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 捕云
比武大赛结束后的第十天傍晚，儒云独自一人在偏僻的街道上闲逛，与其说他是在“闲逛”，倒不如称作“捕猎”更为贴切一些。自从在武术比赛中输给龙志，儒云的好斗天性便被彻底激发出来，他将失败的根源归咎于自己的无能，痛定思痛之下，决心苦练武艺，赶超对手。但是一人练武，进境有限，因此儒云故伎重施，再次夜晚出手，拦截四周习武之人以做陪练。 今晚，夜凉如水，月亮被乌云遮住大半，天空中漆黑一片，只有几颗星斗不时地闪出微弱的光亮，仿佛是在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儒云表面上正悠闲地漫步，可是心里却窃喜道：“天助我也。今晚‘劫水流道馆’的馆主——劫水正雄就会路过这里，我一定要和这个号称‘杀熊’的男人好好较量一番。”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如此厉害的对手，他禁不住全身颤抖，以致不能自控。 “劫水正雄他不会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将儒云的美梦彻底打碎。儒云猛地抬头警觉道：“什么人藏头露尾，给我滚出来。”话音在阴暗的小巷中回荡之时，上官洪日和刘氏三兄弟从街口拐角的阴影中缓步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儒云看到他们一身警察装扮，做贼心虚的他转身想跑，但是在回头之际，赫然发现退路已被几名胸口绣有银鹰标志的警察完全阻断。既然逃跑无望，儒云反而冷惊下来，仔细分析当前的形势：“这帮人的服装与警察非常相似，但是各个胸口纹有图案，应该和他们不是一路的。既然不是警察，我就没有必要躲他们了。” 经过一番思量，儒云朗声说道：“不知几位找我儒云有何贵干？” 刘成祥叫道：“儒云，你做过什么事情，难道自己不清楚？怎么反倒问起我们来了？” 儒云心中“咯噔”一下，暗想：“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我打伤武者的事情？不可能，我行事小心谨慎，自问没有露出任何马脚，莫非他们是在诈我？”想到这里，儒云佯作不明地反问道：“你此话何意？我完全听不明白！” 刘成祥见对方死不认帐，盛怒之下就要出手，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刘成龙伸手横在三弟面前，阻止他的鲁莽行动，然后慢条斯理地对儒云说：“儒云你无需狡辩，你的所作所为岂能瞒过我们‘捕快’的眼睛？” 儒云首次听到“捕快”这个名号，满腹狐疑地问道：“捕快？” 刘成龙不理他，继续说道：“一个月以前，在机缘巧合之下你的特异能力被开启。为熟悉异能的使用方式，这些天以来，你到处寻找对手供你练招，总共打伤了六个功夫好手。我说得对不对？” 儒云没想到来者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心惊胆寒之际，居然忘记否认，轻声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刘成龙淡淡地笑道：“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说着，刘成龙陡地发动异能，左肩上立时缓缓升起一个人影，此人与秦始皇一般大小，但长相并无出奇之处，全身唯一的特征就是金发碧眼，一个不折不扣的外国人。 见过龙志以后，儒云便知道世上并非只有他一人身负奇异能力，故而，并没有表现地非常惊讶，只是随口问道：“你身上的家伙是什么人？” 刘成龙答道：“霍狄尼。” 儒云摇摇头说：“没听过，看样子也不像什么厉害的角色。” 这时，久未开口的上官洪日突然道：“儒云，我不想浪费时间，只是有一句话要当面向你问清楚。” 儒云道：“有话快说！” 上官洪日正容道：“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加入‘捕快’！” 儒云哼道：“你们左一句‘捕快’，右一句‘加入’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成龙解释说：“捕快的全称是中国隔离异能使用者最高总部，目的就是把拥有特异能力的灵魂使者和普通百姓隔离开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与冲突。如果你加入捕快，我们不但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你还能和我们一起去完成这个意义深远的工作。而且……” “够啦！你给我闭嘴！”儒云怒吼一声，打断刘成龙：“我不管你们的事业有多伟大，我只喜欢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如果你们要报警抓我的话，请便！总之，我不想加入什么组织，也不想去做什么意义深远的工作。” 上官洪日没料到对方如此固执，仍然不死心地说：“你是否考虑清楚，你不与我们合作就变成我们追捕的对象。” 儒云看到对方软硬兼施，毫无罢手之意，立刻不耐烦道：“根本不用考虑，你们有本事尽管使出来，看看能不能把小爷我留住！” 招降失败，现场的气氛立时变得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刘成祥第一个忍不住对刘成龙说：“大哥，你和这个毛头小子讲道理等于对牛弹琴，他根本就不明白咱们的工作关系着多少人的幸福。像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让我先去揍他一顿，再做计较。” 刘成龙呵斥道：“长官在此自有主张。哪里轮得到你指手划脚？”此刻，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上官洪日身上，一切听他吩咐，是抓是放，凭他一言可决。 上官洪日看着神情坚决的儒云，惋惜地摇摇头，表情怪异地自说自话道：“很像，这一点和他真的很像。”就在他身边的刘氏兄弟不明此话何意之时，上官洪日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得，下令道：“所有人员后撤，将这个路段封锁，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上前一步。”所有在场的捕快当然明白长官的意图，马上依令而行，纷纷后撤，为两人让出一片空地。 儒云见到这个阵势，立刻会意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他们的头，既然你放弃围攻，想必是对自己的实力颇有信心吧，我正发愁找不到对手过招，今天不知是你倒霉，还是我走运啊！接招吧！”言罢，随即老实不客气地挥拳强攻。 上官洪日心中一凛：“此子身陷重重包围，依然从容面对，战意如狂，单凭这份惊人的战斗本能，就让人不敢小视！”心中虽然称赞不已，可手底下却毫不含糊，上官洪日大喝一声道：“来得好！”双掌齐出，与儒云斗在一处。 儒云经过比武大赛之后，以受伤为由请假在家，苦练武艺，半刻不敢耽搁，今日遇上伏兵，刚好可以一试身手。他骤然聚起十成劲力，一招“肆无忌惮”挟着山崩地裂之威，向面前的上官洪日狂卷而去。上官洪日面无惧色，从容不迫地使出“众生皆苦”，一对rou掌化成铜墙铁壁，任儒云如何强攻狠打，都无法越雷池半步。 儒云久攻不下，气势与力道都慢慢减弱，上官洪日抓住这转瞬即失的机会，右掌发力急攻，穿过重重拳影，直瞄儒云前额打去。儒云咋见对方如此扎手，不怒反喜，狂笑声中主动迎面撞向来掌。这个场面上官洪日早在比武大赛的现场转播中看过，当下立刻打起精神，小心戒备，右手化掌为爪，转而扣打对方天灵，此招中途有变，令人防不胜防。 但儒云却处变不惊地冷哼一声，其势不改，凛然无惧地以头顶迎接对方猛攻。上官洪日一爪下去，如中浮冰，右手立刻被滑开弹飞，幸好他心中早有疑虑，进攻时未尽全力，才得以保持身形，不致因用力过猛而丧失平衡。但饶是如此，上官洪日仍然被眼前的怪事扰乱心神，身体反应不由得慢了半拍。 高手对决，丝毫不可马虎大意，虽然儒云只是一个高中学生，但他的武学天分却超乎常人，见到对手临阵发呆，当然不会错过此等克敌良机。只见他蛇手猝然甩动，一招“贪蛇吞天”已无情地攻向上官洪日的双目、咽喉和****三处要害，这一招出手极快，又是瞄准人体防护力最弱的位置，眼看如此距离，对手根本无从躲闪，儒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代表胜利的笑容。 可惜，儒云的推测只适用于一般的人类，而上官洪日并非一般人，他和儒云一样都是灵魂使者，可以将“绝对”这个词彻底否定的灵魂使者。望着儒云的狠辣招数，上官红日轻声叹道：“年纪轻轻，出手却如此狠毒，若任由你胡作非为的话，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被你所害？”说着，左腿陡然向前发力，一跃而起后跳十余米，安然落地。 儒云自觉必中一招，居然被对手轻易躲过，心中不岔，大喝一声：“无胆鼠辈，东多西藏，算什么英雄！” 刘成祥听到儒云这样辱骂长官，忍不住怒吼道：“狂妄小子，不知好歹！长官念你是个人才，不想伤你性命，你不但不知感激，反而出言侮辱，你是不是嫌命长啊！” 刘成凤站在一旁，低声说道：“三弟，长官自有打算，不要自作主张，破坏长官的全盘计划。”刘成祥对兄长的话一向言听计从，此刻虽然满腔怒火，可还是强忍下来，只是狠狠地瞪了儒云一言，便不再说话。 上官洪日问道：“刚刚，你肩膀上显露出来的可是上古灵兽——玄武？” 儒云强硬地答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上官洪日感叹道：“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玄武此等异兽，今天的战斗倒是令我大开眼界。” 儒云大喝一声：“是你孤陋寡闻，让你大开眼界的事情还有呢。”话音未止，儒云人如大鹏横空出世，一个纵身扑向上官洪日，蛇手挥舞，打出一招“蟒舞蛇”为第二回合的大战拉开序幕。 上官洪日浅笑道：“武当派失传的‘幽蛇幻决’重现人间，我这回真是不虚此行啊！”说着，不慌不忙的运劲贯注双臂，“千手观音决”中的最强杀招“普渡众生”蓄势待发。 儒云倚仗着异能护体，全无顾忌地冲杀过来，誓要一举将其击败，以达到挫敌立威的效果。恶招临门，所有人都为上官洪日暗捏一把冷汗，只有他自己镇定如常，看准对手招式中的空袭，毫不犹豫地施展杀招迎上。“普渡众生”招如其名，力量之强足以将任何对手“渡往”西方极乐世界。 儒云冲到对方身前两尺之际，猛然感到眼前一花，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扑面涌来，满天掌影仿似乌云遮日，将其全身罩住，他马上明白自己已进入上官洪日的攻击范围，如果稍有差池，必定落得惨淡收场。因此，儒云不敢怠慢，蛇手翻飞，舞地密不透风，同时“玄武异能”全开以防万一。 两人的武功各有所长，全力互撼之下，斗得难解难分。上官洪日的“千手观音决”经过少林数代高僧的千锤百炼，一招一式都玄妙至极，常能把对手逼至手忙脚乱，破绽百出，但可惜正因为“千手观音决”源于少林一脉，缺少武功中应有的杀气和煞气，兼且上官洪日旨在活捉儒云，而并非要赶尽杀绝，所以，尽管他招式精妙，多次把对方赶入绝境，却始终无法将儒云击败擒拿。 而儒云的“幽蛇幻决”是一代武学宗师——张三丰所创，同样自有其可取之处，“幽蛇幻决”其中蕴涵着野兽最原始的战斗技巧，再经过张真人的领悟理解，最终化成一套杀力无穷的武功绝学，但儒云终归年轻气盛，临阵经验不足，与纯熟老练的上官洪日为敌，难免处处受制，虽然有玄武护身，但无奈少林派千年武学文化的底蕴实在深厚，上官洪日单凭“千手观音决”就能把他封死，从而立于不败之地。 幸好，儒云年轻力壮，斗志顽强，使出平生所学苦苦支持，决不轻言放弃。两人掌来拳往，招招快疾无比，儒云吃亏在自己“幽蛇幻决”的火候不足，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守多攻少，身上虽然由于异能保护，免去负伤挂彩之苦，但是却依然处境危机，险象环生。 刘成龙盯着二人的战斗，表情很是放松，颇有自信地对兄弟们说：“不出二十招，儒云危矣！” 刘成祥听后，幸灾乐祸地冲儒云喊道：“小子，这回知道厉害了吧！快快束手就擒，免得我们麻烦！” 儒云虽然气恼对方出言蔑视，但也非常清楚自己的现状的确不容乐观，如果不想办法出奇制胜，只有坐以待毙一途。打定主意之后，儒云赫然变招，转攻为守，似有遁逃之意。 上官洪日哪会让他的阴谋得逞，“千手无相”立刻施展，务求将其困在原地。儒云眼见无数掌影铺天盖地而来，却仍然没有反击之意，只是一味防守，并向后方不断倒退。上官洪日紧随其后，又是一招“众生皆苦”拍打对方面门，儒云蛇手交错，将手掌挡住，同时用肩膀滑开疏漏的攻击。 上官洪日大吼一声：“看你能硬接我多少掌！”话一出口，掌上运起十二成功力，朴实无华地打向儒云胸口。 上官洪日暗自盘算：“只要他把我的攻击滑开，我便顺势冲上去使用那一招！” 可是，就在他的手掌接近对方身体的一瞬，儒云的嘴角突然微微翘起，露出一丝诡诈的笑容，低声说道：“你还不中计？” 上官洪日虎躯一震，心中大吃一惊：“糟糕，太小看他了！”儒云不等对方攻到，再次挥动手臂抢先迎上，四手相碰之时，儒云的双臂犹如两条活生生的滑蛇一般，沿着对方的手腕盘旋而上，彻底将上官洪日的双手缠绞封住。 刘成龙等人看到此情此景，都惊异地喊道：“七蛇散手！” 儒云笑眯眯地对双手被制的上官洪日说道：“你的部下刚刚有一件事情讲得不对，那六个人不是用来熟悉异能的使用方式，而是供我修炼‘七蛇散手’的。” 上官洪日被人擒住，依然表现地从容镇定，仿佛被儒云抓着的手臂与他毫无瓜葛，而是另有其人。他看看被缚的双手，微笑着说：“虽然和我的计划有些出入，不过这个情况也不坏。” 儒云道：“你不用在这里死撑了，我已经抓住你的手臂，马上叫你的手下让出一条路来给我走，否则我就把它拧断。我说到做到！” 上官洪日畅笑道：“难道你我现在的处境就不能用‘我抓住你的手’这句话来形容吗？” 儒云气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冲破低线，那样是会被罚出场外的！” 刘成龙等人关心则乱，禁不住上前几步，对儒云厉声喊道：“快放开长官，这样只会加重你的罪行！” 上官洪日突然对手下吼道：“都给我退下，难道你们要违抗命令不成？”捕快中的等级制度非常严明，如有不服从命令者，都要接受极严厉的处罚，其森严的纪律连军队都望尘莫及。因而此时，所有的人都只能遵命后退，不敢再跨越雷池一步。 儒云得意地笑道：“这种合作态度就令我非常满意，现在你马上下令，叫他们撤离！” 上官洪日对儒云道：“恐怕你是曲解了我的意思，我让他们退后不是要向你妥协，而是要亲手抓住你。” 儒云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凭你？抓我？” 上官洪日并没有因为儒云的嘲笑而生气，反而满面笑容地说：“现在，让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寄居灵魂。”儒云的笑声哑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自上官洪日的左肩上慢慢升起一个人影，此人一副学者打扮，头上还戴着一顶英国贵族特有的白色假发，儒云觉得他相貌非常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这时，上官洪日继续说道：“他就是我的寄居灵魂——牛顿！” （人物简介——霍狄尼：英国著名的逃跑专家，现代魔术中逃生术的创始人。霍狄尼曾在英国苏格兰场看守森严的监狱中做过一次逃生试验，在众兵把守的监狱里，他仅用了三分钟便从牢房中逃出，而且还将一件牢房中的三名犯人转移到另一间牢房。英国的各大报刊都称他为：“能够将物体粒子分解，又能在另一个空间重组的人”，甚至连英国警方也不得不佩服其高超的逃生技术，尊称他为：“锁不住的奇人”。霍狄尼一生反对迷信和虚无飘渺的鬼神之说，常常当众揭穿神棍的骗术，因而受到这些人的极端仇视。在一个清晨，几名恼羞成怒的神棍闯入他的卧室威胁他，要他承认他们的表演并无虚假骗人之成分，霍狄尼坚决不从，最后被其中一人用木棍重击后脑，数日后伤发不治，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