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似曾归来

    枯骨禅师收回鬼爪，僧袍已在痛苦龙最后一招之下烂成破布，白骨嶙峋的身体之上不知刻有几多刀痕，几乎就要碎裂。再看召唤而出的青衣、紫袍，更是残破不堪，只余下一点本命之火未曾熄灭。

    “猛士也！”喟然一叹，枯骨禅师收回青衣、紫袍，身化黑烟而去，无视早就响起的唤自己回去的哨声。“不愿归来么？”远处，不住招手吹哨的不忆江南一怔，随即冷笑一声，拂袖而去，“那就好自为之吧！”

    燕丘之境，离开玄黄圣教大队人马的谢羽在草原上徐徐而行。微风轻拂，令他神情一震，忍不住大声地打起呼哨来。尖锐的哨音四面传开，惊起安居草丛深处的雀鸟无数，亦惊动了远远跟随的无限杀机。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潜至身后，一刀又快又狠，直刺后心。“嗯？”谢羽眉头一皱，急忙闪身之时，刀锋已擦身而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什么人？”来敌一招出手，旋即隐没在深深的草丛之中。谢羽右手微扬，袖中锋芒隐现。

    “唰！”一声轻响，身后又有一人从草丛之中高高跃起，当头一刀迅猛无论地劈下。谢羽错步转身，扬起右手去挡。“找死！”来人见他如此动作，又加三分力道，欲先断臂再断首。

    然而，刀锋斩落，“叮”的一声轻响，火花四溅。“着！”来人一惊之时，谢羽已飞起一脚，正中他的胸口。“呃——”那人跌落草丛，就地一滚，隐没在草丛深处。同时谢羽身后，草丛中两道波涛迅速靠近。波涛之下，正是掩不住的滔天杀意。

    “斜月沉沉！”谢羽早有防备，反身一招击出。劲气所向，荒草纷纷折断，潜来之人立时现出身形。黄色劲装，黄色头巾，正是此次随蝃崠仙子巡游的玄黄圣教护卫中人。

    “是你们？”谢羽一愣。来人见行藏已露，索性一声唿哨，原地站定。周围草丛，又跃出四五个玄黄圣教的护卫来。谢羽扫眼几人，沉声道：“你们这是何意？”为首之人从怀中取出块黄色绢布来，念道：“恶徒谢羽，心怀不轨，引动圣女凡心。conad1();论其罪，杀！”手一扬，黄色绢布飘落；刀光闪，取命之招齐出。

    “哈！”谢羽一笑，袖中锋刃寒芒闪烁，“月华流照！”顿时锋芒遍地，如月华流泻，无处不在。“啊！”几声短促的惨叫之后，月华收敛，鲜血飞溅，几名玄黄圣教护卫尸横在地。

    谢羽淡淡转身，眉头微皱：“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呢？”话音未落，暗处倏来一掌。“啊——”谢羽没有防备，应掌跌飞，口中吐血。“斜月沉沉！”重重落地的谢羽不及查看自身伤势，反手一招，飞身而走。

    “哼！”黑色掌影再现，正中飞身高空，将欲改变身形的谢羽。“噗——”血光之中，谢羽不知落向何处去了。草丛之中，偷袭之人缓步而出，正是玄黄龙战。

    无定乡，小村之中。毒患痊愈的村民已经各自回家，医馆又闲了下来，小村也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村外静静飘荡的黑雾提醒众人这并不是幻梦一场。

    公刘依旧优哉游哉地整日摇着羽扇围着小村观察黑雾状况；七月偶尔会陪在他身旁，更多的时候却是独自一人点着竹杖走在小村中的那条青石板街上，所到之处，自有一股令人安心的魔力；狡童则一头扎进了书库之中，许久不曾露面；采薇每日侍弄医馆后园中栽种的药草，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一片安静的气氛中，羽杉的心却不由焦躁起来，也整天跟在公刘身后围着小村绕圈子。“怎么，心急了么？”公刘回头，笑着问道。羽杉把剑交到左手，又交回给右手，说道：“文首就不心急么？”

    “心急？你看他的样子，像是会心急么？”六月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又来？”公刘一挑眉，停了下来。羽杉识趣地闭上嘴，远远地站在一边。“我又没有说错，自然要说下去。”六月在离公刘不远的地方停下，双手抱剑。

    “是是是，你没错，你没错行了吧！”公刘手中的羽扇抵在额头上，似乎万分的苦恼。“你——”他这幅样子让六月一阵火大，就要拔剑。conad2();“哥，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就在此时，七月恬淡的声音响起。

    “七月你来了！”公刘忙换上了一张笑脸迎了上去。六月见了，不由翻了个白眼。“哥哥！”七月身边跟着的却是琴儿，见到羽杉忙小跑过去，牢牢抱住他的胳膊。羽杉摸摸她的小脑袋，不由想起在杏花村的时候，她可是对自己万分防备的，不知不觉间竟也对自己如此依赖了。

    “万一她不是呢？”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正与那日在一见秋风之中公刘所说相同。“不会的！”羽杉脱口而出。“哥哥怎么了？什么不会呀？”琴儿歪着脑袋问道。“没什么。”见公刘三人也奇怪地看着自己，羽杉淡淡一笑，将琴儿紧紧拥住。

    公刘看得满是羡慕，左手也轻轻地揽上七月的腰肢。七月浑身一颤，心虚地低下头。六月见了咳嗽一声，公刘急忙松开了手，抬头望天打个哈哈：“啊——那个，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武首了，也不知道他窝在书库里干些什么呢？”

    “不用没话找话，”六月不咸不淡地说道，“还是说说眼前的黑雾吧！”话音落，一直静如死水的黑雾忽然剧烈翻涌起来。公刘淡然的脸上现出喜色，羽扇一指：“时机将至！”

    赤雪城，七杀堂。一直在厨房忙活的洛虎婷终于还是被洛虎丘赶了出来，让刘若好一阵笑：“我就说吧，让你别进去，你偏不听。现在可好，挨骂了吧！”“你还说，”洛虎婷白了她一眼，“谁知道他们大白天的……”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古怪地看向刘若，“阿若姐，那你鬼鬼祟祟地在门外又是在干什么呢？难道在偷听——唔！”却是刘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死妮子，敢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刘若恶狠狠地道，只是配上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实在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洛虎婷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刘若终于抵挡不住，落荒而逃。

    “哈哈哈……”洛虎婷笑了起来，“哥，你的魅力还真不回来，阿若姐和嫂子长得一模一样，不知道大哥会不会有认错的时候呢？呵呵……”洛虎婷笑着趴在桌子上，闭上眼就又想起痛苦龙来。conad3();

    那个呆子，天天住在一间屋子里还非要分床睡，害得自己每次都找他……哎呀！现在想想，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洛虎婷想着想着双颊醺红，嘴角逸出一丝笑意。

    “呵呵，才知道啊！”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洛虎婷抬头看去，见到痛苦龙正站在不远处冲自己笑着。“阿龙——”洛虎婷记起刚才的胡思乱想，脸上更红，轻轻一呼，酥酥的，嗲嗲的，仿佛能将情人的心给溶化。

    痛苦龙却仍只是站在那儿，冲她微笑着。“你在看什么啊！”洛虎婷一声娇嗔，低下头去。然而等了很久再次抬头，痛苦龙依旧站在那儿，只是笑着。“呆子！还不过来！”洛虎婷生气地跺跺脚，走过去抓他的肩膀。但是伸出的手却落在了空处。

    “阿龙？”洛虎婷一怔，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了他的身体！“阿龙？”洛虎婷急了，张开手取抱他，却依旧落在了空处。眼前，仿佛只是幻影。“阿龙？”洛虎婷心中一阵慌乱，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悄然溜走。

    “阿龙——”她大声呼喊起来，眼前的痛苦龙却依旧笑着，渐渐散开，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缓缓飞走。“不要——”洛虎婷伸手去抓，那光芒却从指间溜过，温暖的触感却让心底一阵疼痛。

    “阿龙——”洛虎婷发疯一样冲出院子，迎面见到鬼面，忙抓住他问道：“阿龙呢？阿龙在哪里？”鬼面的语气也很焦急：“我正想问你！刚才我在打坐，忽然见到阿龙进来，问他也不说话。我走过去，他却变成一片光芒飞走了！”

    “什么？”洛虎婷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再说什么，一把推开鬼面往街上冲去。鬼面脸色一变，急忙跟上。冲出七杀堂大门，街上行人讶然看向二人，脸上神色都有一些古怪。

    洛虎婷的心愈发地沉了下去，随手抓住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那人神情复杂地看看洛虎婷，又看看鬼面，低低说道：“二位……唉！二位往离人巷去吧！”“离人巷？”洛虎婷喃喃重复一句，松开了手。那人见她这幅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洛虎婷？”鬼面轻声唤道。“离人巷！”洛虎婷一震，发疯一般狂奔而去。鬼面放心不下，急忙追上。

    燕丘之境。参加完倾城剑派开山之礼的江弦风歌与菰火火骑马乘船，闲游天下。这一日菰火火忽然想念起燕丘之境的大草原来，便拉着江弦风歌风驰电掣而来。

    “呼——呼——”一路御风狂奔，饶是江弦风歌修为深厚也感觉有些吃不消，刚一停下便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菰火火则兴奋地又蹦又跳，小女孩般跑了几步，一个转身躺倒在草地上。

    见她雀跃的样子，江弦风歌也心情大好地走了过去，看着她的笑脸，就要去吻她。菰火火脸一红，一把将他推开，嗔骂一句：“流氓！大白天的想干什么？”江弦风歌顺势躺在她旁边，一把将她搂住，凑到她耳边吹着热气：“怕什么呢！这里又没有人。”

    菰火火有些怕痒地向后缩着头：“按照惯例，这种时候都会有人搅局的！”“瞎说！”江弦风歌自然不信，但是话音未落，“咻”的一声，从天上落下一个血人来，正落在他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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