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少年
空间乱流中，一位浑身沾满血渍的老者正艰难飞行，他周身的仙甲已经残破不堪，怀中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这老者脸色惨白，显然拖着重伤的身体在这空间乱流中行进，已经使他接近极限。 “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一定要去就近的位面中休整一下。想必那些家伙还没胆量追到这空间乱流中来。” 他指间灵诀闪动，周身光芒大盛，片刻之后，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一片崇山峻岭之中。 低头看了眼怀中酣睡的婴儿，老者显露出慈祥之色，微笑道：“少爷，这是凡人的位面，我们暂时安全了，您放心，老奴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好您的周全。”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空间一阵扭曲，一位白衣青年渐渐显出身影。 “敢问阁下可是沈如风老前辈？” 看了眼来人，老者也不惊慌，淡淡说道：“大乘期？不错，没想到在这里竟也有人阻拦我。小家伙，以你的实力在这个位面已经是顶尖王者，修行不易，你要懂得珍惜，虽然我身负重伤，但老夫也绝不是你区区一个修真者可以对付的。” 那青年只是站在原地，不进也不退。 “尊者有令，恕萧浩天无礼了！” “尊者？他算什么东西！我家少爷的命难道就是被他用来复活那个魔鬼的吗？” 青年缓缓祭起了仙剑，淡淡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这也许就是他的。” “住口！” 陡然间，老者的气势直线攀升，他的身体渐渐升到空中，虽然此刻身负重伤，面容憔悴，但他看起来却宛如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神。 “轰隆！” 伴随着老者散发出的灵压，周围的山峰开始逐个崩塌，脚下的河流如沸腾一般，翻滚不止。 此刻，对面的白衣青年露出痛苦之色，他艰难地稳住身形，咬破舌尖，缓缓地祭起手中的仙剑，剑尖上的金色光芒逐渐强烈，灿烂夺目，天地间仿佛出现了两个太阳。 “这是.......不可能，你只是一个还没渡劫的修真者怎么会........” 一瞬间，青年的身体划过长空，出现在老者的身后。 老者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胸口上的大洞，身体缓缓向下方坠落，本能地，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中的婴儿高高抛起。 “少爷......你...要活下去。” 青年一个闪身，小心地抱住婴儿，接着他竟吐出一大口鲜血，将一袭白衣染成了猩红，面色却惨白如纸。 这时，小家伙已经醒来，竟冲抱着自己的青年一阵憨笑。 青年将系在婴儿脖子上的一枚金属残片取下，柔声说道：“小家伙，等你长大后，这东西我自会还给你。” ＊＊＊＊＊＊＊＊＊ 莫家村处于宋国北疆的一片大山之中，村民们世代以耕种为生，民风淳朴，与世无争。 又是一年春雨纷纷，到了农忙的时节。 莫小楼最近十分忙碌，这段日子，自己不但要去田里给母亲帮忙，还要去山中砍柴，抽空拿到大山之外的集市上卖点钱，补贴家用，他出生那年，宋国发生了一场大天灾，父亲不幸遇难，他从小由母亲一个人带大。俗话说，山里孩子早当家，别看莫小楼才十二岁，却已经成为家里合格的劳动力。 “再砍一捆，就可以收工回家啦！” 莫小楼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的一大捆木柴，露出满意的微笑，他身体有些瘦弱，不过一张被晒的黝黑的脸上，却透着农家人的踏实与倔强。 “轰隆～！” 长空之中一声巨响，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雷声滚滚，巨大的闪电如同金色的蛟龙，在黑云中往来穿梭。 “糟糕！看来要下暴雨了。” 莫小楼抬头看着天空，面露急色，他可无法接受辛辛苦苦砍来的木柴被雨水打湿，那样可就卖不出去了。 这半年以来，他每日都会去山上砍柴，为的就是在下个月之前，能攒够二两银子，去集市扯上几块布，为母亲做件新衣服，母亲辛劳大半辈子，从未享过什么福，能够给她一个惊喜，便是莫小楼最大的心愿了。 “该死，下山已经来不及了。” 莫小楼赶忙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可以临时避雨的地方，果然，自己运气不差，在不远处松林旁边有一块突出的巨石，他赶忙背起木柴，朝着巨石方向奔跑过去。 他前脚刚刚躲入巨石下面，瓢泼大雨就从天而降。 莫小楼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木柴，见依然干燥，就放下了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在怀里取出一块干粮，吃了起来。 他边吃边抬头看着天，只见这天地之间阴云堆积，雨竟越下越大。 “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呢，母亲在家中一定着急了。” 就在这时，莫小楼隐约看到高空中有两道流光闪过，一前一后，仅仅一瞬间便消失在云气当中。 “咦，那是什么？” 那光芒并不像是闪电，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中高速飞过，可什么发光的东西会在天上飞呢？难不成是什么仙人法宝？莫小楼摇了摇头，比起那些，他更相信刚刚看到的只是闪电。 小孩子有谁不喜欢听故事呢？这些年，每到晚饭后，莫小楼都会跟小伙伴们一起跑到村东的大槐树下，围坐在一起，听三叔公讲哪些神仙鬼怪的故事，这已经成为了村中孩童日常的娱乐活动。 三叔公已经八十多岁，那些故事从他口中讲出来，总是绘声绘色，三叔公曾说过，我们宋国就曾出过一位仙人。那是三百年前，当时宋国的一位皇族太子就曾拜入仙家门派，得道成仙。可这毕竟是野史杂闻，根本无从考证。 在莫小楼看来，这传言多半是假的，如果我们宋国真有一位仙人老祖宗，那这十几年来，就不会不断被别国欺凌，边疆战火纷起，山下的城镇也不会总被北齐的军队洗劫。 虽然是山村长大的孩子，莫小楼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理想，他也想习得一身武艺，将来做个大将军，保家卫国。可母亲只期望自己能精通书本文章，将来努力考个功名在身，便能够光宗耀祖，最重要的是没有性命之忧。 “咔嚓！” 莫小楼的思绪被一声巨响打断，旁边一颗磨盘粗细的大松树被惊雷拦腰劈断，那树干不偏不倚，正砸到自己栖身的巨石之上。 此刻，大雨已经下了足有半个时辰，巨石下面的土地早变的泥泞柔软，再加上树干的重量，巨石竟开始逐渐倾倒，重重砸了下来。 莫小楼大惊失色，连忙就势一个翻滚，险险避开巨石，但却用力过猛，再加上地面湿滑，他身体竟失去控制，顺着山坡滚了下去。一路上不知撞断了多少树枝，速度竟然越来越快，终于脑后传来一阵剧痛，不知是撞到了树干还是石头，昏迷了过去。 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天地恢复宁静，东方升起一轮明月，夜空中繁星点点，山间的风裹着一层水气，带来丝丝寒意。 莫小楼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漫天的繁星，月光洒下，映的周围树影婆娑。 “自己还活着。” 他努力地挣扎起身，可刚一用力，左臂就传来一阵剧痛，借着月光，莫小楼发现左臂手肘肿的老高，看来是骨折了，右臂也有几处伤口，还好不深，血已经止住了。 他用牙齿咬住衣襟，右手用力将外衣撕下一块布条，打了个结，将左臂吊在脖子上，这才起身环顾周围。 莫小楼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深处一片山谷之中，不远处传来潺潺水声。他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发现原本涓涓细流的山间小溪，经过这一场暴雨，水势竟大了很多。 莫小楼赶忙俯下身子，蹲在水边，将脸上的泥污清洗干净，又单手捧起溪水，喝了几口。山里的水很清凉，微微有些甘甜，自己的精神也振奋了许多。 他在溪水旁坐下，脑中盘算该如何走出这片山谷，回到村子，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却被溪水中的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莫小楼凝神看去，只见在水底石块中有一物正映射着月光，发出银白色光辉。莫小楼大为好奇，立刻撸起裤脚，好在溪水不深，他步入其中，将那物件捡了起来，回到岸上，定睛观瞧。 那是一块菱形的片状之物，触摸起来有种金属的感觉，拿在手中并不沉重，上面刻着一些古朴难懂的花纹，莫小楼看了半天也搞不懂这是何物，看此物的边缘参差不齐，更像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他的目光沿着溪水向上游寻觅，发现源头却是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峰之中，那山峰他认得，正是这一带有名的翠屏山。 “看来是天降暴雨，水势大涨，将这铁片冲了下来。” 莫小楼心中正琢磨这东西的来历，就在这时，他发现原本已经止血的右臂伤口，此刻竟有血液不断流出，紧紧贴着肌肤流向掌中铁片，当触碰到铁片的那一霎那，鲜血竟渗入其中。 莫小楼大惊失色，想立刻丢掉此物，但不论他怎么用力，这铁片好似长在手中一样，紧紧吸附着他的右手，不断吸食鲜血。 “糟糕这么下去，我迟早变成干尸。” 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就是甩不掉这个如吸血水蛭一般的铁片，过了一会儿，莫小楼渐渐失去了力气，双腿发软，脑袋晕乎乎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难道自己要死了吗？可我不想死…..” 莫小楼脑海中浮现起母亲慈祥的笑容，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将自己带大，自己丝毫孝道未尽，竟这般糊里糊涂的死去，他实在是不甘心。 忽然，即将失去意识的莫小楼感到手中的铁片微微颤抖起来，竟停止了吸食鲜血，反而散发出丝丝热流，传遍自己全身。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身体的每一寸血rou都随着这股暖流跳动，内心中充满了狂躁的情绪。身体上之前的伤口都已愈合，左臂的伤竟也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