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谁在泥坑
“这么说,倒是她们姐妹二人‘恃强’凌辱于你们这二十几条明刀明枪的大汉了?”房门打开,寒风在前,迎鹤在后,走了出来。寒风扫眼金甲众人:“这位铁老兄,私闯我西城地界,又想掳走我的客人。丘雪好意相劝,又几乎让铁老兄一刀砍了。金老大,这又算什么说法啊!”金甲向前几步,身后众人随之上前,刚好全部走进院子。金甲低声道:“寒老大,莫要为了几个外人坏了你我二人的情分啊!”寒风皱眉道:“金老大,若此事落在你头上,你怎么样?”忽然扬声道:“我西城虽一无强兵,二无良将。但也不是胆法,尽管划下道来!我兄弟二人,一力接着就是!”丘雪应声跨出两步,双手一翻,亮出双短剑来。迎鹤戴上指虎,舞鹤拔下几只簪子,也走到寒风背后。金甲道:“寒老弟济世神医,洗手多年。今日真要为这两个外人,污了这济世救人的双手吗?”寒风道:“医者,济世为神医,杀人为恶鬼。救人杀人,一念而已。” “说得好!”门外有人赞道。金甲回头看去,却是羽杉单人只剑,缓步而来。“小子何人!”铁胡子的手下并不认识羽杉,见他这么旁若无人地阔步而来。当下便有一个大汉怒喝一声,一刀砍出。羽杉身躯微晃,一掌打在那人身上。那大汉横飞出去,撞在墙上之时,竟被墙给吸了进去,踪影全无。“为他祈祷吧!”羽杉跨进院子,“说不定另一头是大峡谷的赤雪河瀑布呢!”金甲止住还要上前的手下,道:“羽兄也要趟这浑水吗?”羽杉道:“我趟的水不混。倒是金老大,可别掉进泥坑啊!”金甲双眼眯了一下,就要命令下手。 倏然一道人影跳上墙头,盘膝而坐。双手拨弄间,琴声响起,四周墙壁随之发出淡淡的蓝光来。金甲一看是潮祭,心知今天栽了。他之所以大举前来,是因为得知索隐玉一行躲在西城。而寒风、丘雪一向势弱,又为人温和,不与人争斗,这才想拿下索隐玉诸人,向雪舞示好。不料寒风、丘雪一反常态,铁胡子的人又全部进了寒风的小院。这院子虽只是迷阵,但现在潮祭往墙头一坐,已将迷阵改为了杀阵。一时不慎,定是全盘皆输之局。 铁胡子也看出来情况不对,凑过去低声道:“金老大,这……怎么办啊?”金甲瞪他一眼,心道: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怂恿,我也不会到这儿来,也不会弄得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羽杉见他窘迫,不再相逼,道:“金老大此来,也是因兄弟被杀,一时激愤。请看我薄面,暂且退回。来日我定携寒老大登门拜访,了结此事。不知金老大意下如何?”金甲只得就坡下驴:“那我就在万钧阁,恭候二位大驾了!”说完抱抱拳,带着手下走了。 见他走了,羽杉挥一挥手,索隐玉一行从外面走了进来。羽雪鹤一见迎鹤腿上的纱布,忙走过去关切地道:“meimei,你受伤了?”迎鹤不知为何脸上一红,道:“些许小伤,不碍事的!”舞鹤大声道:“是寒风给二姐治的伤!他人虽然可恶,但医术却是不赖!”“三妹!”迎鹤在她脸上拧了一下。这时刘伶也看见了屋里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药箱和散落的衣裤碎片,低着声不知说了些什么。迎鹤一听,脸更加红了。其他几位女孩儿却大笑起来。 另一边,丘雪推推寒风:“老寒,夸你呢!”寒风皱皱眉:“没正经!”又对羽杉致谢道:“多谢羽杉兄弟解围了。”羽杉还了一礼:“好说好说。下次你们唱歌时我要忍不住喝彩,二位别打我就成!”琴儿一听不觉莞尔。寒风、丘雪也笑起来。寒风道:“你们可是要对付萧兰达?”羽杉道:“不错!”寒风道:“我们本不愿插手。可看那铁胡子堂而皇之的站在金甲身边,就可知萧兰达猖獗到何种程度!他既然已经向我出手,就别怪我无情了!”一直站在一旁的索隐玉闻言道:“若诸位看得起在下,请算我一个。”丘雪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万钧阁。金甲推开房门,发现碎金早已等候多时了。金甲坐下,问道:“三弟有什么事么?”碎金道:“大哥今日西城之行,实为失策。”金甲揉着太阳xue,道:“我何尝不知。今日此举,我是存了两个心思的。若我成功擒得索隐玉一群人,不仅能向雪舞示好,也能逼寒风置身事外;若不成,寒风势必会站在水火那边,那我就可以借铁胡子将这信息传达给萧兰达,让他知道事不可为。我再趁机劝他离城,使他全身而退。也算报了他兄长萧翼铎当年的救命之恩。”碎金一叹:“只怕大哥白费了心思。”金甲亦叹道:“若真如此,我也只得舍此一身,报他萧家之恩了!”碎金沉默半晌,道:“我本意是劝大哥不要管这档子事儿。但大哥既如此说,我也知道劝不动大哥了。只希望大哥好好保重!”说完起身推门而去。 金甲双目微闭,沉思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铁胡子一头闯了进来,大声道:“金老大,我们二爷请你过去。有要事相商!”金甲缓缓起身:“什么事这么急?”铁胡子嘿嘿笑道:“二爷得知那寒风小子不识抬举,决定给那小子点颜色瞧瞧!”金甲一怔:“四方之中,唯寒风的西城最是难缠。萧二爷怎会如此决定?”铁胡子不以为意:“不就是些幻术迷阵嘛!这次随二爷来的独孤尘,便是精通此道的行家里手。有他在,还怕破不了西城?到时候踏平西城,也让那水火看看,我们二爷不是好惹的!” 北城。琥珀玲珑轩。国殇刚刚教训完两个弟子,打发他们闭关去了。赤烈雪从推门走入,盘腿坐下。国殇见她神色不好,问道:“怎么了?”赤烈雪以手支颐,叹道:“还不是水火那丫头。跑到雪舞那儿装傻,让雪舞把我好一阵埋怨。”国殇哈哈笑道:“这丫头,还真有意思!那她装完傻又去哪儿了?”赤烈雪道:“据雪舞那丫头说,她要去散布谣言。还让我们配合她。”国殇道:“丫头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啊。更何况还有你在,出不了什么漏子的。”赤烈雪白他一眼:“你这想法,倒和水火丫头一样。不是她让你来做说客的吧!”国殇佯作惶恐,道:“哎呦!我哪儿敢啊!城主大人。”赤烈雪笑道:“这么大了,还和她们一样的孩子心性。也罢,随她们吧。” 赤雪城一时气氛紧张。紧紧半个时辰,萧兰达将大举进攻西城的消息就传遍全城。成为各方注目的焦点。而这时的萧兰达还没跟金甲等人商量好具体的行动事宜。当手下报告此事时,萧兰达顿时怔住了:“怎么回事?”他阴沉着脸,有意无意地扫了眼金甲。这时又有一名手下来报:“报二爷,西城寒风派丘雪下书!”萧兰达又是一怔,抓过书信正要看,手下又接二连三报来:“二爷,北城水火下书!”“南城雪舞院主下书!”萧兰达将信一一取来,挥退手下后仔细看来。三封信内容大同小异:“约萧二爷于明日午时在白虎大街西城界一晤。” 金甲看了看,取过纸笔,写下一行字来递与萧兰达。萧兰达接过一看,又是那句:“约萧二爷于明日午时在白虎大街西城界一晤。”萧兰达看金甲一眼:“金兄何意?”金甲道:“城规如此。若双方恩怨大到不可收拾,四方主事就要出面下书,约定双方择期解决恩怨。到时双方当事人必须到场,帮手全凭自带。但在约会之期未到时,可以不择手段剪除对方,只是不能明着来。”萧兰达闻言点头道:“既如此。来人,回书雪舞院主,请她今夜相机行事。金兄,也麻烦你派些人马协助。再加上我的人,定要在今夜尽量剪除寒风羽翼。当然,能趁乱敲水火一把最好。若不能,就先全力解决寒风!” 春秋棋院静室。雪舞坐在几旁,含笑看着面前的一寸、五行:“我刚才说的你们二位可听清楚了?”一寸面有难色:“少主,土炎之罪死不足惜。但毕竟我们相识一场,委实狠不下手来。”雪舞道:“又不是让你们亲自动手。你们只要传信将他骗至孤叶渠旁小晴巷即可。就像当初他们骗你们一样。”一寸仍委决不下,五行开口道:“这与我们亲自动手有什么分别!”雪舞道:“你们啊!看人家烈日,当年映日叛城,烈日不也亲手杀了他吗?一报还一报。你们把他引到小晴巷,是死是活就靠他自己了。”一寸听雪舞如此说,似乎心安了一点,苦笑道:“所以烈日是烈日,我们使我们。”五行亦苦笑道:“只好如此了。假信对假信,也算公平。”二人说完躬身一礼,退出门去。 万钧阁。独孤尘刚要嘱咐几句,铁胡子却听也不听,径自带着人出发了。独孤尘不放心,忙追出看时,却见他并没有按照命令朝北去,而是朝西去了。顿时大急,正要回报萧兰达,邓石、刘犯已带人从万钧阁出来,竟也是朝西而去。得!这下二爷也管不了了!独孤尘气得直跺脚。这些家伙,嘴上恭维自己,心里却看不上自己,独孤尘是知道的。可他们敢违背二爷的命令,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他生了半天闷气,最后还是怕他们乱来,带人跟了上去。 小晴巷。依约而来的土炎双锋甫一落地,已觉不妙。他小心站定,四下环顾。突然一条人影闪出,正堵在小晴巷北口。那人身形瘦长,手腕上的镜盾在清冷的月光下映出片片寒光。铁镜!土炎双锋一惊之下,知道自己一时不慎,已经踏进圈套。他转过身来,果不其然,洛虎丘昂然而立。见他转身,洛虎丘冷然一哼,那双有着“铜墙铁壁”之称的盾牌已在白光中变作一人多高,重重落在地上,烟尘四起。土炎双锋忽然开口:“不知我今日有幸,能死在哪位老兄手里?”洛虎丘道:“你不走运!我们哥俩今夜只是来压场子的。”土炎双锋暗暗运起地行术,却发觉地面坚硬如铁,心知必是下了“指地成钢”的符咒。当下回道:“哦?不知招待我的,又是何人?”话音未落,只听半空一个“我”字,一人已从墙上跳下,正落在他对面十步之外。只见那人貂帽白裘,背负双剑,正是洛虎婷。 洛虎婷缓缓拔出左肩上龙锋,冷声道:“土炎,当日偷袭之仇,可要算算了!”土炎双锋狡辩道:“当日之事,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洛小姐似乎是找错人了!”洛虎婷朗声长笑:“哈哈——土炎,你是个聪明人。想想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还用我多说吗?”土炎双锋故作不解:“洛小姐此言何意?我真是听不明白……”话刚出口,土炎双锋双掌已带着黄、红两色光华,先后拍向洛虎婷。洛虎婷微退一步,斥道:“无耻!”龙锋一摆,截向土炎双锋双腕。土炎双锋双掌缩回,一个旋身,带起大片尘土。双掌再次打出,沙尘迎面向洛虎婷罩去。土炎双锋则趁机一头钻入沙尘之中,腿、掌齐动,带起更多尘土。 洛虎婷并不慌乱,龙锋之上发出金黄光芒,将尘沙尽数逼开。土炎双锋见状不由一慌,喝道:“看招!”双手之上光芒暴涨,整条巷子轰然震动,烟尘满天。土炎双锋趁机双脚一跺,腾身而起。洛虎婷怕他逃走,右手一抖,将龙锋掷出。却因烟尘遮蔽,正好送到土炎双锋脚下。土炎双锋道声“多谢”,双脚踏中剑身,借力再次跃起。猛一抬头,不觉魂飞魄散。原来洛虎婷已纵身而起,反手摘下虎锋,当头照土炎双锋劈下。土炎双锋想要招架哪还来得及,被洛虎婷一剑劈成两半。 洛虎婷飘然落地,收起双锋,说道:“小人就是小人,只会暗中偷袭!”说着与铁镜、洛虎丘转身离开。今夜,还有的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