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用心良苦
“告诉你吧，这个人就是你！”许增天的语气依然平静。 “领导大人，你可别拿我涮着玩啊！”齐明远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喜，他认为这是许增天和他开玩笑。 “你严肃点，有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吗？” “真的吗？你可别逗我。”齐明远还是不信，不过脸上的表情比刚才严肃了一些。 “我看你才是没有正经事！你见谁拿这种事闹着玩？”见齐明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许增天有点生气。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所以有点不敢相信。”齐明远没有撒谎，倒不是说他不想当官，说他做梦都想往上爬也不为过。 但齐明远有自知之明，比起孙学峰，他的资历更浅，老孙在农行就是科长，他们年龄又差不多，老孙还是最后一届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 年龄学历齐明远都没有优势，唯一强过孙学峰的，是他的基层工作经验，齐明远认为仅凭这一点，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孙学峰，要说等许增天退休后把孙学峰扶正，自己最终能到县联社做老孙的副手，他就很满足了。 “这事先说到这里，不要往外传，我到退休年龄还有接近两年呢。下一步把你调进联社机关，先熟悉机关管理工作，并以联社副主任的身份继续兼任营业部主任。肩上担子重了，肯定要多受累，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首先谢谢领导的栽培和赏识，另外，我不怕吃苦受累，一定努力工作，让领导放心，请领导放心。”齐明远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谁说天上不能掉馅饼？这不，就有这么一块馅饼，恰巧砸在齐明远头上，此时此刻，齐明远的心情是激动、澎湃，还是喜出望外？估计兼而有之。 “今天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我，而是有些话想提前当面对你说。”许增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齐明远聚精会神地听着。 “你知道，孙学峰能从农行跟我到咱们联社来，说明他对我是忠心的，他也有资历，而且在联社他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副主任，按理说，我身后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许增天继续说。 “对对对，我也觉得应该是他的。”齐明远微微往前弯着腰，显得非常虚心。 “在用人这个问题上，我认为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尽管学峰和我私人关系不错，资历又深，但他缺乏基层工作经验是一大硬伤，如果让他做一把手，我怕将来对联社的发展没有好处。除了他，在我这个圈子里，我认为还是你比较合适。” “谢谢老领导。” “我知道你工作能力比他强，脑子比她灵活，但老孙是个老实人，脑袋里没啥歪点子。今天约你的目的，不能算叮嘱的话，就算我恳请你，将来坐上我这个位置后，你对老孙要宽容。”许增天真是个好人，为了对得起朋友，他用心良苦。 “这一点请领导放心。”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老孙这个人没啥大本事，为你的工作出不了多大的力，但也不可能给你添乱。在和你谈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和老孙沟通过，我在他面前替你做了这方面承诺，他也全力支持你接替我的位置。”许增天说话的同时，脸上带着殷切的期望。 “你的意思我听得很明白。请领导放心，将来我一定善待老孙，还有和你一起过来的小方，我会重用他们，还指望他们给我的工作带来帮助和推动呢。”齐明远说的非常诚恳，许增天微微点了点头。 名人不用指点，响鼓不用重锤。许增天点到为止，用不着再往下啰嗦；齐明远听得清楚，也没必要进一步表白。 快要结束时，许增天随口一问：“吃完饭回家吧？” “我家还在农村呢，吃完饭我回单位。” “你都来城里好几年了，家还没搬进城啊？” “没有条件，怎么搬来？” “这件事怨我，对你们关心不够。这么大一个联社营业部主任，怎么家还住在农村？我想办法，尽快让你把家搬过来。” ...... 齐明远的家，还种着十几亩地，他和石凤玲婚后第二年出生的儿子，已经在老家的乡镇中学读高二了。 年轻时有几分姿色的石凤玲，才四十出头，就被无情的岁月和繁重的劳动折磨成了一位黄脸婆，头发已有近三分之一花白，皱纹爬上了额头，腰身变得臃肿，脚步不再轻盈，在她身上再也看不见十几年前那个石凤玲的影子。 实际上，自从调到城区办事处，由于离家更远了，齐明远就很少回家，平时一个月都难得回家一次，农忙时节，家里连打电话带捎信，他能勉强回家一天半天，却几乎不帮凤玲干农活，吃顿饭，最多住一晚，就急忙离家回城。 石凤玲早已习惯了没有齐明远在身边的日子，她再也不指望齐明远帮她干农活，外人都说她能干，连她妈梁秀芝都佩服她。 梁秀芝当然从心眼里心疼自己的闺女，心想这齐明远不帮凤玲干活也就算了，但都才四十来岁的年龄，两口子总不在一起，年复一年的也不是个事儿呀！为此她没少提醒自己的女儿。 对于这些，凤玲只是笑笑，什么能干不能干？不能干谁来干？能干又能怎么样？苦和累只有她自己知道。至于生理需求，由于身体长期处于极度劳累之中，有也可，没有也不想，自从齐明远调进城里后，凤玲已经有好几年不去主动想那件事了。 这些年来，齐明远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把家搬进城里，但有些事情让他最终打消了这一念头。 住房不是问题，作为曾经的城区信用社主任和现今的区联社营业部主任，齐明远即便自己解决住房问题也是易如反掌，何况整天围着他转悠的那些企业老板们，巴不得主动为他献上一套房子的，大有人在。 关键是他不知道进城后，该让只有小学文化的石凤玲干什么。 按说这个问题对于齐明远也不值一提，他知道那些有求于他的老板们，要说安排石凤玲去他们企业上班，他们应该求之不得。 但是，齐明远认为，石凤玲文化程度太低，除了会干农活，没有任何一技之长。去车间，她不会cao作机器设备，留在企业机关，她不会使用电脑传真复印机等现代化办公设备，搞管理，她对记账填表报表等一窍不通，做清洁工，她倒是能胜任，企业老板们又觉得和齐明远没法交代。 去工厂没法安排，齐明远还有一些从事商业经营的朋友，但商业经营除了买就是卖，石凤玲能干什么呢？进货采购她是干不了，保管记账也不行，唯一可做的工作就是销售，齐明远觉得凤玲在大庭广众下话都说不好，以她的形象也不适合做店员。 基于这样的现实，齐明远对于家庭进城始终不积极，好心的朋友向他提起过多次，他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 齐明远不像石凤玲，下班后他有大把的空闲时间，酒局饭局应接不暇，歌舞厅洗浴中心时常光顾。单位组织的场合，他是主人，企业或客户的邀请，他是座上宾。经常出现在这些美女云集的环境，加上单位同事中也不乏年轻漂亮的女士，在他这样的年龄，有生理需要再正常不过。 但齐明远是个有原则的人，这些年来，不仅兔子没吃过窝边草，即使在各种场所结识的圈外人，如果是朋友介绍的，他也不会轻易突破底线。 在齐明远调到城区信用社的第二年，东升区百货大楼最大的服装经营户蔡国鑫，经沙河屯选煤厂老板周军介绍，在一次饭局上认识了齐明远，从那以后就三天两头往城区信用社跑。 据说这个蔡国鑫和周军是姑表兄弟，周军是齐明远多年的哥们，有他的面子，齐明远对蔡国鑫也不太反感，尽管有段时间来的确实频繁，有事没事就往齐明远办公室跑，着实有点让人烦。 蔡国鑫这个人不愧是做商业经营的，齐明远的表情稍有变化他就看在眼里，下班后非要请齐明远吃饭，第一次不给面子，就请第二次，第三次，......，盛情难却，齐明远只得答应，如果太不给面子，在周军那里也说不过去。 吃饭就吃饭吧，谁知到了蔡国鑫预定的饭店，齐明远推开包间房门，只见蔡国鑫已经先到，屋里除了他，左右还坐着两位女士，齐明远以为是饭店的服务员。 见齐明远进来，蔡国鑫急忙起身相迎，与他握手寒暄，并将他让到主宾的位置。坐下后，蔡国鑫让齐明远点菜，他说天天酒场饭局，都想不起来吃什么好，他让蔡国鑫随便安排。 趁等待上菜的时间，蔡国鑫给齐明远介绍在座的两位女士，左边这位叫小敏，右边这位叫小娟，小敏和小娟都站起来，主动与齐明远握手，并微笑致意，蔡国鑫说小敏和小娟是他公司的服装展示莫特。 原来不是服务员！齐明远辛亏没有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