平时有多么坚强，可她毕竟还是个女人。你真的忍心见她这样哀伤难过？” 龙志道：“长痛不如短痛。走吧！”说完，人影再次消失不见。 事情无独有偶。两个小时以后，当去医院探望龙志的周若夕见到和碧小惠手中一模一样的信函之时，也立刻伤心地痛哭起来。她对龙志的感情绝对不逊于碧小惠一分一毫，反而更加明显直接，因此在爱人不辞而别之际，其内心的痛苦与哀伤是可想而知的。 但是，与爬在病床上哭泣不止的大小姐相比，同来医院的小鸟却显得镇静如常，似乎早就料到龙志等人会走这一步。经过老鹰的事情之后，此时贵为黑风会老大的他比起半月之前更现成熟、稳重，但眉宇间也凭添了几许淡淡的沧桑和失落。 小鸟没有劝阻周若夕，反而走到窗边，极目远眺浩瀚的夜空，心中暗想：“毛头，你的确不属于这里。你应该去寻找自己的世界，那个令凡人穷其一生也无法理解的神奇世界！”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