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坐象兔爷
宿舍里，林西刚接完电话。爸爸说返程的车票没买到，再加上家里正在装修，让她十一期间先别回去了。高中住校三年，每周末爸爸mama都会去看她，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多恋家。上了大学，离家更远了，她总是会想家，特别是看到成佳佳和付云潇随时都能回家时，更是如此。 独立会让人飞速地成长，而这种成长的代价之一是亲情。 “西西，你说家乡话语速可真快啊。我离这么近，硬是一句没听明白。咦？怎么看你心情不太好？是家里有事吗？”成佳佳关切地问，从林西手里接过话筒，扣好，把座机往里推了推。 “没事。”林西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我爸说家里正装修呢，我十一回不去了。” 简洁一喜：“欧耶！咱两作伴，我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啦。” “切！小洁，你俩性质可不一样啊，你是因为爱情才不回去，西西可不是。而且你嘴上说有伴了，心里指不定觉得多了多大个电灯泡呢。”成佳佳朝简洁嘿嘿嘿地坏笑，又拉了拉林西的胳膊，邀请道：“西西，要不然你跟我回家吧，我收留你。管吃管住还陪玩，我们Q市虽然属于N市下属的，但也有很多名胜风景区的。” “你家哲哥十一回来吧？”简洁问。 “回啊！咋了？” “西西跟你回去，才真是成大电灯泡了。” 林西一笑：“行啦，你们都别管我了。该回家回家，该恋爱恋爱。难得不用上课，又不用被父母盯着，自由几天，想干嘛就干嘛，也不错。佳佳，谢谢你。” 成佳佳不再勉强，“好吧。我会早点回来的。” 十一期间，学校图书馆闭馆重新整顿。林西找到了个好去处，市图书大厦。整天从早到晚泡在里面看书，上午去建筑分类区，下午就在社科、历史和文学类的区域转悠。赶上过节，人不少，但是环境并没有太嘈杂，所以很多人都选择在休闲座椅上看书，或者直接席地而坐。 “在学校吗？” 乔阳的短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手机调了静音，林西看时间的时候才注意到。 “不在。” “还没从家回来吗？” “我没回家，假期留校了。” “地址告诉我。” “市图书大厦。三层。” “等我。” 十五分钟后，乔阳出现了。人多，他转了半天才找到人。 林西穿着一条藏蓝色碎花薄绉纱长款连衣裙，嘴唇上涂了淡粉唇彩，卷翘的眼睫毛忽闪忽闪，过肩的长发被洁白的蕾丝带松松绾起。她画了淡妆，比平时多了一份雅淡悠静的美。 乔阳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了半天，才走上前去，声音带着一丝严厉：“怎么穿这么少？中午还行，晚上已经有些冷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包里带着开衫。”林西眼没离书，没好气的回了句，哪有人见面打招呼第一句话就是说穿衣服的事情，口气还这么不善。 “你倒是会找地方，这几天不会都在这儿了吧？” “嗯，差不多吧。” “放假怎么没回家？为什么没告诉我？” 这人总是提问题，没看到自己正在看书吗？林西‘啪！’一下，将书合起，放回书架上，清秀如黛的眉毛微微蹙着，转身就走，“我后悔告诉你地方了。” “好了，刚才我态度不好。关心过度，容易失去理智的。再说，谁让你打扮这么漂亮的。”乔阳即刻追过去，后半句话，他几乎是用很小的声音堵在嘴里说的。 林西没走扶梯，而是走的楼梯。下到了中间平台处，乔阳才拉住她。见她还是有些不高兴，便立刻换了一副口吻，柔声道：“到底怎么了？跟我发这么大脾气。碰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嗯。是有。” “那跟我说说，我可以给你当知心大哥。或者谁欺负你了，我找他算账去。”说着乔阳便开始撸衬衫的袖子。他穿着白衬衫，银灰色领带，黑色的薄西服上衣搭在一侧的手肘上。整个人风尘仆仆，却依然不失帅气。 “你来之前，刚和几个孩子理论了几句。他们偷偷的将喜欢的漫画撕下藏起来。正好被我撞见。” 乔阳回想着刚才的场景，似乎周围的确是有些穿着校服的，看着像是初中生，“哎！都是小屁孩，不值当。你这么正直无私，书店也不会给你打折。不早了，送你回老校。” “你不回学校？” “嗯。今晚应该回不去了。假期跟一个朋友去了趟北京，他的事务所投标。我们刚下火车，顺路，我就先过来见你一面。晚上大家聚餐，完了还要去K歌，估计得通宵。” 林西觉得乔阳完全没必要跟自己汇报的如此详细，弄的好像是自己在查他的行踪一样。 “你有事。我自己回去就行，这离老校也不远。” 乔阳看了一眼时间，笑：“还早。送你过去来的及。” 已经被误解成了善解人意了，再拒绝就变得矫情了。 两人上了公交车，刚坐下，乔阳便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林西手里，“看，我带回来一个好玩的。” 林西打开，惊喜道：“兔爷？” 乔阳呵呵一笑：“你竟然知道。这是坐象兔爷，象与祥同音，寓意吉祥如意。” “老舍在《四世同堂》里对它有过描写。我看书的时候很好奇，便上网搜过照片。” “那现在见到真的了，怎么样？” “挺有意思的。” “送你了。” “啊？” “本来就是给你带的，就当是补中秋节的礼物吧。上次我可是吃了你的甜甜圈。” 林西到真的很喜欢这个憨态可掬的小兔爷，她小心翼翼地收到包里，“谢谢学长。发了奖学金，加上上次的人情一齐还。” “好。” 乔阳一直目送着校车离开，车上的女生纷纷透过窗户看他，眼睛似乎都闪着花痴状的小星星，更有甚者脸红地窃窃私语。林西特意挑了最后一排坐，将头埋的低低的，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得被那些嫉妒的目光盯个半死。她知道乔阳一定是故意的，他把自己一步步架在那里，然后来个既成事实。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的确处在了友情之上。成佳佳的话，她并不是一句都没听到心里去。可她也清楚，自己大二了，乔阳大四。以他的优秀，会读研，会读博，说不定以后会出国留学。而自己呢，她读着一个自己并不十分喜欢的专业，未来未可知。她也被乔阳触动过，但随即就收敛住了心意。她不想伤害他，他也没有穷追猛打。维持这种关系，刚刚好。更何况，她还有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期待终有一天，左意会回来。 7号中午，成佳佳和付云潇前后脚的回来。 “佳佳，你翻腾什么呢？瞧这乱的。”付云潇推门，‘咚’的一下撞到了凳子。 “饭卡啊。我饭卡找不到了。” “你放假还带回去了？” “哎，这不走的时候急，忘了放宿舍吗。去商场买东西能抽奖，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就拿饭卡刮那个条来着。后来我记得塞包里了啊，怎么没有呢？我放假前可刚充的钱啊。”成佳佳整个包里的东西全倒在桌上，衣柜门拉着，找急了，连里面都翻。 “你说说你，逛街还带饭卡。要是掉外面倒还好，要是在学校丢的，被人捡到早就花光了。现在可没有什么活雷锋。” “老大，真找不见。怎么办？” “补办一个吧。这两天先用我的。” “哦。我现在就用用，我去打个热水。” “我跟你一起去吧。” “哦。” “那两人呢？怎么都不在？” “我进门前小洁刚走，去送她姐了。西西说在回来的路上了。” “怪不得，小洁这里这么干净。”付云潇拉开简洁桌下放键盘的拉板，夸赞道：“瞧这键盘擦的，锃亮了。有个jiejie真好啊。我老爸老妈就是太相信党和政府了，响应独生子女号召。” “谁说不是呢。我也希望有个jiejiemeimei什么的。哎！走啦。” 林西进门，看到成佳佳的桌子乱成一锅粥，吓了一跳，要不是见付云潇气定神闲的坐着，她还以为宿舍被打劫了。 “佳佳，你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找饭卡闹的。这就收拾。” “怎么刚回来就洗头？” “点背啊，上了趟人多的车。差点被挤成了饼干，靠窗的人还不开窗，憋出了一头汗，臭死了。” 林西的桌上放了一张盘，她好奇的拿起来看，“老大，这是什么？” 付云潇嘿嘿一笑：“DFW的游戏盘。她们仨都装了。没事的时候，咱们可以联机玩儿。放心吧，不怎么耽误时间，知道你们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而且，咱不是有位优秀的女部长时刻给监督着呢吗！是吧，成大美女？” 成佳佳被捧的得意洋洋，头上顶着包裹得有些松散的毛巾，抱着付云潇‘吧嗒’就亲了一口，“老大，我爱你。” 几天不见而已，成佳佳怎么又转性了？和付云潇不吵嘴架反而腻歪上了，林西竟有些不适应了，她抿着嘴偷笑，按下了开机键。 乔阳小记： 放假前忙着，就忘了问她，以为她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回家。没想到她竟然整个假期都泡在市图书馆了。今天见她，她画了淡妆，我不是有点生气，而是很生气。确切地说是有些嫉妒了。 小兔爷是我特地抽空给她去买的。女孩子，果然是要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