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章 展恨觉醒.凶魂臣服
白毛巨兽虽然凶猛强悍，但终究是畜生一头，它同样具有动物最原始的求生本能，那就是当它见到强者或是威胁自己性命的生物之时，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逃跑！而此时的情况恰好就是如此，虽然巨兽比对手强大不止数倍，但展恨这种与敌同亡的打法却令它心生恐惧，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 望着对手眼中燃起的疯狂怒火，起先还不停地出爪还击的它，渐渐将双爪收拢，转而护助头部，拼命扭动身躯，似乎想尽快逃离这里。但展恨杀地兴起，高喝道：“你不是很喜欢咬人吗？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被咬的滋味。”说着，他一口咬住对方没有包住的脖颈，拼命撕扯，巨兽颈部立刻被血流如注，强大如斯的它亦忍不住痛苦嘶鸣，惨嚎震天。 同一时刻，闭目等死的龙志见展恨站在原地，双眼呆滞地平视前方，仿如雕像一样动也不动，禁不住升起一丝希望道：“他又停下了，这次也许真的是展恨赢了！” 嬴政道：“展恨显然是从很久之前，便受到另一个灵魂的影响，他不仅浑身透出野兽的气息；还会因为不断的战斗而失去理性；甚至猛兽的呼吸法门也极有可能是因为它才会在不知不觉中掌握的。现在要他战胜对方，胜算微乎其微。” 龙志愤恨道：“混蛋！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么厉害？” 嬴政推测道：“能够释放出类似乌云的黑雾，这个灵魂应该是传说中可以生雾唤云的‘云兽’；但后来展恨又能够使用风力，这种能力很像是神话中可以腾云呼风的‘风兽’，朕也被它搞糊涂了。” 龙志本想用手掌撑地站起，不料左手却碰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适才被龙志当作垃圾丢弃的手枪。他将其握在手中，痛苦地说：“难道，真的要我用它来帮展恨解脱吗？”想到这里，他忽地沉声道：“不！绝不！我龙志绝不会放弃朋友！” 这时，在展恨的脑域中，他正双手钳住巨兽的脖子，发疯似的撕咬对方的身体，与刚才被动挨打之时判若两人。白毛巨兽被展恨不要命的打法吓得心胆俱寒，漆黑如墨的双眸中射出强烈的不解与恐慌，它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可以为了同类而爆发出如此强横无俦的威力，它更不明白曾经翱翔天际，无所畏惧的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的眼神所震慑；而恐惧的根源恰恰就来自无知与不解。因此，与其说白毛巨兽害怕展恨的疯狂，倒不如说它惧怕展恨身上那股不知名的情感，一股可以引发人类无穷力量的情感——友情！ 恐惧、迷茫萌生之时，白毛巨兽的灵魂随即变得脆弱而无力，展恨趁机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重新掌握身体的那份感觉虽然玄妙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但展恨并没有心思去体会这份常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获得的感觉，而是第一时间冲着龙志高喊道：“龙志！你这个混蛋救了我，便想撒手不管吗？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龙志闻言，心中狂喜万分，勉力挺直身子高声答道：“刚刚才认识你这样一个有趣的怪人，我怎么可能轻易死掉呢？” 展恨心头一松，前行两步道：“那头畜生已经被我制服，谢谢你！” 龙志惨然一笑道：“你就没事啦！我可被你打地只剩半条人命，站在那里说谢谢，倒不如过来扶我一把。” 展恨心中愧疚，连忙道：“你坐在那边不要乱动，我马上……”话未说完，他整个人突然脸色大变，满目惊恐地转头望向自己的左肩，俊秀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原来，已经瘫卧在他肩头的白毛巨兽，居然再次缓缓爬起，而且与此同时，它一身洁白似雪的绒毛开始徐徐脱落，渐渐显露出了通体黝黑、发亮的皮肤。 这头像极了猎豹的黑色猛兽全身肌rou隆起，没有一寸多余的脂肪，四肢异常发达，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闪烁着金色的凶芒，气势凛然，傲气冲天。它的一切就像出自世上最伟大的雕塑家手中的完美杰作，而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头猛兽浑身吞雷吐电，无数电流沿着它的身躯四处环绕游走，飞窜乱迸，骇人已极！ 嬴政见状，不禁皱眉道：“原来乌云、狂风之后才是它的真面目。” 龙志绝望地问道：“它到底是何方神圣？” 嬴政一字一句地说道：“传说自怒雷中降生，孤傲强绝的上古异兽——雷兽！” “雷兽？”龙志惊呼道。 嬴政点点头，应道：“不错！相传雷兽由乌云而生，随狂风而长，遇日光而亡。一生虽然短暂，却拥有惊天电能，万物辟易！” 就在龙志亲眼目睹这一番奇异景象的时候，展恨在脑域中不仅同样看地一清二楚，而且与黑色猛兽共处一“室”的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从对方体内汹涌压来的彭湃力量。 它，经过二次进化之后，变地更强了！ 展恨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并且感激地看看这个为自己伤重倒地不起的朋友，突然朗声大笑道：“龙志，有你这个朋友，我展恨此生足矣！” 龙志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但苦于身受重伤，一时之间无法活动自如，只能高声叫道：“你这个混蛋想干什么！” 展恨痛苦道：“我不想连累你，既然我不能战胜它，只好与它同归于尽。总之我是绝不会再让它伤你分毫的！”说着，从口袋里拔出匕首就要横刀自刎。 “我看错你了！你这个自私鬼，懦夫！你不配做我龙志的朋友！”龙志情急之下愤然破口大骂展恨。 展恨不料朋友竟会出言侮辱自己是个懦夫，因而高举的双手缓缓放下，疑惑不解地反问道：“我不想拖累朋友，你为什么还说我是自私鬼？我一心想要救你，难道这也错了吗？” 龙志凛然怒喝道：“当然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你以为一死了之，就不是拖累我了吗？你以为自行了断，就不会伤害到我了吗？” 展恨越听越奇怪，忍不住反驳道：“我和它同归于尽之后，你自然不会再受到任何牵连与伤害，我的做法没错！” 龙志惨然一笑，抬眼望着满面诧异的展恨，朗声说道：“朋友不仅要能同富贵，更重要的是共患难！你现在双手一送，就可以怀着坦荡的心境轻松死去，但我却会因为救不到自己的朋友而悔恨终生！难道，这种比出卖朋友更恶劣的行为，不该称作自私吗？不敢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难道这种人不该叫作‘懦夫’吗？” 展恨听到朋友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心中顿时感到既惭愧、又感动，握刀的右手遂下意识地放松了几分，龙志看在眼里，心头悬起的大石这才稍稍放下。可就在展恨意志动摇，进退维谷的关键时候，在他脑域中的雷兽突然蠢蠢欲动地挺起身子，并且开始围绕在他灵魂四周打转，看来若非雷兽对展恨适才的疯狂举动心存忌惮，此刻他早已被对方撕成碎片，尸骨无存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终于令摇摆不定的展恨痛下决心，他右手再度攥紧寒光闪闪的利刃，高声喝道：“龙志，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但我展恨却只知道朋友是要互相辅助，而不是相互拖累！” 龙志早从对方的眼神中瞧出不妥，因而当他看到展恨再一次将匕首举起，急忙喊道：“你又错了！朋友之间就是因为先有了相互拖累，才会产生互相帮助！” 展恨虽然孤独一人流浪至今，从不相信任何人，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是无时无刻不渴望得到一个与自己彼此信赖、生死与共的好朋友。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因为朋友的出卖，而痛恨所有的人。此时，龙志对其道出朋友的真谛，令这个从未接触过真正友情的年轻人心头一热，渴望、不舍之心油然而生，手中的刀子不由得再次放缓下来。 龙志抓住时机又道：“何况拖累与否，并不以你的意志为准，因为只要你有一个真诚相待的好朋友、好兄弟，你的困难便不再是自己的事情！换句话说：只要你有麻烦，就等于已经拖累了朋友！而现在，我这个被你‘拖下水’的朋友尚未放弃，你却要撒手不管吗？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要放弃！” 展恨在一日之内与龙志相识，并结为生死之交的兄弟，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仿佛是老天爷刻意要把他在过去十几年里欠缺的友情，一下子全部补发给他似的。因此，展恨纵然在身处险境，性命岌岌可危之时，却依旧将这份迟到的友谊视为珍宝，就算牺牲自己也绝不让龙志受到伤害。但是，这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想法恰恰成为他丧失斗志，意志力减弱的根本原因，并且进一步导致展恨的灵魂在不知不觉中自我衰弱、软化，最终造成他与龙志即将葬身雷兽爪下的悲惨结局。 但是此刻听到龙志的肺腑之言，展恨明白：朋友不是包袱，而是奋进的力量！自己决不能再逃避、退让，更不能自以为是地继续伤害朋友，所以他奋起了！ 脑域中的灵魂交战与现实中的武斗比拼大不相同，因为灵魂的强弱取决于精神、意志的强弱，而并非体能和武艺的高低。如果一个人意志脆弱，信念动摇，精神力又不够强大，即使他高壮如山，恐武有力，在脑域中同样不堪一击。这种情况就和适才展恨斗志低糜，一味寻死雷同；但此刻，由于龙志的当头棒喝，随着展恨的豁然开朗，他的精神力和意志在一瞬间攀上顶峰，整个灵体战意如狂，就连周身被云兽抓伤的痕迹也瞬间痊愈，神异玄奇。展恨灵魂恢复最强状态，双目绽出慑人寒芒，浑身隐隐透出凛冽的霸者之气，强如雷兽亦忍不住胆怯后退，发出阵阵低吼，以消除心中的恐惧。 “畜生，尽管放马过来！”展恨右手一抬，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之风。 不过，雷兽也并非善男信女，狂吼一声，全身殛电大盛，朝着对方猛扑过去。展恨身形晃动，在千钧一发之际，绕到雷兽的身侧，避过它的猛扑，继而双拳猛轰而下，正中雷兽的脊椎要害。一声惨嚎嘶鸣，雷兽急忙跃开，双眼圆睁，又恨又怕地盯着面前的对手。 展恨朗声说道：“这一拳是为你扰乱我平静的生活，被迫踏上逃往之路而打的！” 雷兽似乎明白对方在羞辱自己，不顾本身伤痛，挥舞双爪，再次扑上。展恨自从恍然大悟之后，精神的飞跃导致灵魂达到最佳状态，此时的他再非雷兽所能抵挡。眼见对方疾扑而上，展恨不躲不闪，信心十足地正面硬捍雷兽的两只巨爪。这一双曾经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伤痕的利器现在却变得无力之极，一个照面便被展恨双手擒住，他继而一记“头锤”猛然撞向雷兽的前额，顿时令对方血花四溅，悲鸣不止。 连展恨自己也没有想到，刚刚还杀力无铸的雷兽居然会在顷刻间变得如此不堪一击，难道他的觉悟真的可以令灵魂强大如斯？答案只对了一半，其实，雷兽不敌败阵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它怕了！早在它由云兽成长为风兽的时候，展恨就曾因误以为龙志遭遇不幸，而在一瞬间将它扳倒，并且几乎一举将其格杀，那最初的一招“翻身制敌”固然是由于展恨当时怒火攻心，杀意澎湃所致，但后来，他可以将凶猛彪悍的风兽打成重伤，却有一半是因为野兽的恐惧本能造成灵魂虚弱才能侥幸得手。 而这次也不例外，风兽虽然已经进化成更强大的雷兽，但那份刻骨铭心的伤痛却没有因此而被淡忘，从它再次面对展恨的那一刻起，心中便埋下了恐惧的种子。直到后来，展恨由于龙志的一番话而斗志高昂，然后顺势将它轻松逼退，这一粒小小的种子终于在雷兽的心中生根发芽，并在野兽天生恐惧强者的本能催化下，瞬间长成为一棵参天大树，欲除已迟。当然，如果没有龙志从旁竭力与“风云二兽”周旋，令它精神受创，身心俱伤，展恨也断不可能撑到这一刻。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展恨和雷兽的位置转眼间已相互调换，除了轻嘘一声“好险”之外，我们也只能感叹造化之玄妙，实难为人所料。 雷兽灵魂削弱，展恨岂会放过这一大好的报仇良机？他趁着对方头晕目眩之际，骤然冲到雷兽身前，故技重施，左手攥住它的脖子，右手一拳捣向对手的鼻梁。雷兽的头脑刚刚才恢复一点清醒，不料迎面又中一拳，顿时伤上加伤，连惨呼的声音亦变得细若蚊鸣。 展恨近几年憋在心中的怨恨与悲愤一经找到宣泄口，宛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暴怒如狂的他每打出一拳，嘴里都会咬牙切齿地吼道：“这一拳是为你让我经常陷入疯狂，伤害无辜而打的！”“这一拳是为你随便使用我的身体而打的！”“这一拳是为你重伤龙志而打的！”“这一拳是为你……” 数不清的理由为雷兽换来了无穷无尽的拳头，最后，连展恨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打了它多少拳，他只知道当自己再次举起酸痛、红肿的臂膀时，雷兽已经奄奄一息地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 但就在这时，愤怒的铁拳突然凝在半空，展恨怒气冲冲的脸孔也逐渐恢复平静，他望着只剩半条残命的雷兽，叹道：“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察觉：自己身边尽是些人面兽心的畜生；更加不可能遇到龙志这个好朋友，所以我今天饶你一命，可是，你必须永远臣服在我脚下，你可愿意？” 展恨稳站上风，处理事情恩怨分明，雷兽纵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只能“嗷、嗷”低吼两声，爬到他的脚边盘卧下来，以示投降归顺。 正当展恨暗自庆幸收服对方之际，脚下的雷兽突然毫无预兆地化成七道金色电芒，分别窜入他的眼、耳、口、鼻之中，情境诡奇莫名，匪夷所思。展恨不料对方还有此后招，毫无防备之下，被强大电流贯体而入，全身顿时如遭雷击电轰，苦不堪言。 撕心裂肺的痛楚随着殛电的肆虐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展恨的每一根神经，至乎每一块骨头都仿佛被电流击碎洞穿，其中的痛苦实难以笔墨形容：“糟了！想不到这头畜生如此狡猾，我命休矣！”他在恍惚中暗想。 但事实并非如展恨所料，雷兽化电入体，漫长的痛楚结束之后，他竟然觉得全身舒坦无比，仿似刚刚脱胎换骨一般；他甚至隐隐感到自己体内涌动着一股异乎寻常的力量。不知是灵魂太疲倦，还是长年压在心中的隐患被消除，感受着全新力量的同时，他居然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其时，展恨并不知道承认失败的雷兽灵魂已经反被他融合吞噬，丧失了自己的意识，并且还在那一刻赐予了他神惧魔惊的异能，从而又一次改变了他和许多人的命运。 当展恨再次用自己的躯体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龙志由焦转喜的面孔和一片格外蔚蓝的天空。原来，自从他受到龙志的感染，奋起反抗雷兽，他的躯体便由于失去主导意识，自然而然地仰天翻倒，陷入无知无觉的假死状态。龙志明白：此刻任何人也帮不了展恨，因而只能挣扎着爬到他的身边，密切关注他的身体情况。 展恨在脑域中激战雷兽，又花费大量的时间将其融合吸收，所以，当他重新自现实时间中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时分：“别靠我那么近，难道你不怕我再次失控吗？”展恨道。 龙志笑道：“我相信你是不会输给那头畜生的。” 展恨淡淡地一笑，问道：“你的伤势怎样了？” 龙志指着胸前道：“已经包扎过了，没什么大碍，不过，这两天恐怕没办法再跟人动武了。” 展恨听到这里，心头一宽，又问道：“刚才情况紧急，我不便发问，不过既然现在危机已经解除，我倒有一个问题希望你告诉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