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受欢迎之人
雷声炸响，乌云不知何时飘到了头顶上，让原本就很晦暗的天空变得更加晦暗，眼中的一切变得朦胧起来。 安腾抹掉脸颊上沾上的雨点，向眼前的那名正拿着司南校对方向的肌肤雪白的女孩问：“这里也会下雨吗？” “恩。” 充斥在整个空间里腐烂味道好似被雨水净化，这里只剩下安腾和纪子两个人了。 “为什么跑啊，它不是出不来。” 卑劣偷食者刚出来的时候的确有点吓到安腾了，那灯笼般的幽绿眼睛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都吸到里面了。 “本能，大概。”背影看起来有点瘦弱的纪子，挑着最精简的用词回答了他。 “哦。”安腾点点头，接着问起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吸血鬼的强大他是见过的，就算杜宾的白银大剑一脑门劈下去，也只是渗出几滴血液的结果。 “有雷。” “吸血鬼怕雷吗？”安腾疑惑的问了一句，并没有得到纪子的回答，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跟纪子的交流，他只能靠猜，老实说这很不舒服，虽然她破音的声线很悦耳。也不知道她以前就是这样，还是从那天晚上之后才变成这样。 “对不起，上次……”之前总有太多人注视着，现在是个不错的道歉机会。 纪子的背影一颤，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然后递出了一片羽毛，“请收下。” 所以，这样子是接受了道歉吗？ “唔……”安腾接过那支信笺，贴身放入了怀里。 雨珠在变得密集，纪子拿出了一把漂亮的樱花伞，打在了安腾头顶。 胳膊上传来的温柔触感，让气氛有点尴尬，安腾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一般的，职业者不会带雨具的吧。” “不喜欢被雨淋到，但是喜欢下雨天。”纪子用很细微的声音说出来一个长句。 “是吗？我也喜欢下雨天。” “恩。” “哦…” 空气再次沉默下来，雨天总是能人陷入回忆。安腾想着上学时候，似乎只有雨天，jiejie惹到的那些家伙，才不会来找他麻烦，才会难得的安静下来，然后也是在雨天，也是在一个漂亮的雨伞之下，第一个女孩子跟他表白了。因为过去了很久，那个女孩的样子他已经忘了，可是他现在好像有点想起来了，好像就是纪子这个样子，这个感觉。 “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安腾主动打破了沉默，他觉得纪子并不是那种无口无面无心的三无女孩。 纪子轻轻点点头，“恩，不习惯跟别人说话。” “那你以前怎么带佣兵团的？” “也是这样，更凶一点吧。” 可能是因为雨天，可能因为体温，纪子好像不是那么难以交流了，安腾接着说：“比起德莱德莱呢？……哦，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那个阿德莱德，安腾虽然讨厌，但只是停留在举止方面。她现在一下子失去最信任的仆人，状态应该很糟糕。 纪子摇摇头，平静地说：“她是那种无论是发生多坏的事都能很快恢复信心的孩子。” “恩，很强。” 然后又陷入了无声的氛围，而这一次是纪子先用轻柔的话语打破了沉默。 “团长那天，跟你说什么？” “哎？阿德莱德没告诉你吗？”在安腾想来，除了杜宾之外，无良黑萝莉最信任的应该是就是纪子了，所以她才没心没肺的用纪子来跟他交易。 纪子摇摇头，咬紧了嘴唇，她大概能猜到和她有关，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阿德莱德一次也没找过她了。 安腾深吸一口气，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流畅，“她…把你，交易给我了，哈，应该是开玩笑的。” 那张誓约写的具体内容安腾是没看过的，他后来想了想，应该是完完全全欺诈誓约，人怎么可能用来交易。可是纪子的脸却红了起来。 “不是真的吧！” “主仆誓约，以前…不小心…” 纪子不用再说下去，安腾也能想象到她应该遭遇了和自己一样的事情，“阿德莱德！哦，你不用担心的，交易还没有达成，我想也不可能达成，誓约应该失效了。” 安腾这么说是有理由的，提格买买曾给他重组过身体，假设身体里有神器，那个时候就应该被取出来了，没取出来虽然不能一下子否定神器存在，但取出来应该是做不到的。目标无法达成，誓约失效。 “试…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纪子的脸变得更红了，声息小道快成了蚊子哼哼，“对我…下一道命令。” 命令？命令！跪下？趴下？不不不，地下很泥泞。那抱？她手里打着伞,很不方便…… 安腾看着那珍珠似的侧脸，心脏砰砰跳动起来，“亲…我…” ……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朦胧的雨幕中，强森笑着向他们这边招了招手，安腾跟阿德莱德恢复关系这段时间中，他彻底放弃了劝说安腾加入激战的打算，不过也没有因此而翻脸，依然是一副友好的笑容。与他同行的还有赤翼佣兵团的普列汉诺夫副团长。 “吆，安腾兄弟，纪子副团长，要一起走吗？”普列汉诺夫的话充满了调侃的意味，誓约还没有结束，当然是要一起走的，而且他把没有佣兵团职位的安腾的名字放在了前边。 纪子有点手足无措，她一直来伪装出的自认为别人不知道的‘冷漠’形象崩塌了。 安腾把一脸失措的纪子拉到了身后，“你们也没有收到集合信息吗？” 强森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随意地说：“逃得太散了，我们直接往出口赶吧，相信大家也是同样的想法。” “没错，起码在雷雨天结束之前我们要赶到地下城二层，不然鬼知道分散的我们会不会受到吸血鬼的袭击。” 普列汉诺夫对着天空翻了一个白眼，看起来风趣十足，他是赤翼佣兵团最能跟大家打到一块的团长，受欢迎程度远远超过了可靠的隆，甚至超过了和气的杜宾，只是安腾没跟他怎么接触过，仅止于点头之交。 “恩，我们直接赶路吧。”安腾扭头看下纪子，见她还处于混乱的状态，便带她答应了下来。 赶路的话，伞是没法在继续打了，好在前进了一会之后就碰见了露露、钱宁等人，露露分别送给了他们一人一顶皮革雨帽，才避免了成为落汤鸡的命运。 夜晚来临之前，陆续汇合过来的人达到了二十多人，顺带也在一个小山腰后面找到了一个还算宽敞的小山洞，省下了扎避雨帐篷的功夫。 做警戒工事的时候，安腾明白了普列汉诺夫受欢迎的原因。 “吆，你的‘眼睛’看起来很漂亮也很厉害，它们叫什么名字。” 受到夸赞总是很舒心，安腾露出了笑容。“谢谢，叫‘火目’。” “不错的名字，还有做自己的侦察是个好习惯。” 普列汉诺夫说的没错，因为阿德莱德的排斥，为了冥想，他几乎是独自摸索出了布置侦察的方法，也习惯了自己做侦察，所以现在即使有刺客们的做好了侦察，他又布置了一圈侦察，而且‘火目’侦察范围要比战士们‘眼睛’的侦察范围大一倍。 普列汉诺夫接着说：“不过，你的布置的位置不怎么对，很容易被别人反掉，看到那块石头了吗，我认为放在那里比较好。” 刺客无疑是侦察方面的专家，一位顶阶黑铁刺客的指点，对什么侦察经验都没有的安腾来说是很难得的，他郑重道谢之后，开始认真请教起来，同时对这位副团长的好感度大增。 回到山洞，纪子的情绪依然有些魂不守舍，跟她打招呼的团员们，没有一个得到回应。 想起来隆告诫过他的话，以及之前的三无状态，安腾一下子非常头疼，纪子真的那种脑袋会在一件事上梗住了的人，他得安慰一下。 精神力轻动，“你这样大家更容易看出问题，普列汉诺夫说了不会跟别人说的。” 过来好一会，才回过一道念力，“我不相信他。可以信任的，诗音，阿德莱德，堂娜……还有。” 纪子说了七八个名字，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最后顿住，和他对视了一眼后红着脸把眼睑垂了下去。她也许是那种完全凭直觉决定自己喜好的女孩子。 想了想，“其实…你跟阿德莱德的事，大家早就知道了。” 不出所料，她的脸色更差了，“真的吗？知道…多久了？” “第一个据点那晚，就知道了。” “你听到了？” “当然啊，没有念力屏障肯定会被听到。” 她将头埋到了自己的双膝之中，“你骗我，阿德莱德也骗我，那个仪器根本不会屏蔽……” 仪器？安腾马上脑补出来无良的阿德莱德是怎样忽悠纪子了，“不是，你那会那么吓人，我怎么敢……”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像小丑一样在表演吗？连堂娜……” “哎，不要哭啊，跟堂娜没关系，都是阿德莱德在骗,额不，阿德莱德也许是为了保护你。” 安腾本准备说些阿德莱德的坏话，但马上又想到，纪子这么单纯，聪明的阿德莱德当然明白的，她不一定只是玩弄的心态，是一种变相保护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离开这里之后他就要退出赤翼了，虽然现在他和阿德莱德的关系看起来是和好了，但是之前的嫌隙终究是让他对阿德莱德的敬重烟消云散了，小女孩的脾气让他明白继续待下去，未必是个明智的选择。 安腾沉思了一会，劝道：“如果你真的很在意，很纠结，那么，一起退团吧。” “不！”纪子立刻坚定的回了一句，“她是我的团长，她救了我。” 果然又梗住了！ 安腾一捂额头，“纪子你听我说，阿德莱德是救了你，但她不也逼你签订了主仆誓约，还故意玩…额，整你。早就还清了好吗？早就不值得你追随了，静下来，好好想想好吗？” “恩……” 露露看着山洞角落里时不时闪出传音波动的两人，在心里困惑起来：他喜欢那种类型的吗？我要把头发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