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章 真相
果冻看到龙志忽然出现，并不感到惊讶，他在意的反而是自己一直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的展恨，心中不禁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格外重视。其实并非果冻的功力不及对方，而是他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违背周天豪的命令偷偷留下，兼且展恨具有迷一般的猛兽呼吸法，确实最善于隐匿行踪，故而才没没有暴露行藏。 “电鳗，到底发生何事？他们怎么全都被挡在门外，害得我还要偷偷摸摸地从旁边的山上爬窗进来。”龙志一边小心戒备果冻，一边向展恨询问现场的情况。 展恨伸手一指果冻，无奈地叹道：“具体情况以后再说，大小姐被这个人绑走了。” 龙志闻言，立时怒火中烧，狠狠地盯着对方，厉声道：“把若夕交给我！” 果冻上下打量了一番龙志，眼中露出少有的愤恨之色，嗤道：“密码！” 展恨不知何时已立在龙志背后，语气阴冷地说：“昏君，这个家伙好像对你颇有敌意。” 此时，周天豪走上前置疑道：“毛头，这个密码对他根本没有用处，为何你不同意我用它交还若夕呢？” 龙志护在周天豪身前，微微侧头解释道：“豪哥，其实情况恰恰相反。这个密码对果冻大有用处！” 周天豪奇道：“此话怎讲？” 果冻也低哼道：“对呀！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我也很想知道这个密码对我还有什么其它的用途。” 龙志冷笑道：“既然你想要黑星来为自己脸上贴金，为什么不直接让豪哥用黑星交换若夕呢？” 他一针见血的问题顿时令周天豪全身巨震，暗自惭愧：“毛头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么明显的错漏我怎么都没有看出来。不过，即使看破又如何？难道我还可以拒绝他吗？” 果冻显然也被龙志说中“心事”，脸色微变道：“交易成功之后，我自会派人去取。不劳你费心！” 龙志点头笑道：“对，对，对！我当然明白你会派人去，而且我还知道你会派谁去。” 果冻心虚道：“是吗？看来毛头你对我们苍狼馆的人也非常的熟悉嘛。” 龙志摇头道：“你们苍狼馆中我认识的人加起来不超过三个，但是很不巧，这三个人都不是。” 周天豪越听越感觉事态严重，催促道：“毛头，不要卖关子了。” 龙志弯腰行礼道：“是！”紧接着，毫无预兆地伸手一指站在周天豪背后的小鸟，剑眉扬起道：“果冻要派来的人就是他！” 小鸟随即呆立当场，片刻后才强撑笑容道：“毛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场合。” 龙志惋惜道：“我也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但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小鸟，你才是黑风会的叛徒！只要豪哥向果冻说出保险柜的密码，你们就会马上动手，将豪哥杀死；然后你再装作力战对手不敌，欲救老大无力的样子突出重围。当然——果冻也要配合你，诈作受伤不轻，立刻撤兵，到那时你便可以谎成密码是豪哥临死前嘱托给你的，目的是让你坐他的位子。不知我说地对不对呀？” 展恨心里随即明白道：“原来如此！难怪小鸟敢教给金毛使用那种战术来对付苍狼馆的人马。这种分兵战术表面上看起来万无一失，但实际战场中的变数太多，很可能会远远超过人们预先的估计，例如：敌人的士气，对手的潜在战力，以及将领的应变技巧，而金毛的这次突袭之所以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敌人群龙无首，缺乏英名的领导。如果像果冻那种智勇双全的领头人物在场，对方不仅实力大增，更会齐心合力，士气高涨，如此一来，战果极有可能会因此而改写。所以我一直在好奇小鸟为什么对自己的策略信心十足，现在想想，原来他早已知道：果冻根本不会露面！” 小鸟随即否认道：“你，你血口喷人！我小鸟对豪哥一向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凭什么说我是叛徒？” 果冻也在旁边嘲讽道：“毛头呀毛头，你不去做编剧，真是埋没了这份天赋啊！我要灭掉黑风会轻而易举，又何许如此大费周章？” 龙志虽然思维敏捷，猜出对方的杀人动机，但终归涉足权力斗争的时日尚浅，难以猜度敌人为何不一举铲平黑风会，因此一时间竟被对手问地哑口无言。 果冻蔑视道：“如何？编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嬴政忽地开口道：“小鬼，朕说一句，你说一句。” 情况紧急，龙志无暇多想，一口答应下来，跟着沉声说道：“那是因为你有暂时不能铲除黑风会的理由。” 果冻嘴角微翘，轻笑道：“是吗？愿闻其详。” 龙志想想说：“其一：今夜如此大规模的江湖厮杀，双方均血流成河，如果你在一夜之间干掉两位龙头大哥，又并吞苍狼馆与黑风会，相信警察一定会拿你这唯一幸存的老大做罪魁祸首交差；其二：苍狼馆虽然落入你的掌握之中，但同样元气大伤，如果你贪心不足地连黑风会的地盘也吃掉的话，到时不仅人手匮乏，顾此失彼，还要时时提防帮中韩云山的残余势力，以及黑风会的绝地反扑，我相信你这个聪明人是不会做那种傻事的。” 果冻若无其事地反问道：“所以呢？” 龙志说：“所以你要先争取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同时再让小鸟管理黑风会，以便你日后稳定大局后予取予求。” 小鸟听到这些，怒不可遏地吼道：“毛头！我把你当作好兄弟，你却这样诬陷我？你究竟是何居心？” 周天豪也在旁问道：“毛头，我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一口要定小鸟就是叛徒？如果你说的话不能令我信服，我是不会认同的。”话虽如此，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周天豪与小鸟之间的距离已越拉越远，仓库内逐渐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小鸟和果冻各居一角，而展恨暗中护着周天豪，站在距离两人七、八丈开外的第三个位置上。 龙志转身走近周天豪，故意大声说道：“豪哥，一切的阴谋都要从韩云山被袭击的那晚开始。” 小鸟慌忙争辩道：“豪哥，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怎么会背叛您呢？” 展恨冷笑道：“清者自清，你慌什么！” 周天豪道：“小鸟，少安毋躁。听毛头把话说完，再做辩解不迟。” 此刻，嬴政松口气说：“剩下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龙志心中称是，继续说道：“记得豪哥收留我不久之后，韩云山便因为深夜归家的途中遇袭而上门兴师问罪。事情又那么巧，豪哥的眼线也是在那天被人拆穿身份，并且打电话向豪哥求救，所以引得韩云山怀疑是豪哥所为。” 周天豪惊道：“你认为这件事情全都是小鸟和果冻的阴谋？” 龙志瞥了果冻一眼说：“只有你们两位大哥互相猜忌，进而大打出手，他们才有机会顺利篡位夺权。我想那个眼线的身份如此保密，如果不是有内jian透露情报给敌人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识破吧？” 小鸟立刻分辩道：“知道眼线身份的人在黑风会中又岂止我一个，就像鹰哥他也十分清楚。” 龙志得意地笑言道：“我早就料到你会把一切都推到鹰哥身上，因为这就是你最终的目的，所以，你才一直处心积虑地陷害他。” 小鸟闻言，虎躯一震，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但表面上却仍逞强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龙志轻笑道：“本来我也想不通为什么黑风会的步调与苍狼馆如此合拍，但今晚看到你和果冻在一起的这场戏之后，我全都明白了。” 果冻插嘴道：“这又关我的事？” 龙志道沉声：“当然。如果没有你的配合，许多计划都无法实施。首先从大小姐遇袭来说，我推测你们原本的目的应该是绑架若夕，同时陷害鹰哥吃里扒外，然后由你把她藏在苍狼馆内，接着小鸟就引豪哥上门找人，到时双方皆激怒攻心，一语不合下必会大打出手，二位便有机可乘啦。但是谁曾想，机缘巧合之下，大小姐被我这个不起眼的跟班所救，因此你们只好退而求其次，陷害鹰哥是叛徒。” 小鸟乐道：“笑话！是鹰哥自己跑去那里，后来还对豪哥说谎，难道你以为我有仙法可以让鹰哥这么做吗？” 龙志摇头道：“那不是仙法，而是方法。你利用某种方法将鹰哥骗到那里，然后又找来了‘神经刀兄弟’与鹰哥对打，以便吸引你事先安排在金毛手下的一半兄弟赶去支援，借此削弱援兵的势力。” 展恨不屑道：“看似公正地人手调配，原来也是早有预谋。” 龙志继续说下去：“你们的计划可算是天衣无缝，单凭鹰哥被高手压制，却毫发无伤这一点，就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怀疑，当然也包括——我。正如豪哥所说，‘神经刀兄弟’酗武成狂，要他们放弃眼前的对手，诈败撤退，原因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有更强的对手在等着他们！相信这一点，果冻能够满足二人的要求。” 果冻神情镇定，意态懒散，唯独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龙志，好像对他本人更感兴趣。 此时，小鸟又反驳道：“就算你说的不假，但是有金毛坐镇，即使只剩一半兄弟，对方也未必有十成把握绑走大小姐。” “不！如果你们不是算漏了我，那群人必然稳cao胜券！”龙志断喝道。 周天豪不解：“毛头，你为何如此肯定？” 龙志一指小鸟，说道：“因为，小鸟他知道金毛有恐血症！” “什么？”周天豪大吃一惊道：“金毛有恐血症？” 龙志点头道：“是的。那天他原本能够带着大小姐冲出包围，后来就是因为看到若夕腿上的大滩鲜血才病发失败的。” 小鸟插嘴否认道：“我根本就不知什么是恐血症，你不要在此信口开河了。” 龙志反问道：“那为什么当晚在‘无眠夜总会’，你没有点那道‘千滑飞水’？” 小鸟生气道：“莫非不点菜也有罪吗？” 龙志回答道：“别人没有，但你就有。金毛为人性情耿直，又一向视你如亲生大哥，我相信他有恐血症这件事情就算能瞒过天下人的眼睛，也绝瞒不过你这个心思细密的老大。我曾专门去过那家酒楼，发现‘千滑飞水’的菜色正巧鲜红如血，所以你怕别人知晓金毛的怪病，从而怀疑到自己身上，故此才竭力使他避开任何足以引发病症的东西！” 小鸟不屑地撇嘴道：“无凭无据，随你怎么说！” 龙志点头道：“我的确没有证据，但不知你能否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自从金毛三年前患病之后，你便没有再派他去执行过任何一项砍杀任务；以及酒店老板对我说：只要金毛与你同去吃饭，桌子上就从未出现过‘千滑飞水’这道菜呢？” 小鸟如哽在喉，半晌才回答：“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 龙志见对方开始焦躁不安，立刻乘胜追击道：“这么说，你的那两名抛尸的手下发现‘神经刀兄弟’的老巢也是巧合喽？” 小鸟一愣，道：“那是自然，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龙志平声道：“一般罪犯的心理都是远离人群，越隐秘就越安全。他们两个去抛尸，远远看到有浓烟升起，立刻掉头离去才是正常的反应。可是他们却不退反进地凑上前去查看究竟，难道这不令人生疑吗？” 展恨接口道：“简直就像是勇敢的侦察员，为迷途的人们指明方向。” 龙志接着说道：“当然，这个时候你的盟友不会忘记顺便铲除异己。他叫神经刀杀死帮中支持韩云山的高级干部，削弱元老一派的实力，然后再把这些人的尸体堆在矿井旁嫁祸给黑风会，以便进一步挑起两派之间的战火，真是条一石二鸟的毒计！哦，不对！应该是一石四鸟！既能陷害鹰哥，又可以获取豪哥的信任，你的收获也不小。” 果冻摊手道：“你总说我和小鸟是同谋，是盟友；可当天如果不是我的运气好，双手早已被他砍下了，试问天下间有这样的盟友吗？” 龙志大笑道：“说到那场戏，你们两人的演技的确不赖，去‘好莱坞’拿奖都绰绰有余。” 小鸟怒道：“够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龙志寸步不让地说道：“我说的不对吗？虽然刚才发生何事我不得而知，但大小姐落在苍狼馆手中，豪哥绝不会在这时下令杀死韩云山的，那么凶手只有果冻！反过来想想，既然果冻出手杀死老大，那当天以手还手的‘义举’，不过是用来博取信任的手段；但是我并不相信：果冻他真的会傻到冒着双手被废的威险，去换取两个自己迟早要干掉之人的信任。因此，排除一切不合理的推断，果冻之所以胆大如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肯定自己不会输！” 展恨深感无趣道：“又是抛硬币出千的老把戏。” 周天豪却突然开口道：“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我不能偏听你的一面之词。” 龙志从怀中掏出一物，交给周天豪道：“这就是我的证据！” 周天豪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之物，才发觉不过是一板药片，但小鸟远远瞧见此物，顿时脸色大变，额头上更是冷汗直冒。龙志特意提高声音道：“这种药片是青链霉素的固态口服型，也是治疗骨结核的特效药。小鸟，你不会不认识吧！” 周天豪不解道：“这与小鸟背叛有何关系？” 龙志惭愧道：“若非这一板药片，恐怕我也猜不透小鸟才是真正的叛徒，鹰哥他是被冤枉的。”周天豪拿起药片，看了又看，但始终都不明白内里暗藏的玄机。 龙志伸手指着包装板的背面说：“这板药片是我和小鸟、金毛去洗桑拿的时候，他不小心掉出来的。青链霉素虽然对治疗各种结核病有特效，但在治病的同时，也会对人体产生一些副作用。”说到这里，小鸟的表情已经远不如适才那样平静坦然，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安与紧张。 周天豪急忙问道：“例如呢？” 龙志看了小鸟一眼，道：“例如：药品服用者的听觉会受到轻微的破坏。” 周天豪眉头皱起，追问道：“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小鸟的听力会在服用药物后有所下降。”龙志接口道。 周天豪语气越发沉重地说：“所以……” 龙志颔首道：“所以当天在废弃矿井处，他根本不可能听到如此细微的机械声！” 小鸟极力狡辩道：“我当时离炸弹最近，你们听不见，可并不代表我也听不见！” 龙志轻笑道：“不错，你那天确实距离炸弹很近，但是它被五具尸体覆盖，在这么厚的屏障阻挡下，就算是耳聪目明的正常人也不可能轻易听见，并且迅速判断出声音来自定时炸弹；更何况，你当时仍在服用青链霉素，根本不可能捕捉到如此细微的响动。” 展恨冷笑道：“除了听到炸弹的计时音之外，就只有安装炸弹的人知道它的位置，以及何时爆炸！” 龙志叹道：“在此之前，你用相同的办法将鹰哥引到矿井，再由‘神经刀’两兄弟把他诱走，为的就是让豪哥看到鹰哥的车子。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怀疑鹰哥是叛徒，而你却变成了忠勇之士。说实话，你们的计谋确实巧妙细致，若非我无意中找到药片，也绝不可能怀疑到小鸟身上，进而将之前所有的疑点串连起来，仔细推敲。” 周天豪虎目圆睁地盯着小鸟，片刻后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是你！难怪你能把爆炸时间掌握地恰到好处。刚才又一直怂恿我对付韩云山，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实现设好的圈套！” 小鸟瞠目道：“豪哥，你别信他！毛头一直想坐我的位子，所以才会趁机诬陷我。” 龙志气恼道：“我诬陷你？是你处心积虑地想害我吧！自从我得到豪哥的重用以后，你先是派‘神经刀兄弟’来暗杀我，失败之后又想嫁祸到鹰哥的头上；接着，你又派我去碧家要挟碧青松，但却不告诉我私生子的事情，因为如果我贸贸然地说出碧丹生的存在，一定会引起碧家内的轩然大波，到时聘请教官一事自然作罢，你便可以借此在豪哥面前打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