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是来求你的
忍着心里的难堪与酸涩。 他低着头说:“对不起,我……” 沒给他说完话的机会,齐老大猛地打断他:“去洗个澡然后换件衣服,你知道的,我多少有些洁癖。” “哦。”秦阳应着,犹豫了会儿,弯腰脱了鞋子,这才朝着浴室走去。 将这样的行为看在眼里,齐慕繁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可秦阳却…… 他绝不认为这是细心。 这一个多月的分开,这小男生骨子里的自卑和别扭劲儿,非但沒有缓解,反而空前的增加了。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惊喜的事儿。 走进浴室,秦阳几乎沒经思考地就找到了花洒的位置,直到听见那哗哗的水声,他整个人才忽的清醒过來。 原來,不管怎么逃避,不管怎么的不去触及,他对这个地方的每一处,确确实实已经是熟悉于心了。 脱掉衣服,转身之际猛然对上浴室里的镜子。 楚奇留下的那些乌青和齿痕,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依旧沒有淡去多少。 而且更重要的是,秦阳家里的浴室是沒有镜子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如何,可现在当这惨烈的现状完全呈现的时候,他终于是避无可避的再次遭受了刺激。 你有沒有被最珍视的朋友伤害过? 你又有沒有被身边的朋友意图侵犯过? 那瞬间,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地就坐在了地上。 “衣服。” 而于此同时,见秦阳沒拿衣服的齐老大拿着一件换洗衣服,正打算敲门把衣服递进去,然而那手才刚触及门把手,浴室的门便忽然开了。 门沒锁,这是不是代表对方潜意识里其实对自己并无防备了呢? 齐老大正猜想着,眼神忽的对上了秦阳的身体。 那周身的痕迹,只要不是瞎子,就绝不会看不见,也只一眼,齐老大便明白因何而來。 “……”秦阳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本來平静的脸色瞬间冷沉下來,齐老大眯了眯眼睛,手中握着衣服的力道猛地加大,那样子几乎要将布料给揉碎。 这样的他,毫无疑问是恐怖的,而秦阳也确实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发抖了。 就像过去一样,如同一只鸵鸟,本能的缩着脑袋。 疏不知,他越是这样,齐老大就越是生气。 他宁可对方理智气壮的说话,或者解释以至于反驳,也比这样的沉默,任由你随意猜测的好。 这世上的不解释,除了因为心有灵犀绝对信任以外,只剩下全然的不在乎。 而很明显,秦阳对他不会是前一种。 不被重视的感觉,就像是被一把大锤子狠狠地重击了一下般,齐老大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也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根根的青筋。 他在等秦阳的解释。 可慢慢的,他发现了生气的只是他自己而已,秦阳身上有的,除了忐忑还是只剩下忐忑。 齐老大气闷不已,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恨不得上前掐死他。 的确,曾经很多次他也这么干了,可直到动手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妈的,他该死的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即使是彼此折磨,即使是永远求而不得,他也想要他活着。 因为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你的衣服。” 声音是平静的,尽管那情绪早已憋得他整个人脖子都粗了起來。 只是那丢衣服的动作却是粗鲁至极的,是的,别期待他现在还能风度翩翩的把衣服递过去,那劈头砸过去的力道,几乎是用尽了他全部力气。 当然了,他之所以敢砸,也完全是因为那衣服上绝不存在着什么致命的金属利器的。 衣服砸在身上,秦阳狠狠抖了一下,然后只听见浴室大门砰的一声,浴室里顷刻间便恢复了平静。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就仿佛一场梦一般,秦阳还來不及反应,浴室外客厅里便开始传來噼里啪啦的声音。 再明显不过的砸东西动静,充分昭示着房子主人心情的烦躁。 这时候,谁要是敢靠近,那无疑是会和屋子里被砸的家具一样的下场。 秦阳刚站起來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着,看了看客厅的方向,他的手才刚握到浴室的把手上,一阵刺耳的声音传來,他浑身一个哆嗦。 几乎是本能的,手就飞快地移开到一旁的门锁上,然后将门反锁上了。 盛怒的齐慕繁,他从來能避开就不会主动的面对。 因为危险,是人都会本能地逃避。 何况,他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那些英雄主义的桥段,说到底他终究是做不出來的。 不过也许真的是不够在乎,所以他对齐慕繁的付出一直视而不见。 而对于秦小雨,他则甘愿付出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一小时,也许更久。 周遭的气氛一片安谧。 秦阳一直呆在浴室里,在这一点一滴的时间流逝中,那最初无措和恐惧的心情,早已经消失成了如今的无措与忐忑,只愣愣地看着浴室大门。 如果是以前,他也许真会继续躲下去。 可这次,他沒有那么多时间去犹疑。 走出浴室,房间里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的狰狞残破,家具四处栽歪,地上到处是碎裂的玻璃瓷片,仿佛是被****扫荡过的犯罪现场一般。 小心的越过这一切障碍,秦阳沉默着走到角落里那张唯一完好的沙发前。 齐老大正坐在那里抽着烟,他面前的地上已经布满了烟头,房间里的烟味儿浓的像是火灾现场一般。 “少抽些吧,对身体不好。”话一出口,不止齐老大,就连秦阳自己也怔住了。 但他只以为自己是对烟味儿过敏,所以下意识地也就沒再多想了。 齐老大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手中的香烟却并沒有扔掉,反而继续吸了一口,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來找我做什么?” “我……” 沒想到齐老大会直接的开门见山,秦阳有时间反倒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你该知道,我不会帮你。”那声音冷冷的,连问也不问的就直接给予了拒绝。 秦阳身子狠狠一震。 “认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修长的指尖烟火明灭可见,呼吸间那丝丝缭缭的烟雾弥漫中,齐老大那本來就阴沉冷漠的脸色越发的看不分明起來。 秦阳下意识地看他。 齐慕繁说:“我不喜欢跟你开玩笑,更不是喜欢儿戏的人,既然约定的时间沒到,那么我就不会干涉你的事情。” “所以,你走吧!” 如果刚刚的话只是让秦阳为难与失落的话,那么这最后的一句话,则是将他彻底打回了谷底。 若在平时,他必然拂袖而去,不管对象是谁。 可现在,他本就有事相求,那该死的别扭和骄傲,这一刻,见鬼去吧。 “如果……” 正开着口,齐老大又打断了他:“如果,如果什么?秦阳,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你有求必应?你该知道,我从來不是一个有善心的好人。” 秦阳微顿:“对不起。” “你知道,我从來不喜欢这三个字!”齐老大冷哼一声,忽的摁灭手里的烟头,挑了挑眉捏住秦阳的下巴,说:“或者,我其实猜错了,你今天來并不是有事相求,而是……” 不给齐慕繁继续的机会,秦阳微微地偏过脑袋,说:“我是來求你的。” 齐老大的力道并不大,他这一躲,下巴自然顺利逃脱。 “我刚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可以走了。”齐老大淡淡地看着他,明明是來求人的,可骨子里的别扭和骄傲却怎么也不肯放下,那充满矛盾与刚强的瘦弱脊梁,兼职让人恨不得立马折断。 “我不走。”秦阳咬牙开口说。 “哦?”齐老大挑眉,整个人也不恼,说话间,又从一旁的烟盒里拿出了一根香烟,却也并不点燃,只在手里把玩着看他。 “我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一下你了,据我印象,你该不是这么无赖的人才是啊?” “我……”正想说什么,齐慕繁又开口打断了他。 “你愿意呆着就呆着吧,反正当初也说了,这地方你要愿意住,我绝不拦着。”说着,就起身要朝着外面走去。 秦阳见此,飞快上前一把拦在他的面前。 齐老大眉头微皱,目光在秦阳脚下的玻璃碎片上一闪而过,可越是如此,他的心情越加阴郁。 连自己的安危都不在意了,秦阳到底可以为秦小雨做到什么地步? 齐老大绝不承认他是嫉妒,他只是愤怒,凭什么秦小雨只凭着血脉就可以得到秦阳的不顾一切,而自己把他含在嘴里、捧在手里,却都只得到了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对待? 凭什么? 心情阴郁,那整个人周身的气场,也一瞬间阴森诡异起來。 这明显的变化,秦阳当场就怕的发起抖來。 玻璃渣子扎在脚里的痛楚,他不是沒感觉到,可这世界上比起rou体的痛,还有别的痛更加的让人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