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突访
东厢房里终于安静下来，二妮子也找地方坐着，“小如儿，我跟你说，我都渴死了，一口水都还没喝，这些婶子，太能说了。” “嘿嘿，也就是这么个事儿，到时候轮到你，也可以像你姐一样在这里坐着，什么都不做。” “臭丫头，还打趣我！”二妮子嬉笑着啐了一口。“小如，你见那个人了吗？” 沈如装作不懂，“哪个人？这里人多了去了。” “去！还跟我打马虎眼，就是，李家，李家那个···” 沈如见她如此，掩口笑了笑，向大妮子问道：“李家姐夫叫什么名字？” “李承念。”大妮子说了一句，声音极小。 “名字不错，想来是习过字的人家吧。” “恩，他爷爷以前是玉家庄子上的账房先生，家教挺好，他也识字。”大妮子话多了起来。 “那还行，今天我可以偷偷见一见，都说姐夫长相不错。刚进门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北屋，我没见着。” “别着急，等吉时到了唱礼单的时候，他们会出来的。”这里的风俗习惯就是将男方的礼单唱念出来，一方面是让街坊四邻知道这已经下定了，大家都约定俗成了。另一方面也是现实男方的势力和对女方的重视。 当然，唱诵礼单在庄户人家几乎没有的，这些都是有礼单的人家才会这么做的，用随身物品下定的人家多得是。如果哪家闺女的定礼被唱诵了出来，这可是极其有面子的事情，一定会被说上好几年呢。 这更显得，李家家境殷实。 就听得外面一阵鞭炮响，男方所有来人都站在了外面，正中间站的正是李家之子，李承念。 李承念眉目清明，加上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袍，更显得人英姿挺拔。 沈如暗自点点头，眼神坚定，从容有礼，看着样子，应该还不错。 唱诵人大声的唱诵着，街坊四邻都喜滋滋的看着。“哎呦，这排场我还真没见过，这还是咱们村第一个唱诵礼单的吧。” “谁说不是呢，你听听那礼单，这可是四平八稳吉祥如意的意思。”礼单的唱诵也会把送来礼品的寓意唱出来。 “大庆家可以说了一门好亲事，都说玉家庄子上的人好说亲，这李家的小子长得俊，指不定多少人看中了呢，却和大庆家成了亲。” 赵二媳妇往人群里一看，竟是那徐老二家的媳妇子，满嘴的酸气！赵二媳妇也不动声色，钻到人群里跟春来媳妇说了几句，二人一转眼将徐老二媳妇拉走了。 “嫂子，咋能让您一直干看着，你看我们这里有毛嗑，咱一边歇着去，喝着茶水。”春来媳妇说这话，硬是吧徐老二媳妇摁倒一边的板凳上。 徐老二出了名的赖，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可南山村的人更知道，徐老二的媳妇才是真正的不说理儿。 这么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让她给搅合了。徐老二媳妇正要说什么，赵二媳妇赶紧塞给她一个桃子，“先别说，赶紧把桃子吃了，这桃子可水灵了。” 徐老二媳妇脸色这才好起来，她拿着桃子，在那件找不出干净地方的衣服上蹭了蹭，嘎吱就咬了一口。 赵二媳妇见她不在闹腾，这才又回到人群中。 唱诵结束，大庆宣布了开席。 大妮子这屋摆了一桌，沈如几人刚要动筷子，门帘一响有人进来了。 二妮子一看是喜子，就有些不高兴，“喜子，你来干啥？” “哎呦，我当这屋有多少戚呢？原来就你们几个。”说着眼睛往饭桌上瞄了瞄。 二妮子又要说啥，被沈如拦下了，“喜子，你婶子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你咋就进来了？不会没有叫你吧。” 喜子的身子是徐老二媳妇，她是徐老大的丫头。徐老大的媳妇是个泼辣的，当年嫁给徐老大的时候可真是轰动了，原因就是她第二天就吧公爹给打了。当初是为了啥已经不可考究了。有的说是她不伺候公爹，有的说为了嫁妆，更有甚者传言徐老爹老不休，摸了人家的手。 不管怎样，这徐老大媳妇可是一等一的泼辣。 徐老大媳妇生了喜子之后没几年，徐老大因为一场大病死了，所以他们这一股就只有喜子一个孩子。 而等徐老二成亲之后，徐老二媳妇起先是看不上这个嫂子的，一心想独占了她的家财把她赶走。这时候徐老大媳妇再次发飙了，拿着菜刀追着徐老二媳妇砍了一条街。要不是老一辈拦着，这徐老二媳妇铁定是要被她弄死的。 现在徐老二家不管怎么赖皮就是不敢在他嫂子面前耍，而喜子是她唯一的孩子，徐老二一家就更不敢得罪了。于是也养成了喜子一副跋扈的样子。 喜子笑了笑，没有出去，而是坐在了一边，“如儿，我来找你的，我就是给别人带个口信，那人让你一会去村口见一面。” “哼，谁这么藏头露尾的，还不敢说了姓名，就这么让我去，你以为我真的会去？” 喜子有些恼了，她觉得沈如是看不起她。在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当中，喜子就是跋扈的很，她想要做什么事一般没谁能拦得住。那人也是知道喜子的性子，再加上村里的小孩一般都怕喜子，所以才许了好处让她来传话的。 可今天小她几岁的小如儿却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让她十分过不去。 二妮子皱着眉头，“喜子，你出去吧，如儿不去。” 喜子瞪了二妮子一眼，又跟沈如说道：“你不去会后悔的。” 沈如放下筷子看了喜子一眼，“呵呵，你就这么确定？”沈如定睛看得喜子心里发毛。 “你爱去不去，是沈枝在村口。”说罢喜子转身出去了。 大妮子一听，说道：“如儿，你可不能去呀，那沈枝心思不好，你去了会被算计的。”大妮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后来咬咬牙又说道：“去年年前，我就见沈枝和沈花在村北的水井那里说着悄悄话，当时沈枝笑的可吓人了。” 沈枝长得与高氏仿佛，高氏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沈枝的眼睛深的高氏真传，看人极冷！ 沈如并没有想去见沈枝。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敢胡乱走动，想来刘家一时半会还不会把她怎么样。不过刘夫人不是良善之人，总会想办法让沈枝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觉。 而现在，沈枝会有什么事来找沈如呢？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沈枝那疯狂的性格，恨不得拉所有人陪葬。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见。 不过沈如已经担心沈连柱的后手，还有那刘家夫人的后招。他们才是最难对付的。 沈如放下碗筷，说道：“没关系，不就是见一面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去就回。”说完带着阿红出去了。 ~~~~~~~~~~~~~ 南山村的村口，远远就看见听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装饰的粉色帘子，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女眷的车架。而南山村这个地方这么高档的马车却是没有的。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才会用得起马车。而一般殷实的家庭最多用的就是大青骡子。 比如沈如的姥姥家已经算是殷实了，一年有十几两的进项。他们最多也是赶着大青骡子，而且没有车厢，只有一辆板车。这花销下来也是二三十两呢。 而村口这两马车就更不用说了，少说也有大几十两。 沈枝还真不是低调的人呀！ 马车前站着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女孩，一看就知道这是刘府上等丫头的服侍，她正用帕子扇着风，想让自己凉快点。远远地见沈如走过来，紫衣丫头向马车里说了句话，马车上下来一个婆子。 等沈如到了近前，婆子福了福说道：“给姑娘问安，我是刘家的婆子，在少爷身边伺候。” 沈如低头回礼，问道：“可是大娘您找我？” “不是的，是我家姨奶奶找您？” “姨奶奶？”沈如疑惑的问了一句，如果是沈枝，不应该算是姨太太吗？ “是我家姨奶奶。”婆子没有多说话，而是挑起了车上的帘子，示意沈如进去。 沈如往里看了一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人正是沈枝。不过让沈如惊讶的是，自从上次在县城见到沈枝之后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以前珠圆玉润的沈枝现在瘦的让她不敢认。 沈枝见沈如不肯上来，便起身出了车子，“怎么？如儿妹子不认识jiejie了？” 沈如皱起了眉头，这才细细的大量了沈枝。她一身红色长裙，配了高领的长衿，腰间的玉带上镶了七八颗温润的玉珠。头上戴了两个金步摇，低头的时候步摇在耳边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她消瘦的手指涂着殷红的丹寇，再配上明显可见的骨节和暴起的青筋，显得十分诡异。而此时，沈枝低头跟沈如说这话，那深陷的眼窝和凸起的颧骨更显得她瘦的不成人形。 沈枝正要上前拉沈如，却被沈如躲开了。她也没在意，说道：“如儿妹子可要跟我说说话？” 沈如看了看她，皱着眉头问道：“枝儿姐，你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