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速之客
宋国都城商丘。 一老一少两个人正神情沮丧的走在大街上,老的名叫公孙忌、小的名叫公孙骄,是父子俩。前几天二人刚从秦国买了一批西域宝马准备在宋国出售,由于战马在那个年代是紧俏商品,二人就打算利用这次机会好好赚上一笔;可谁知道,等他们的商队到了宋国之后,就被当局以贩私的罪名给抓了,原来宋国规定私贩战马是犯罪行为,没收了他们的马匹不说,还将二人下狱。最后二人使尽了钱财,拖了好多的关系,才换得了人身自由,但是马匹却没有再还给他们。 走出监狱的大门,二人迷茫的望着宋国的大街,不知所措。 “爹,你饿不?我这里还有几纹钱,要不我们先找家店吃点东西。” “也好,”公孙忌说道,面对儿子的通情达理,公孙忌一脸的愧疚,孩子都二十多岁了,放在春秋时期绝对是大龄青年,他还没有给找下一门亲家,原本指望这趟生意挣点钱好给孩子说门亲事,谁知道竟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不得不让公孙忌感到愧疚。 愧疚归愧疚,但是饭还是不能不吃,二人走进一家不大的店面。 “店家,来两碗牛rou面。”公孙忌对店主喊道。人没钱了,吃饭也不敢太奢侈,只好一人一碗面解决问题,若是平常怎么也得上几个小菜,来上半斤酒,可是现在却不行了,只好靠一碗面来解决问题,就这还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 就在二人吃饭之际,邻桌上的几位客人的谈话声吸引住了公孙忌,“你们知道不,听说晋国的国君被齐国人给杀了。” “什么?晋国国君被齐国人杀了?为什么?” “我听说晋国国君不愿意跟齐国人去晋国的山东之地,齐国人就杀了他们的太子威胁晋国国君,后来晋国国君随着齐国人去了邢城,可又不愿意与齐国人同流合污,最后齐国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就把晋国国君给杀了。” “不可能吧,我听说这事情的根根节节深的很,并不是你说的那么容易。” “那你说说看。” ······ 邻桌上几个人不经意的谈话,立即引起了公孙忌的注意,他停下吃饭,径直走过去问道,“你们说的可是真话,晋国国君真的死了?” 邻桌上几个吃饭的人,一抬头,被这个公孙忌没头没脑的话给问住,随后说道:“确实是死了,这与你有关系吗?” “有,当然有了,因为晋国国君一死,我就有机会可以回国当国君了。”公孙忌高兴的说道。 整个店里吃饭的人被这一声给惊住了,这样的街边小店里吃饭的普通食客竟然有人说他要当国君,不是精神有问题,那就是他们听错了;很显然这么多人都听到他这么说了,这肯定没有听错,看来只有这人的神经有问题了。 只见公孙忌说完就跑过去拉起还在吃饭的公孙骄就走。 “哎!爹,你急啥,我还没吃完。”公孙骄很显然没有他爹那么高兴,继续在吃他的饭。 “别吃这个了,等我们回到晋国什么样的山珍海味还不尽着我们吃。”说完不管公孙骄的饭吃没吃完,拉起他就往外走。 刚一走出店门,店主人就追出来喊道:“哎!你们的面钱还没结,想吃白食咋的?” 公孙忌见状只好从身上掏钱,可是他把身上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出一文钱来。 最后还是公孙骄从身上搜出几文钱才结了账。 店主借过钱,边走边说:“神经病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公孙骄一听这话可不答应了,正准备上前与店主吵架,硬是给公孙忌拉走了。 出了商丘的北门,二人一路向西北而去,几天后终于来到晋国的都城绛都。找到一家便宜点的客栈安顿好之后,公孙忌趁着夜色来到绛都智府。 “咚咚咚” “咚咚咚” “这深更半夜的谁在敲门。”深夜的敲门声惊醒了正在书房里想事情的智瑶。 智瑶正在纳闷,下人已经在窗外问话了,“执政大人,一位名叫公孙忌的人请求见您,他说是您的朋友,小时候一起玩大的。” “公孙忌?”智瑶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何曾还有这么一个朋友。“小时候一起玩大的朋友,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智瑶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下人进门后往前凑了凑说道:“他还说了他是晋国的公室成员,他爷爷是昭公。” “昭公的孙子公孙忌。”智瑶回味着这个人,“哦,我想起来了,我小的时候确实有这么一个玩伴。” 公孙忌是何方神圣呢?他确实是晋国的公室成员,不过就是远了些,他的爷爷也确实是晋昭公。晋昭公生有两个儿子,长子名叫去疾,也就是后来的晋顷公;二儿子名叫公子雍,也就是公孙忌的父亲,这也就是说公孙忌乃是晋国公室的小宗。 由于是晋国公室的小宗所生,公孙忌自然就没与继承晋国大统的机会,这也倒给了他一个游山玩水、纵情玩乐的机会。小的时候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和一帮成不了气候的公子哥们玩耍,这其中当然少不了智瑶。 在这一帮玩伴中智瑶以自己的才能牢牢的掌握着这帮毛孩子,也就成了他们的孩子王。 由于在小的时候,公孙忌只仅仅是智瑶那一帮玩伴中不起眼的一个,虽然顶着公室成员的名分,但孩子们谁管你是干什么的,从来没把他当回事,所以时间一久,智瑶自然就将公孙忌给忘了。今天他这突然一到访确实让智瑶感到有些突然。 “他不会也是为了当国君吧?”智瑶心中暗暗问道,“哼,就他那点德行也配当国君?” “执政大人,到底见还是不见?”就在智瑶思索之际,下人再次问道。 “哦,还是见一见,请他到大厅稍候片刻,我随后就来。” 下人走后,智瑶披了件衣服走出书房,由于还是初春,地处北方的晋国的夜晚依然是凉气逼人,虽然披了件衣服,智瑶还是不停的搓着手。 来到大厅,公孙忌已经在那儿等他了,只见这位曾经的公室成员身着一件杂色的长袍,面色枯黄,人随又瘦又高,但却显得没有精气神;若不是凭着当年的印象仔细辨认,就算是摆在智瑶面前,智瑶也不会认为这样一个人竟然曾经是晋国公室的小宗。 公孙忌一见到智瑶,就赶紧拜道:“执政大人,您可认识小可。” 智瑶盯着公孙忌看了又看,最后说道:“认识,只是你的变化也太大了吧,作为一位曾经的公室成员吗,不止于此吧。” 公孙忌当然知道智瑶话里的意思,于是神情凄然的说道,“不瞒执政大人,我虽贵为晋国公室成员,可这些年过的一点都不如意。” 说完公孙忌就把这些年自己的事情向智瑶说了一遍,最后道:“现在我的孩子都二十多岁了还没娶上老婆,我这个当父亲的真是羞愧难当啊。” 智瑶听罢,对于这位曾经的公室成员除了感到惋惜之外,稍稍有一点不屑,必定作为一位曾经的公室成员竟然沦为贩马之徒,多少有损国家的颜面。 由于天色已晚,智瑶不想与他多说,更不想与他叙旧,便直接问道:“不知你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尽管讲。” 公孙忌顿了顿说道:“不瞒执政大人,我听说晋国的国君姬凿,也就是我的堂兄已经死了,而且我还听说晋国的太子也在这场政变中死了。” 智瑶点点头。 “这也就是说晋国目前没有国君了,是不是我的机会来了?” “难道你还想当晋国的国君?”智瑶被公孙忌的话差点给惹笑了,一个沦落到贩马的人竟然还相当国君,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 “这有什么不可,必定我也是晋国的公室后裔,当然也就有机会竞争晋国的国君。” “哈哈哈,你别说笑话了,就算晋国公室的人员死光了,也不会轮上你一个贩马的来做国君,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吧,我也累了,要休息了。”说完智瑶起身准备离去。 就在智瑶准备离去的那一刻,公孙忌“扑通”一下跪倒在智瑶的面前,“执政大人,你就帮帮我吧,我和孩子已经沦落到吃不饱饭的地步,如果在没有一点来源,我们就只好沦落街头要饭,到那时更会丢晋国公室的颜面。” 望着跪在地上的公孙忌,智瑶的心里顿时升起一阵厌恶,这个人真是既可憎又可怜。 不过转眼一想,“如果扶持这样的人当国君,他岂能不唯我的马首是瞻。” 一想到这里,智瑶扶起跪在地上的公孙忌,“公子请起,你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你看这样如何,我先派人给你在晋国驿馆安排好吃住,在那里你尽管使用,一切将由我承担,至于国君的事情容我再考虑考虑。” 只要虽然没有答应公孙忌当国君的要求,但却给他解决了吃住的问题,最起码不用流落街头了,公孙忌也不再纠缠,起身离开了智府。 送走公孙忌智瑶再也睡不着了,想着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一直挨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