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这口黑锅
一口锅而已…… 可在九江府、吉州这类天灾横行的地方,一口锅还真不是什么小事情。 前朝之时,就有三户人家共用一口锅一把菜刀的惯例,到了大楚立鼎后,虽然天下太平,百姓生活逐步富足,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口铁锅仍旧是家里非常值钱的厨具,传上几代人也是很常见的事情。更多的百姓还用的是瓦锅或者砂锅,能用上铁锅的人家也是少数殷实之家。 就更不用说小女孩背后的锅被少年扯开后,一下暴露在外的那根腊rou,足有儿臂之长了。 也是逆沧海这些日子习惯了京师富贵的生活,差点忘记了一口锅背在小女孩身上,确实有点过于显眼了。 “你们两个该死的小偷!” 见另外一个廋弱脏兮兮的小孩还想推搡自己,少年气得半死,挥手就想一巴掌扇在小女孩脸上。 可是…… 才伸出去的手掌,才挥至半空中,就被另外的手掌一把拦住停在了空中。 “你!” 少年手腕一疼,抬起头来,就见到一个高大的黑影头戴斗笠,用宽厚的右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是谁,想干什么?” 少年又惊又怒。 “那位朋友,请放开他。” 这时那骑马的壮汉镖师也下马走了过来,看了看那口黑锅,微微皱眉。 “这口锅我买了。” 逆沧海闻言放开了少年的手腕,伸手入怀,一枚碎银丢了过去,被壮汉镖师一手抓住。 五两碎银! 常年走镖的王镖师,多少银子在手也能瞬间估摸出个大概的重量,因而也不由惊讶了番,这口黑锅与腊rou可不值五两银子。 “谁要你的银子?我可是我的锅,不卖!” 少年激动异常,似乎这口锅并不是简单用来煮食的炊具,想来一般人也不会在锅柄上铭刻上自己的名字。 “算了,小文。” 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王镖师把银子丢给逆沧海,淡淡道:“抱歉了,银子就算了,这口锅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也不能卖掉。” 什么鬼? 父母给自己的孩子留一口锅? 逆沧海嘴角抽了抽,实在搞不懂这种父母的想法。 不论怎样,这少年是不会卖掉这口锅的,夺回锅后,他又把小女孩身上的腊rou也给抢了回去,恶狠狠瞪了两个小女孩与逆沧海一眼,回头问道:“王叔,他们这些小偷该怎么办?” “小文,算了,不要惹事。” 倘若只是两个小女孩的话,王镖师自然无所谓,可眼前这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让王镖师下意识地有点忌惮,为了一口锅和一条腊rou出手,明显不值得。 “你们商队应该还有多余的锅和干粮吧?” 逆沧海瞥了眼被夺走锅后,手足无措、又是惊恐的两个小女孩,又把碎银丢了过去。 王镖师无奈接过碎银,还没说话,旁边的少年就大吼道:“有多余的锅也不给你们这种小偷。” “好了,小文,你先回去吧。” 王镖师对眼前这少年也很是没办法,使劲把他推了回去,又喊了一个管事的人过来,说了几句话,把银子交给他手上,没过多久,那管事就带着一口锅和一些腊rou、干粮走了过来。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不叫麻烦。 重新让一脸懵逼的两个小女孩带上砂锅与干粮、腊rou,那王镖师拱了下手,带着怒气冲冲的少年上了马,跟随商队继续往前走去。 虽然这支商队许多人都对逆沧海这三人感到很好奇,却再没有一个人停下来过,很快商队逐渐远离了逆沧海的视线,消失在官道的地平线上。 走走停停,逆沧海一面拿出大楚堪舆图查看自己的地理位置,一面不时回头避免两个小萝卜跟丢了。对,这两个小女孩看起来还真的很像发育不良的小萝卜,走起路来摇摇撞撞的,特别是作为jiejie的小女孩背着一口黑色的小砂锅,就显得更是吃力了。 但事情注定有着一种叫人吃惊的变化。 当逆沧海带着两个小女孩转过一座光秃秃的山丘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先前已经远离的商队,只不过之前还好好的商队,此刻正陷入一片混乱的厮杀之中。 就如之前逆沧海所认为的那样,九江府一地遭遇百年难遇的大旱,流民虽多,却很少有流民敢聚众造反对抗官府,可这绝不代表就没有流民不敢聚众成匪,洗劫沿路的商旅了。 而此时这支商队,就遭到了数百聚众的匪徒洗劫,也许在其它地方,镖局打着旗帜说点好话给点利钱就过去了,可在九江府这种地方,这一招绝不管用。 这些匪徒除了还不敢抢劫官府的粮队外,饿慌了匪徒谁也不给面子,遇到了一概抢劫。 当然面对数百人的商队,大部分的匪徒恐怕还没有这种实力抢劫,可偏偏这时洗劫商队的匪徒,恰恰就是超过七八百人的大型山匪,一窝蜂地遍山遍野都是匪徒的影子,疯狂地朝着下面的商队冲击。 这些匪徒虽说没有真刀实枪,在兵器上完全不能与商队的镖师们相提并论,然而他们很聪明地把木头锯成尖锐的木枪,一丈长的木枪隔着老远的距离全部刺来,任凭这些镖师们武功再高,一个不留神也得被刺死。 “咦,这些盗匪中该是有能人。” 逆沧海惊咦了一声。 寻常的盗匪都是胡乱一窝蜂乱上,而眼前这些盗匪至少有一两百人还懂得协同共进退,明显是经过了一些时日的训练,不亚于一般的府城官兵们了。 是以明明盗匪们没有真刀实枪,就是凭着削尖了的木枪,几十人站成一排横直刺来,那些镖师个个砍劈开一个,就躲避不了另外的木枪,惨叫着倒地死了不少。 而正当逆沧海惊咦之时,远在山丘之上,还有十几个人站在那儿盯着山下的一幕激动不已。 “哈哈,没想到军师还真是有大本事的人啊,这才训练了一个半月,这些老土渣滓们就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彪型大汉狂笑着,一脸惊喜。 而站在他身侧的一个脸色蜡黄,身材廋弱的年轻人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