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章 爱人心.兄弟义
周天豪赶走老鹰后，转而对龙志说道：“毛头，你要早点康复，回来帮我的忙，黑风会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 龙志答应道：“放心吧，豪哥。我很快就没事了。” 周天豪笑道：“话虽如此，但你一定要安心养好伤，才能出院。等你伤势痊愈，就自己到黑风会的库房中，任选一件称心意的东西吧！那就算是我报答你的救女之恩。” 金毛在一旁羡慕地说：“毛头，你走运啦！黑风会库房中的宝物虽然不多，但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龙志正想推脱，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的碎片，令他改变主意道：“豪哥，你真的准我任选一样？” 周天豪大笑道：“我周天豪说话，从来一是一，二是二，决不食言！” 龙志道：“虽然我知道保护大小姐是理所应当的，但既然豪哥开口，我倒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豪哥成全。” 周天豪大手一挥道：“说吧！” 周若夕也抓起他的手，催促道：“是呀，有什么要求你就快说吧！老爸一定会答应你的。” 龙志一字一句地说：“豪哥，我不想要库房里的东西，我只想要碧家的房产转让书。”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小鸟和金毛固然猜到毛头对碧小惠有意思，但他们绝想不到他竟敢公开承认；周天豪虽然没有见过碧小惠，但或多或少也从小鸟等人口中得知一些情况，可由于他对自己的女儿一向很有信心，所以对毛头的这番话也深感意外；而周若夕与这三人不同，因为她除了震惊以外，还有无穷的哀伤、忌妒、甚至恨意，几种复杂的情感纠缠在一起，就像一条毒蛇似的扭缠在她心上，不断地撕扯、吞噬，令她痛不欲生。 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握着心上人的手掌，几乎忍不住一脚把他踹到地上去，可当她看见龙志满身的绷带和纱布，一颗狠下来的心又再次被不舍和爱意所软化，这种又爱又恨的感受已经快将她折磨疯了。 望着女儿痛苦矛盾的的神情，周天豪心痛如绞，一语双关地问道：“毛头，你已经决定了吗？”说着，用眼神轻轻地瞥了身边的周若夕一眼。 龙志斩钉截铁地应道：“是的。” 周天豪不死心地又问：“不后悔？” 龙志坚定地答道：“不后悔！” 周天豪正待再劝，周若夕突然伸手拦住父亲，满面泪水地恨声道：“毛头，我……我恨死你了！”说着，掩面奔出病房，只留下一路哭声渐渐远去。 周天豪顾不得责怪龙志，急忙大叫着女儿的名字追出门去，小鸟和金毛见大小姐有事也不敢怠慢，匆匆道别之后，也紧随着周天豪离开。霎时间，偌大的病房只剩下龙志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想起适才周若夕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绞痛，痛得他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就在这时，碧小惠忽然手提水果篮出现在病房门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泛红，低声道：“谢谢你！” 龙志见碧小惠来看自己，急忙收拾心情道：“谢我什么？” 碧小惠走到病床前，靠着龙志坐下，轻柔地说：“很多。” 龙志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碧小惠继续道：“刚才我在门外全都听见了，谢谢你！” 龙志惭愧道：“什么忙也没有帮上，这句‘谢谢’我受之有愧。” 碧小惠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低声问道：“毛头，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龙志虎躯一抖，随即想起在碧家后院里，她曾经对自己（龙志）说过的那番话，由于害怕“悲剧”重演，因此他做贼心虚地掩饰道：“因为……因为我们是谈得来的好朋友嘛。” 碧小惠面露失望之色，幽幽地低语道：“仅仅是因为朋友这么简单？” “当然是为了朋友！”一个熟悉的声音猝地从门边传来。碧小惠猛地回头，赫然发现周若夕出现在门口，面带微笑的冲着她说道：“毛头他就是喜欢帮助朋友，而且不计后果，连我也拿他没办法。”说着，周若夕几步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同样安坐在龙志的身旁，并且恰好与碧小惠正面相对。 “若夕，你……”龙志惊喜她的去而复返，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若夕娇笑道：“你什么你呀！人家不知道你是为了帮朋友，所以才误会你，发你的脾气，这不是回来向你道歉的嘛。你放心，老爸已经答应把‘房产转让书’无条件地交还给碧家了。” 原来，在周若夕冲出房门的时候，已隐约瞥见站在走廊上的碧小惠，对毛头用情至深的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把心上人双手奉送给情敌。因此，周若夕经过短暂的思量，断然决定折返回来，誓要从轻敌手中夺回毛头的心。此刻，她将“朋友”二字念地格外清楚，就是为了令碧小惠知难而退。 龙志听到这里，高兴地叫道：“若夕，谢谢你！我终于实现了诺言，把碧家的祖宅交还到小惠手里。” 周若夕看了碧小惠一眼，笑吟吟地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尽力帮忙的。” 眼前的一切，碧小惠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她猛地站起身来，强颜欢笑地对龙志和周若夕道：“谢谢你们的帮助，我也很高兴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时间也不早了，我下次再来看你。拜拜！”不等龙志开口，她人已经冲出门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周若夕见对手主动撤退，不由得心头大喜，正想与龙志单独相处一会，不料探病时间已过，为了不打扰龙志休息，一向蛮横不讲理的大小姐首次乖乖地遵守医生的吩咐，依依不舍地准点离开医院。 和煦的阳光撒在窗棱上，形成一道道黑长的影子投射于地面，雪白色的窗帘伴着微风轻轻飘摆，地上的投影也随之翩翩起舞，但眼前这片温暖、宁祥的景色却无法令龙志感到心情畅快。他依在病床上，双眼透过窗户向外眺望，刚才的一幕幕画面，仿佛电影胶片一样在脑海中飞驰闪过，碧小惠的离去令他黯然神伤；而周若夕的折返又使他欣喜若狂，忧喜参半的矛盾心情不断盘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探病时间已过，你打算在外面站到几时？”盯着窗外的龙志突然说话道。 同时，一个人影从落地式的窗户外一闪而入，平声答道：“适才有女人在场，我不能进来煞风景。”说话者正是龙志的好友——展恨。龙志在碧小惠来到病房门口之时，就已经发现展恨藏身窗外，只是对方既然不愿露面，他也就不便说破，因此直到二女离开之后，才出言示意他现身相见。 “你的伤势如何？”展恨语带关切地问道。 龙志摇摇头，以微笑作答。 展恨猛地攥紧拳头，数道金色电流立刻被激起，围绕着他的手臂疾走，还不时发出“嗞嗞”的响声，气势骇人：“如果让我找到那个混蛋，我一定把他活活电成焦炭！” 龙志轻笑道：“那倒不必，因为伤我的人早已横尸街头啦！” 展恨惊奇道：“死了？”龙志点点头，遂把昨夜遇袭的经过，以及小鸟等人带来的信息全部说给对方听。 待龙志讲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展恨才略有所思地回应道：“原来，今天早上发现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是暗杀你的刺客，而且据你所说，他还是个异能使用者。” 龙志道：“不错，他的确非常厉害！我险些就被他暗算身亡！” 展恨皱眉道：“不对，事有蹊跷。” 就在龙志不明所以的时候，久未开口的嬴政突然低声赞道：“不愧是在死亡的威胁中成长起来的男子，对危险的感应力果然非同寻常。” 龙志听见嬴政如此一说，心中更加着急道：“到底有什么不妥？” 嬴政神秘一笑道：“听他继续说下去吧。” 此时，展恨抬头反问龙志道：“如你所说，这个杀手的异能非常适宜暗杀，而且听他的口气也是帮派中人，苍狼馆为何要自断臂膀，亲手毁去一员大将呢？” 龙志受到周天豪等人的影响，先入为主地判断道：“自然是为了杀人灭口，以免被警方的人查出线索。” 展恨否定道：“你认为普通的警察能够查明其中的真相吗？一无所知的他们在异能者面前只会像三岁的孩子一样，毫无威胁可言。” 龙志恍然大悟道：“那就是说此人之死是另有原因啦。糟了！” 他马上举一反三道：“对方是苍狼馆的好手，他不明不白地被人杀死，加上我现在受伤住院，帮中又人心不齐，韩云山一定会趁此机会，大举进攻黑风会。我不在周天豪与若夕身边，他们会非常危险的。” 龙志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地拿出手机，提醒周天豪要多加小心苍狼馆的突然袭击。待他挂掉手机后，展恨才平静地说道：“周天豪父女暂时由我保护，你就放心养伤吧。” 龙志喜道：“有你在，我便放心啦！” 就在二人对话之时，病房大门被人徐徐地推开，龙志以为护士查房，急忙仰面躺倒，假装熟睡；而展恨则飞身钻入床底，躲藏起来。 房门缓缓打开，王小乐忽地探头进来，低声叫道：“龙志，龙志。” 龙志听到好友的叫声传来，立刻翻身坐起，高兴地说道：“王小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与此同时，展恨也从床下窜出，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道：“幸好没有跳窗出去，不然还要再辛苦一回。” 王小乐进屋后，转身把门关好道：“是展恨将纸条放在我的课桌里，说你重伤住院，所以我就趁老师不注意溜到这里来了。” 展恨看看门口，问道：“探病时间已过，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小乐呵呵一笑，摸摸胸前的口袋说：“我有一张万能通行证。” 展恨怔道：“万能通行证？” 龙志明白王小乐爱开玩笑，当即会意道：“你别听他胡说，那张通行证就是人民币！” 王小乐走近病床，盯着龙志看了又看，片刻之后才松口气道：“你的气色不错，看来已经没有大碍啦！都是展恨的纸条写得太夸张，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经过上次的交流，展恨对王小乐的脾性已有大致的了解，再加上，他又和这位“兄弟的兄弟”同病相怜，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亲切感。因而，面对王小乐故作气愤的玩笑，他也只是耸耸肩说：“所有的事情我都据实相告，没有半点夸大其词，无奈这个家伙有一副怪物一般强壮的身体，因此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 龙志佯作不悦道：“什么？你说我是怪物？你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吧，发电机？” 展恨嘴角微翘，立刻反唇相讥道：“没有品味，格调太低，俗！” 王小乐闻言，拍手大笑道：“发电机？亏你想的出来！不过我觉得这个‘职称’冷冰冰的，朋友之间叫起来一点也不亲切，不如……改叫电鳗吧！” 龙志乐道：“好，好，好！这个名字贴切，我喜欢！” 这几年来，展恨一直在外四处逃往，从来没有人和他一起玩耍、逗乐，连同龄人之间互相损贬的外号，对他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所以今日，王小乐和龙志突如其来的举动使他心头火热，感到无比的幸福快乐，这一句简单的“电鳗”不再仅仅代表一个称呼，因为它其中还包含了无比深厚的兄弟之情，以及朋友间的信任与关怀。 龙志见他神态默然，以为展恨不喜欢别人乱起外号，因而急忙道：“只是开个玩笑，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便不叫了。” “没关系。”展恨微笑道：“随你们的便。”望着他淡淡的笑容，龙志和王小乐二人心中都忍不住大叫道：“太棒啦！” 王小乐更是大摇大摆地靠近展恨，并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对嘛，笑一笑多好！电鳗，你人长得英俊、又帅气，如果再多一点迷死人的笑容，外面的美女还不任你予取予求？” 展恨叹道：“世间哪有这么多值得开怀大笑的事情？何况上天是很会妒忌人的，他总是见不得人们幸福美满，只要你经常笑，他就会认为你过得好，那么接下来你就要倒大霉了。” 王小乐盯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才一本正经地说：“你的歪理还真多。” 龙志不同意道：“以前我也和你一样，悲观怨恨，愤世嫉俗，但现在不同了！我认为快乐与否，完全取决于你自己，只要你觉得快乐，那就是快乐！” 王小乐点头赞同道：“没错。快乐不是客观的因素，而是主观的意愿。人生本来就非常苦闷，如果再不经常笑一笑，很容易憋死的。” 龙志指着王小乐，开玩笑道：“关于这一点，你就要向他多学习学习了。这位仁兄开朗乐天，心胸豁达，简直就是一个笑星！”说到这里，他登时童心大起，继续说道：“干脆我们以后就叫你‘笑星’算了。” 展恨点头道：“我看可以考虑。” 龙志大喜道：“二对一，半数通过！” 王小乐不以为意地低哼一声，继而坏笑着对展恨道：“常言说得好：做兄弟的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两个现在都有了外号，怎么能让他独自一人消遥自在呢？” 不等展恨开口，王小乐又迫不及待地继续说道：“不如就叫他‘功夫仔’吧？” 龙志浑身汗毛竖起，当即抗议道：“幼稚，土气！” 王小乐眼珠一转，立刻又发话道：“有了！看在你整天受伤的份上，干脆就叫‘受伤之龙’吧。说出去多有气势！” 龙志大摇其头，正要出言反对，一直闭口不言的展恨突然发话道：“昏君！” 王小乐和龙志顿时愣住，不约而同地问道：“什么？” 展恨抬眼道：“这个外号，我喜欢。” 王小乐兴奋地笑道：“对呀！正所谓：有黑就有白，有明就有暗。既然你的脑域中有一代帝王明君——秦始皇，那么‘昏君’这个职称，你自然当之无愧啦！这样才平衡嘛！” “我抗议，这是人身攻击。我抗议！”龙志大呼不爽道。 王小乐坏笑道：“三对一，抗议无效！” 龙志一愣：“什么三对一？”展恨用手指指龙志的左肩，示意他自己转头看看。 龙志用余光一扫，赫然发现：嬴政不知何时已经现身于自己肩头，正伸出大拇指，称赞展恨和王小乐二人。“你竟然和他们串通起来耍我。”龙志瞪大眼睛，盯着嬴政说：“太没有义气了！” 嬴政笑笑说：“大家开心就好，昏君也是皇帝呀！” 龙志闻言，轻舒一口气，轻笑道：“算啦！既然你们都认为不错，昏君就昏君！” 王小乐见龙志应允，马上一本正经地单膝跪地，装模作样地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志心情畅快，随即也挺身端坐地一摆手道：“众爱卿平身！”接着，两人均忍不住大笑起来，连站立一旁，不苟言笑的展恨亦被他们感染，“嘿、嘿、嘿”地低笑不止。 “死者的身份可以确定了吗？”刘成龙坐在办公室中询问道。刘成祥拿起验尸报告，说道：“根据死者的指纹和牙齿，鉴证科已经能够确定死者命叫吴兴酌。他曾是苍狼馆的头号杀手，不过在十年前离奇失踪，没想到竟会突然出现，还死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小巷中。” 刘成龙道：“根据酒保的口供，吴兴酌应该就是当晚坐在三弟对面的人，也就是杀死三弟的凶手！” 刘成凤冷哼道：“杀人者终会为人所杀，报应！可惜我们不能亲手为三弟报仇。” 刘成龙叹道：“我认为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应该还有下文。” 刘成凤道：“大哥的意思是……” 刘成龙颔首道：“正如你我先前所说，能够杀死三弟的人一定是认识三弟，或者同三弟有仇的人。当然，他也要有暗杀三弟的本领。所以我怀疑吴兴酌在失踪的这十年中，极有可能加入了某个‘行者’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