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绿缘
玄冥正打算以修道之人最尊敬的方法杀死面前这个可敬的对手，却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要杀他，先杀了我！”话音刚说罢，一道凌厉的碧绿光芒仿佛一只脱缰的野马，奔腾而来，竟直插玄冥的面前。 玄冥听来人声音虽然冰冷，却异常熟悉，不由微微一愣，定眼看去，只见来人绿衣飘飘，肤如凝脂，容貌秀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中透着一股坚毅的冷漠，竟比起骆辛桐也毫不逊色，宛若九天玄女从天而降，不是绿缘，还能有谁。 往日这个活剥可爱的小姑娘，此刻正一边手持仙剑，驱动仙决，凝神戒备，似乎随时准备与玄冥决斗。只见她满脸怒气，言语冰冷，道：“玄冥，今日你若想杀我莫师兄，就先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玄冥看着眼前这位眼神中透露着坚毅的小姑娘，只怕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以往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玄冥听着她不容自己狡辩的话语，一时竟有些茫然。 忽然，玄冥竟觉得她和一个人有些相相像，一样的冷峻，一样的坚毅，唯一不同的是，绿缘此刻看上去有些疲惫，但见她碧绿色的衣均不同程度的有些破损，点点血迹渗透。 不难想象，她刚才经历了怎么样的大战，怎么样的厮杀，虽然她以前也经历顾杀戮，但毕竟杀死异类和同类时候的心情与感觉是不一样的。她的心灵，也许从此刻开始也会变得冷峻了起来，就如她此刻冰冷的眼神。 玄冥回想着当日在诛杀地底妖人之后，她看见堆积的尸体后的反应，不由心中一痛，不难想象，绿缘今天心里经历了怎么样的巨变。 不由哀叹一声，从此，世间又少了一个充满欢乐的人。 玄冥看着绿缘坚毅的眼神，微微道：“莫一峰是为可敬的对手，他不应该死在我的剑下，你带他走吧！”说罢刚准备转身离开，碧绿色的光芒一闪，挡在了玄冥面前，阻止了他离去的步伐。 玄冥眉头微皱，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些什么，不由心中发苦，却还是道：“我已经说过，莫一峰你可以带走……” 绿衣冷哼一声，打断玄冥的话，铁青着脸，怒道：“莫师兄我是一定要带走，但，你也要留下。”绿缘将“但”、“你”二字断开说出，又特别加重对“你”字的读音，似乎在告诉玄冥，她的决定已不容有回旋余地！ 玄冥苦笑，道：“难道你我必须生死相博吗？” 绿缘将仙剑碧荷望胸前一横，并做出一个战斗的动作，神色严峻，道：“若不想生死相博，就立刻率领魔教妖人，退出天音峰。” 退出天音峰，岂是他能决定！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执行。 听着绿缘几乎一字字说出来的话语，玄冥心中只有无奈的苦笑。 命运，为何要安排他们彼此成为敌对之方？ 为何，天音阁中自己最不愿意兵戎见见的两个人，却屡屡横在他的面前，刀剑相向？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骆辛桐已经被自己击败，并陷入了昏迷，难道面对绿缘，也非要如此？ 玄冥看着绿缘坚毅的眼神，知道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初衷，不由向远处看去，只见天空中五颜六色的法宝横飞、剑气纵横，师傅邪帝，兄弟苍龙、坚兵、灵光，还有木獬等七人，都在战圈之中。 虽然此役白云禅师四大圣僧来明方、明普、明照三位，还有无数优秀弟子，但面对邪帝此次周详的计划，人员安排上的合理，竟也一时无法取胜，此刻似乎正陷入了一片胶着之态。 面对正酣又关乎生死的大战，玄冥知道此刻不论他如何选择，只怕日后都会后悔，还是意虽心走，不改初衷，道：“好，本堂主今天就来领教姑娘高招。”话说间手中黑墨黑气纵横。 黑墨在玄冥的驱动下，黑色的气旋奔腾着，咆哮着，绿缘站在对面，此刻竟显得有小单薄。 毕竟，她还是一个十六七岁大的孩子。 虽是孩子，但却异常倔强，只见绿缘右手持剑，左手做兰花指，腾入空中，连行七步，手中仙剑“碧荷”更是绿芒大盛，破旧的碧绿色衣衫随风飘起，眼神坚毅而冷峻，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今日放弃阻挡以玄冥为首的魔教的入侵。 守卫天音阁，保护天下正道的周详是她的责任。 责任面前，即使在艰难，也不能退缩。 绿缘忽然大喝一声，率先将仙剑碧荷向玄冥攻去，玄冥数次与绿缘并肩作战，知道她的修为虽不如骆辛桐，但一身天音阁“天玄地道决”的无上修为，也绝非一般江湖宵小可比，于是也不敢大意，忙后退数步，手中黑墨黑气冲天而起，抵挡住绿缘碧荷的攻势。 绿缘知道自己修为不及玄冥，明白只有速战速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自己才可能有一丝胜算，所以从一开始，就使出了自己的毕生所学，仙剑碧荷剑气纵横，攻势丝毫不留情面，只见她凤目怒睁，脚踏七星，双手做兰花指并在胸前一划，碧荷发出阵阵剑鸣，碧绿色光芒比刚才何止盛了三分，竟缓缓将玄冥黑墨散发出来的黑气缓缓压了下去。 仙剑碧荷在绿缘持续仙决的驱动下，散发出来的碧绿光芒越来越盛，片刻之后，不但黑墨幻化出来的黑气，就连玄冥已在其的包裹之下。 但玄冥毕竟是七年来人气上升最快的新星，更是被正道誉为“鬼见愁”，岂会被绿缘如此一击而毫无反抗之力。 忽然，只听“撕裂”的一声，包裹着玄冥的碧绿之气，竟被玄冥的黑墨冲破了一个小小的缺口，紧接着“撕裂”之声又起，刚才小小的缺口竟被放大了数倍，玄冥啸声连连，与黑墨人剑合一，若脱弦之箭，气冲天而起，又急速向绿缘俯冲而去。 绿缘虽然年轻，但也经历过数次大战，虽惊不慌，更何况她已经早已猜到可能会出现这种结果，连忙将双手挡在胸前画圈，碧荷碧绿之气更凌空而上，在空中化作层层屏障，以阻挡玄冥黑墨的攻势。 只听“砰、砰、砰”的三声响动，绿缘筑起的层层防线，已被势如破竹的黑墨所攻破，而黑墨的去势更是丝毫不受影响，反张牙舞爪的直奔绿缘而去。 绿缘见黑墨来势之汹涌，不由脸色微变，知道避无可避，忙左手凝结，右手中的仙剑碧荷急速回转，在胸前划出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似得盾牌，此刻只能竭尽全力，试图将来势汹涌的黑墨当下。 黑墨来势汹涌，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黑墨之气打在了碧荷幻化出来的太极图案的盾牌上，绿缘登时身子大震，直觉眼前金星乱冒，黑气翻滚，寒意凌冽，耳朵更是嗡嗡作响，连退数步，几乎快要支持不住。 此时，脑海中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绿缘，撑住，你一定要撑住，你多撑一刻，玄冥就能少杀害一个天音阁弟子，天下正道也就多一份希望……” 如果天音阁灭了，生在天音阁，长在天音阁的她又能去哪里？ 天下正道，又要走向何方？ 所以，她必须撑住！ 枉顾自己还觉得玄冥是好人，与师傅口中的魔教妖人不一样，甚至还再三劝说他加入天音阁，但现在看来，魔教妖人，真如师傅说的一样，都是一副德行——嗜恶好杀，草菅人命，不由苦笑一声，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但此刻，面对玄冥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她，一个单薄的弱女子，又能撑多久呢？ 绿缘惊魂未定，黑墨散发出来的黑气犹如一条黑色巨龙，翻滚着的力量又一次重重压了过来，绿缘顿时觉得体内气血翻腾，肺腑颠倒，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但玄冥澎湃汹涌的剑气，不但没立丝毫减弱，反而更加重了一分，仙剑碧荷幻化而成的太极图案的盾牌，竟已开始有些涣散，而玄冥之力仿佛没有穷尽，一层层的压了下来。 终于，黑色气旋冲破了绿缘的太极盾牌，并转眼已到眼前，就在生死立判之时，黑色气旋却忽然停了下来。 噶然停在了面无血色、嘴角流血、大声喘息，胸膛更是起伏不定的绿缘面前。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可怕。 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快败阵下来。 死亡，第一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绿缘向远处看去，天空中横飞的法宝剑气，奔腾咆哮着的异色光芒，翻滚着的云朵与房屋树木燃烧后的烟尘混在一起，竟分不清哪是云朵，哪是烟尘；法宝剑气相互撞击的轰隆声，弟子门人惨遭屠戮时绝望的呐喊声更是不绝于耳。 往日仿佛人间仙境的天音峰，此刻，正被腥风血雨所笼罩，恍如地狱。 难道，今日，真的魔涨道消，天音阁在劫难逃？ 难道，天下正道，真的气数已经尽了？ 玄冥看着绿缘惊魂未定的样子，知道自己威慑的目已经达到，黑色气旋在绿缘面前停留了片刻之后，终于消散了，而仙剑碧荷，在没有了主人仙决的催动，也从空中掉了下来，直插在了绿缘面前，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