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巧妙变通
“马主席，你来政协以前，在市里主管哪几个口？” “你说那个时候啊，主要分管土地、税收和城市建设。” “你管城市建设要不要和规划部门打交道？” “和他们关系不大，他们做城市规划，我们做建设监管。” 这期间菜已上齐，齐明远拿出自带的茅台，服务员先给马清林倒上，再依次给汪尊平、齐明远和石大清倒酒，马清林也不推辞。 四个人的聚会，完成酒桌上的固定套路用不了多少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便是自由活动。 汪尊平端起酒杯，“马主席，虽然咱们在同一个单位，我是你的下属，但在这样的气氛下喝酒还是头一次。我单独敬你。” “互敬吧。小汪在政协人缘好，涉及到其他口上的事，我还得求你帮忙呢。” 放下杯子，汪尊平说：“为领导办事是我的本职工作，就怕你对我的服务不满意呢。马主席，听说你和咱们市里主管城市规划的程建中副市长关系很好？” “嗯，谈不上很好，只能说还不错吧。” “哦，听说你们是老乡？” “老家是一个县的，说起来他曾经还是我的下属呢。八十年代他刚从学校毕业，分配到当时东升县的城乡建设环境保护局三科当科员，那时我正是三科的科长。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实活实说吧，石总他们的大清置业公司遇到点麻烦，马主席，今天请你来，除了仰慕已久，还想请你在程市长那里帮他们美言几句。”见汪尊平已经做好铺垫，齐明远接过话题，索性把事情挑明。 马清林神色凝重，“第一，我不一定在程市长那里说得上话；第二，啥情况我都不清楚，我给你们美言什么？” “马主席，你别着急，咱们喝酒吃菜，听我向你慢慢道来。”齐明远把建材市场规划和大清公司的情况细说了一遍。 “听你这意思，是想让市里已经定下的规划作废，从新做规划，将建材市场规划到大清公司这二百亩土地上？” 齐明远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不是开玩笑吧？政府的决议难道是儿戏？今天定，明天该，那不就成了朝令夕改吗？政府的信誉何在？我在政府部门待过，所有重大决策都十分严肃。” 齐明远与汪尊平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公司也觉得这个想法有点疯狂，不现实，但又想不出别的办法。今天求见马主席，就是想请你给他们指点迷津，毕竟你是政府部门的老领导，见多识广，思路开阔。”齐明远给马清林戴上高帽。 “你可别这么说，我离开政府部门也有一两年了。”马清林不吃这一套。 话说到此，齐明远没法往下说了，一时间场面陷入尴尬。 “我提个建议，你们看行不行。马主席这边，你和现在的主管市长关系好，我觉得只要去想，你肯定有办法。大清公司呢，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必在乎再等一段时间，这期间，请马主席和程副市长接触一下，这中间要产生一些费用，请大清公司帮着解决。”作为中间人，汪尊平当然不能让节目出现卡壳，他赶忙插话。 “石总，汪主任建议你们出一点活动经费，没问题吧？”齐明远故意问石大清，其实来前他已经吩咐石大清做了安排。 “绝对没有问题，其实我都准备好了，原想餐后给马主席。”石大清从随身皮包中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齐明远，“里面的金额是六位数，密码就在卡的背面。” 齐明远用双手将银行卡递给马清林，“马主席，他们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送礼呀？”马清林正色问道，还将齐明远的手往回推。 “不是说了嘛，你和政府部门接触免不了产生费用，这是大清公司的一点心意。”齐明远又把卡递到马清林面前。 “我还没有答应呢，产生什么费用？”马清林还是一本正经。 “马主席，这里没有外人，既然他们都准备好了，你就收下吧。帮他们一个忙，我想他们不会忘了你，对吧？”汪尊平故意问石大清。 “那是那是，我们当然忘不了马主席的帮助。” “这让我为难啊，不收吧，有小汪的面子，收下吧，这叫无功受禄，让我寝食不安。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就只好收下了，不过下不为例，这样做是违反原则的。”说话时，马清林的面部表情变得柔和多了。 齐明远哼哈地应和着，在他看来，这样的主他见多了，刚开始装圣人，表现的煞有架势，一本正经，见到贡品后，就如遇见火苗的蜡烛，立马瘫软下来。 “好吧，咱们遵照马主席的指示，从现在起不谈别的，专心喝酒。马主席，我敬你！”齐明远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和马清林碰杯，以示对他的尊重。 “你别这么客气，我倒是挺佩服你，听小汪说，自从上任以来，你把一家地方小银行，发展成了一家颇具实力和规模的银行，为咱们东兴市的经济发展和城乡建设做出了很大贡献，看来齐董事长确实能力超凡啦。” “马主席过奖了，工作是大家做的，我只是帮着做了一些管理和事务性工作。” “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干劲，我们确实老了，什么也干不动了。我冒昧地问一句，齐董事长和大清公司是什么关系？” “哦，这个嘛，首先，这家公司是我们银行的一家大客户，另外，不满马主席，大清公司这位石总，是我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 “为了他们的事，难怪齐董这么用心。” “朋友之托嘛，没办法。” “可以理解。拿朋友的事当自己的事办，这才是真朋友。” 别看年过六十，马清林却颇有些酒量，齐明远、汪尊平和石大清轮流向他单独敬酒，起初他能轻松应对，不过几个回合下来，他也有点招架不住了，毕竟已经六十有余，年岁不饶人啊！ 见状，齐明远建议放慢喝酒速度，马清林立即赞成：“这个建议好，慢慢喝，吃点菜，说说话。” 马清林放下刚拿在手里的筷子，若有所思地说：“我认为，你们想让政府已经定型的规划做出更改，这不现实。我有体会，别说你我，就是市长想全盘推翻已有规划，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其他变通方案？” “他们真想不出什么变通方案。马主席，你觉得怎样变通比较好？”齐明远敏感地意识到马清林话中有话。 “他们这件事对我来说比较突然，我还没有很成熟的想法。不过也不一定非要改变规划呀，是否可以来个巧妙变通？比如将原规划扩大，或由你们公司来具体实施原来的规划，这些都对你们有益无害吧？” “马主席，要不说你这样的大领导就是与众不同，看问题总是高屋建瓴。他们公司这么长时间都无法解决的难题，你用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给出了解决方案。”汪尊平是发自内心地为马清林叫好。 “汪主任说的很对。马主席，你这一席话，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说是醍醐灌顶也不为过。”齐明远也认为马清林确实有两下子。 “你们别忙着给我戴高帽，我只是提出了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路，具体方案还得公司自己定。回头你们商量一下，要我去找程市长，这倒没问题，但我应该和他怎么讲？” …… 第二天是周末，齐明远让石大清安排车辆去接李春明，请他上午十点到公司商量工作。 趁银行空闲，齐明远自己开车来到大清公司。在这里，没有他的办公室，商量工作一般都在石大清的办公室或公司会议室。 在总经理办公室，只有齐明远、李春明和石大清三人，李春明并不知道他们与马清林见面这件事，齐明远把见面谈到的情况向他做了简要介绍。 能搬动马清林，还要打主管市长的主意，李春明从心里暗暗佩服齐明远和大清公司的办事能力。 “李局长，今天请你来，是想在马清林这个思路的基础上，听听你的具体意见。” “让我想想。”李春明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既然马清林敢于提出这个思路，那就说明只要按他的意思办，在程建中市长那里就没有什么问题。是这个意思吧？否则，他也不会说这话。” 齐明远和石大清认同他的分析。 “第一种方案，原规划不动，在此基础上扩大规划，让建材市场把大清公司剩余的土地包括进去，这对大清公司当然求之不得。马清林这个想法很有创意，不过就算程市长那里没问题，在具体cao作时遇到的阻力应该也小不了。” 李春明停了停，继续分析道：“按第二种方案，如果大清公司整体承包建材市场的建设，项目全部完成后，获利肯定不菲，但这是一锤子买卖，而且公司垫付的建设资金还少不了，关键是公司闲置的土地仍然得不到利用，对解决先前的问题起不到丝毫作用。”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大清公司是一家专业建筑企业，那还比较对路，问题是咱们的主要目的是把现在的二百亩土地利用起来，马清林的第二种方案对公司就不适用了。”齐明远进一步分析道。 “那就按马清林的第一套方案考虑，让建材市场把规模扩大。” “对，把咱们剩余的土地包括进去。” “那咱们得抓紧计算一下，除了大清物流公司、酒店、培训中心和大清家居广场，还剩多少土地。另外，建材市场在东面，大清公司的土地在它的西面，公司内部规划时，应该把物流公司、酒店、培训中心和家居广场尽量放在靠西的位置，把剩余土地留在东面与建材市场接壤的部位。” “李局长不愧是做规划的，考虑事情很全面。下去以后马上安排技术部门进行测量计算，把剩余土地弄准确，好尽快向马清林反馈。”齐明远和石大清商量道。 具体方案定下后，三人又聊了一阵，李春明说：“先前想让市里重新规划的想法太疯狂了，你们也许不知道，已经规划的建材市场那片土地，两年前就从村民手里征用过来了。如果另起炉灶，重新规划，把已经征用的土地还回去，不仅政府显得言而无信，村民也绝对不会答应，工作相当难做。” “幸亏找到马清林，他这个主意确实高明。我下午就把咱们的想法告诉他，让他尽快和程建中副市长接触，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