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皇帝截胡
一七一八k章节皇宫三清外的官道上,三四个着甲胄的卫军,骑着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快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利索的勒住缰绳,翻下马,领头的那个还拎小鸡一般从马背上提溜下一个人。。 将马丢给门外的守卫,几个人简单整了整衣冠,匆匆朝西北角的宫门而去。 他们走得很急,穿过甬道的时候,险些跟走出门的赵永年撞了正着,领头的军士抬眼扫了赵永年一眼,看官服只是个从四品的小官,便象征xg的点点头,扔下一句:“得罪了!”就领着众人扬长而去。 面对卫军的轻视,赵永年倒没有怎么生气。不是他气量大,而是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被卫军拖着的人上。 “唉,又一个!” 送赵永年出来的小太监,也看到了那个捆的像粽子一样的倒霉蛋,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赵永年却暗自摇摇头,这些子今上心不好,宫里时常有兵士押着犯错的太监去行刑,但也都是从宫里往外赶人,像今天这般,从外面抓进一个人进宫,就有些奇怪了。 “赵大人,奴婢就送您到这儿了,慢走!” 小太监抄手停在大门前方一百米左右的位置,细声细语的跟赵永年告辞。 说起来,这位赵大人也是个倒霉的家伙。今天这是第四次被宣召进宫了,虽然小太监不在内廷伺候,但没回都是他来打人,他不敢跟赵大人胡乱打听事儿,但好歹也能从赵大人灰败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肯定没得好事,估计被骂得够呛。 思及此,小太监看向赵永年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语气也分外轻柔了许多。 “多谢小公公。”赵永年还在想着刚才那一幕,并没有看到小太监脸上的表,不过,宫里的规矩他懂,小太监特意点出他是来送人的,那自己就要有所表示,忙从袖筒里掏出一个荷包塞给他,见小太监脸上果然1u出满意的笑容,他这才慢慢的走出宫门。 “老爷!” 守在前边小路上的小厮,见自家老爷y着脸走了过来,忙把囘股下面坐着的条凳搬到马车旁,弯腰伺候赵永年上马车。 “去崔家!” 赵永年有气无力的爬到马车里,头倚在车厢上,挫败的喊道。 “老爷,哪个崔家?” 车夫本来不敢触老爷的霉头,可京城姓崔的贵人这么多,他实在不知道老爷要去哪个崔家,只好小心翼翼的扭过头,轻声问道。 “……”赵永年已经没有火的力气了,他咬着牙根,一字一顿的说,“济世堂崔家,平乐坊崔长贵家。” “是,老爷!” 车夫听出老爷话里的隐怒,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调转马头,利索的甩了鞭花,驾着马车朝平乐坊赶去。 “唉,今天是第四次进宫了,今上的忍耐心也到了极限,下一次恐怕——”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赵永年疲惫的闭上眼睛,心里却不断的想着隆庆帝那张扭曲的脸,以及他边每次都不同的内shi太监。。赵永年虽然极力劝说自己那些太监可能被调去其他宫里当差,但他知道的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今上的脾气越来越差,行囘事偏执,治囘下严苛,边的内shi和宫女们,更是被杖毙了好几个。 对于今上的变化,赵永年多少能猜到一些。 隆庆帝信huo神怪,一心求长生不老之术,专门请了得道的方士在三清里炼制不老药。那位方士也确实有些本事,在过去几年里,隆庆帝吃了他的丹药后,年轻了不少。但从去年开始,隆庆帝却开始渐渐衰老起来。 一个人如果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一件宝贝,那么在失去的时候,并不会太心痛;可如果他已经o囘到了宝贝的一角,眼看着就要拥入怀中的时候,宝贝却忽然在眼前飞走,这种感觉才最不甘、最愤怒。 现在的隆庆帝便处于这样的状态。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错失不老药的原因,竟然是药材有假,这让他频临暴怒的边缘。 也就直接导致了,赵永年频频出入宫廷。 “……今上确实看着老多了,不过区区十来天的功夫,看上去却老了十来岁。” 亲眼看到了隆庆帝的变化,也清楚的猜到导致这一切的原因,赵永年心里更加焦虑。 起初,隆庆帝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去找几样药材,他也确实派了赵家所有得力的人去找,但这些药材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珍稀之物,饶是他赵家的触角可以到达大周每一个地方,也不可能在短时期内凑齐这些草药。 事展到今天这一步,赵永年知道他没有退路了,为今之计,也只好暂时放下面子,向京城几大儒商求救。 第一站,自然是以药材起家的崔家。 “老爷,到了!” 车夫缓缓停住马车,回启禀道。 “嗯!” 赵永年轻声应了声,1iao囘开帘子下了马车,扶了扶头上的幞头,又掸了掸官服上的褶皱,这才抬步上了台阶。 一个时辰后,赵永年神态凝重的走了出来,紧跟在他后的,则是崔家家主崔长贵。 “……那件事就摆脱崔老弟了,愚兄告辞!” “赵兄放心,小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赵兄慢走。” 与赵永年的棺材脸不同,崔长贵眉眼间充满了笑意,说话也多了几分底气。 “老爷?” 车夫扶赵永年上了马车后,站在地上等了半天,也不见老爷吩咐,只好再次主动提醒道。 “回家!” 赵永年一想起刚才被崔长贵明褒暗损的挤兑了半天,xiong口就像堆了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更气人的是,被人如此挤兑、调笑,他却连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没办法呀,他还指着崔家帮他找药材呢,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想他赵永年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有了崔家的教训,赵永年也没有心思去拜访其他几位天字号儒商,用力跺了跺脚,回家。。 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驶进平安坊,却不想被堵在街口。 “怎么了?谁这么不长眼,把马车停到这里?” 赵永年那个气呀,心说话,这人倒霉,怎么喝口凉水都能噎死? “哟,原来是赵会长呀,失礼失礼。”前方马车上,一个着玄sè紧胡服的男子,听到赵永年没好气的嘟囔后,挑了挑眉梢,凉凉的说:“在下是侠客盟李盟主府上的侠客,今天护送三位小主子回赵府请安,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赵会长,真是幸会幸会呀。” 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可他却没有一丝客气的意思,根本没有起见礼,只是拿眼睛微微的扫了一记。 “李盟主?”赵永年楞了下,骨子里那种对李家人的敬畏,顿时让他的火气消了一大半,他不自在的吞了吞口水,问道:“李盟主和、和那个什么,他们一起进囘京了?” 能让侠客称为小主子的,除了他赵家的三个孙子孙女,也没有别人。 侠客点点头,转过头,继续坐在马车前座上假寐,根本不管他还挡着人家的路。 赵家的车夫这回学精了,低头站在马车旁边,一声不吭,等着主人的吩咐。 赵永年跳下马车,让车夫从后街回府,他则步行绕过李家的马车,抄近路回家。娘的,家里那几个败家娘们儿不会真把那些话说出来吧? “小丫今年也十岁了吧?” 赵太太端坐在正堂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边说话边捻动着。 “回赵太太的话,元娘虚岁九岁。”孙嬷嬷站在元娘后,不等元娘开口,便抢先一步回答道。 “那也不小了,按规矩,也该议亲了。”赵太太虽不满孙嬷嬷的僭越,但顾及孙嬷嬷的份,也不好开口训斥,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元娘父母都在,按理说,她的亲事当有父母做主。但她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也向来最疼元娘……二少,我这话先放在这里,元娘的亲事,必须跟我商量后才能定下来。” 苏氏忙站起来,欠笑道:“瞧太太说的话?呵呵,咱们大小姐的婚事,自是由您这位当祖母的做主,就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跟您抢差事。” 孙嬷嬷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她将元娘护在后,示意跟来的清风把元娘带出去。 元娘故作听不懂她们的话,规规矩矩的给赵太太和苏氏行了礼,这才转跟清风退出正堂。 孙嬷嬷微微屈膝,福了一礼,“多谢赵太太和苏二囘费心,只是灵岩寺的大师说了,我们元娘不易早嫁,须得过了十五岁才能出阁。” “那也没什么呀,”苏氏脸上闪过一丝y鸷,嘶哑的声音低低的说:“咱们大家里嫁女,向来都是定了亲,然后准备各种婚嫁之物,待古礼走完了,怎么也得三四年。十五岁出阁,咱们现在就要开始张罗了。若是晚了,条件好的小郎君也都被人抢了去呢。” 孙嬷嬷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暗道,‘好郎君’?嘁,你说的好郎君不会是你们苏家或者某个落魄户的没用男人吧? “就是就是,”还不等孙嬷嬷开口反驳,赵太太忙接过话题,点头道:“唔,二少,这样,你先打听着点儿,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咱们可以先相看着。” “哎呀,太太,您就放心吧。” 苏氏跟赵太太一唱一和,瞧她们那意思,恨不得立刻就帮元娘定下婚事。 “赵太太和二少如此厚待我们元娘,奴婢代我们夫人多谢两位。”孙嬷嬷不动声sè,继续说道:“只是府上的两位姑一个今年已经十六岁,另一个十四岁,她们都还没有定亲,我们元娘尚不足九岁,岂能抢在姑母前头定亲?再说了,现在订了亲,到出阁还有好几年,时间隔得这么久,难免有什么‘事故’。” 孙嬷嬷刻意在‘事故’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脸上更是1u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赵永年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不知怎的,他听到‘事故’两个字的时候,脖子后面凉飕飕的,脑海里不住想起被陷害关入大牢的二儿子以及赵家那场熊熊的大火。 “老爷,您回来了?” 赵太太站起来,将赵永年迎到上座,自己则规矩的坐在另一侧。 “这是孙嬷嬷吧,你陪大小姐一起来的?”赵永年没有理睬赵太太,而是笑容可掬的跟孙嬷嬷寒暄起来,“……哦,这么说,三个孩子跟李盟主一起进囘京的?他们这一路乖不乖?有没有麻烦李盟主?” 虽然明知道人家早就成了一家子,赵永年为了面子,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权当小新哥儿他们已经自立门户,这次进囘京更是偶然和李盟主夫fu相遇,进而搭伴一起赶路。 “回赵老爷的话,孙小姐和孙少爷都很好,并不曾麻烦李盟主。”人家是亲囘亲一起来的,哪里称得上麻烦。 “唔唔,这就好,小新哥儿他们给他们父亲请过安了?”赵永年耐着xg子,跟孙嬷嬷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然后便打他们下去了。 “老爷,他们很容易来府里,您怎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赵太太还想趁机把三个孩子留在府上,却不想,老爷竟然大方的把人送走了。 “哼,不让他们走,你还留他们吃午饭吗?无错”赵永年可没有忘了门口堵着路的侠客,他不屑的哼了一记,道:“还是你们都想出个‘事故’?” 王七娘是个fu人,或许会心软。但李靖天可不是吃素的,真要是惹恼了他……他们赵家现在已经够麻烦了,哪有心思折腾这些? “我看他敢?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我就不信王七娘还敢杀人?” 苏氏五官有些扭曲,愤恨的说道。 赵永年横了苏氏一眼,并没有直接跟她说话,而是扭头对赵太太吩咐道,“最近家里事多,都给我安分点儿,如果谁不听我的话,那就离开这个家!” 说完,赵永年一甩袖子,起去了书房。 吃过午饭,赵永年又接连去拜访了其他几位在京的天字号儒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们最终达成一致,那便是众人帮赵家寻找草药,而赵永年则答应儒商会会长改选,当然,至于最后谁当选,那就要看各家的本事了。 只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赵永年唯独漏下了天字九号儒商王七娘。 …… 王七娘坐在临窗大炕上拿着册子算着什么,对面小新哥儿和小丸子叽叽喳喳的在大炕上玩布偶,小丫则乖巧的守在一旁,一边打络子,一边照看弟弟meimei。 孙嬷嬷走了进来,她扫了下屋里,见元娘姐弟都在,便悄悄凑在王绮芳耳边嘀咕了两声。王绮芳点点头,起来到外间儿:“什么?她们还想给元娘定亲?” 孙嬷嬷颔称是。 王绮芳暗自骂着那两个总想着找茬的女人,脸上却保持着平静的模样,“嗯,嬷嬷做得好,今天幸亏你跟着去了,这才没有让她们得逞,真是辛苦嬷嬷了。” 孙嬷嬷忙笑着摆摆手,道:“老奴没有跟夫人商量,就随口那灵岩寺的大师做了幌子——” “嬷嬷放心,事本来就是你说的那样,即使有人去灵岩寺问,大师也会这么说。”王绮芳明白孙嬷嬷的言下之意,忙接过话茬保证道。 王绮芳对孙嬷嬷今天在赵家的表现很满意,不管是为了奖励还是为了继续笼络,她笑着问道:“对了,嬷嬷,我之前不是答应给你过继个女儿吗?不知嬷嬷可曾相中了谁?” 孙嬷嬷沉吟许久,道:“多谢夫人记挂,老奴已经看中了一个,不过还想观察一下,等老奴确定后,定会来求夫人的恩典。” 王绮芳忙大方的表示没问题,等孙嬷嬷出去后,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散了去,“来人,把李贵给我叫来!” 李贵是唯一跟着李靖天出来的国公府的家生子奴才,因为拜府里的梅剑为师学了些功夫,倒也勉强可以算是侠客盟的人。所以,当国公爷让李靖天带几家下人出府的时候,李靖天就选了李贵一家。 李贵的父亲是国公府外院一个管事,祖父也曾经做过二管家,李贵跟着父祖们也了不少经验。在李靖天进囘京后,便把李贵提做新宅的大管家。 “大少,您有什么吩咐?” 李贵站在廊下,半低着脑袋,沉声问道。 “这样,你派人去趟东市的石记烟草专卖店,把他们的东家石文颂请来,就说我有急事。” 赵家不安分,她也就不客气了,儒商会会长,我要定了!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儒商大会的子。 会上,赵永年先是按照流程,选拔了几位新的儒商,接着又宣布三天后儒商会会长改选,届时,天字号的儒商都可以报名参加。 “选什么选?一个个的都这么没用,这么多大男人还不如王夫人一个fu人,”隆庆帝终于拿到梦寐以求的草药,他听了赵永年的回禀后,直接了话:“依朕看,你们也别折腾了,直接让王夫人当会长……”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