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暗淡离开
当提起维吉尼亚的名字的时候，肖恩就开始在想： 如果现在站在这十几名人类面前的不是他肖恩，而是其他的精灵，比如说诺曼，他会如何？ 他不知道诺曼会如何，但他知道，诺曼绝不会像他现在这般，只因为别人说的都是真实的经过，就一句反驳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可……他要如何说？ 说他们是“带走”是“骗走”那个维吉尼亚的？或者说，她是自愿跟他们离开的？但实际上，就是人类所说的“挟持”！没有好解释的！ 至于主动攻击……人类也没有说错，他们精灵族这一次，就是在放暗箭！就是奔着“全歼”那些人员去的！他亲自看见有人类不断地在漂亮的精灵箭矢下失去生命！更没有解释！ 他无法说慌！ 只因为他同样是这般认为的！生平头一次，他为自己是一名精灵而感到羞耻！ 但那是他的族人…… 肖恩看着梅兰妮，看见她几个月中的躲避疏离在这一刻突然淡化，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真诚信赖，就像几年前，她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在那个还美丽安宁没有血腥杀戮的山谷般一样…… “对了，这位精灵阁下……” 就在肖恩出神地看着梅兰妮的时候，阿吉突然一把拉开梅兰妮站出来将她挡住身后，对上肖恩的目光，轻蔑地问道：“布莱恩家族的小姐是拥有优异的自然系天赋者……我突然也想起，我家的妹子似乎也有不俗的自然系天赋，且现在的成绩可不差……我很想请问这位精灵阁下，您费心地接近我家妹子，是不是也想将她同布莱恩家族的小姐一样挟持会精灵族么？” “我……”肖恩立即摇头。他怎么会那样对她？他绝不会那样对她……若是他会愿意去做，几年前，他在她是孤单一人的时候，就已经将她带走了…… “阿吉！”梅兰妮恼怒地扯了一下阿吉。 “你先听着！”阿吉回头斥了梅兰妮一声，继续看着肖恩，问道：“那么，能不能请阁下说明，你们精灵不是一直待在不为人知的半位面么？带走维吉尼亚小姐……目的何在？” 那自然是因为……肖恩一窒。 阿吉见状冷笑，道：“怎么，精灵阁下不愿意替我们解惑么？” 梅兰妮也看同样看着他。 她心知，就如同马修凯瑟琳对她说的那样，肖恩只怕是于她有所求的……因而，她同样也想知道，肖恩到底想要什么？她是自然系，那位布莱恩家族的小姐也同样是自然系……这中间若是没有关联……就是她愿意相信，她又真的能够相信么？ 梅兰妮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回头一看，是凯瑟琳。 凯瑟琳是怕她一时脑热吧……梅兰妮对她轻轻地摇摇头，回头正要对肖恩坦白说：他只要真诚地说他想要什么的，只要是不伤害她的亲人朋友的，她都是愿意给他，愿意帮助他…… 因为，他为了她，曾经同他一模一样的墨绿变成了银丝。 也是因为，在很久以前，她在懵懵懂懂中，曾经那样美好地依恋过他。 当她正想着开口的时候，肖恩的目光饱含痛苦地看了过来，缓缓摇头道：“抱歉，这关于到我们精灵一族的隐秘，不便对外透露。” “呵……”阿吉轻笑起来，扬眉道：“真是好笑……精灵族的隐秘，居然非要绑架一个人类小姑娘参与，而且还不让人类知道……呵呵……” 肖恩脸色涨红，深吸一口气，环视一下众人，微微行了一礼，道：“多些诸位告知我精灵一族的消息……作为精灵一族的一员，我必须此时赶回族中去……若是诸位有留下我的想法，那就请动手吧。” “哼。你又何必拿话激我们。”阿吉冷哼一声，道：“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稀罕这样的脏钱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抱歉。”肖恩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梅兰妮，返身从进来的通道口登了上去。 “肖恩！”梅兰妮看他的背影，心中一阵悲哀，直觉叫住了他。她本能地想要过去，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过去能做什么，却被凯瑟琳和阿吉一人一只手紧紧拽住。 肖恩停下来，回头看着梅兰妮微微一笑，道：“再见，百丽儿。” “再见……”梅兰妮口中喃喃出声，目光中肖恩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甩开两人的拉扯，默默走到墙角边，默默蹲了下来。 ——一个精灵，不惜暴露自己的存在进入人类社会，想要的，肯定是必须的。 但肖恩一直都没有说过，他需要她梅兰妮做什么。从来没有说。哪怕知道了现在精灵族陷入了很大的麻烦之中，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也许……所有人都看错了呢？ 梅兰妮心中不禁深深怀疑起来。头脑中一时空空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的冰室中升起了篝火，空间温度升了起来。一滴从头顶冻土中融化出来的冰冷水珠滴进了她的脖子中，沁骨的凉意让她略回了神。 马修和凯瑟琳正在对面同斯蒂文他们轻轻说着什么，应该是说他们这一离开小半年后，帝国发生的一些大事儿吧……梅兰妮想。 在她另一边，花绝酷酷地站着，面无表情地听着阿黛拉的轻言笑语。 阿吉和瑞恩同马修他们在一起，但目光一直不时地关注着她这边……看见梅兰妮回神，冲她安慰地笑了笑，并没有走过来打扰她。这让梅兰妮心中温暖了些。 苏伊很用心地在照顾着花花。 而小古，正在她身边。 “回神了？”小古轻声道。 “嗯。”梅兰妮脸色没来由的一红。 小古似乎轻叹了一下，低声感慨道：“有时候真弄不明白你……聪明的时候让人刮目相看，笨起来的时候，也让人无可奈何。” “有么……”梅兰妮小声嘀咕道。 “肖恩之所以没有开口，只因为他还恪守着一个智慧生物该有的良好品德罢了。”小古开口道：“这只与他本人的品行有关，而与他是一个精灵还是一个人类都是无关的。” “哦。”梅兰妮应了一下，又不由问道：“那他到底是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小古想了想，道：“但我猜，应该是与他一直说的‘自然女神的神眷者’相关……大约，在万年前自然女神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曾经给精灵一族下过神谕一类的语言，说会有神眷者出现。这神眷者又与精灵族在一定程度上的存亡相关，又肯定不是精灵，而是一名人类，所以才有精灵劫走了那布莱恩小姐，又与你不断接触……” “而自然女神的神眷者，最外在的表现，大约就是自然系天赋及其优异吧……”小古补充说明道。 梅兰妮安静地听完，神色突然微微一动，低下头，伸出手，手中出现一张美丽的信笺。 这是肖恩留给她的信笺。 “……是自然女神留下来的礼物……只有有缘人才能种活它……或许你就是有缘人……” 她种活了苗苗。 又，就在不久前的半位面，肖恩醒来之后，曾经跟她解释说： “……是自然女神留下来的礼物，只有女神的神眷者才能种活它……” 而她当时只因为肖恩的醒来、要面对他而感到微微的别扭不自在，忽略了他的话……那么，按照他所言，自己就是自然女神的神眷者？ 那布莱恩家的小姐很是可能成为神眷者的存在？ 对于一个全心全意信奉自然女神，又关系到种族利益的女神神眷者……这也解释了精灵族为何突然出现带走了一个人类小姑娘…… 在她取出这张信笺之后，小古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记忆力很好，不必看也记得信笺上的内容，若有所思地道：“自然女神……神眷者？唔……也不对……” “怎么不对？”梅兰妮开口问道。 “梅兰妮，你仔细想想……”小古轻声道：“在这片大陆上，人类对神明心怀敬意，更多的是因为神明是比人类自身强大的许多的存在，用个不好的比喻，这种尊敬，就像是底层平民会尊敬强有实力的贵族一样……但神明对于各自种族的意义是不同的。” “对于他们来说，对于神明的信仰，是刻在意识深处无法抹杀无法更改的存在，他们是完完全全的、毫不怀疑的、贡献一切的信仰着他们的神明，心中不容有一丝一毫地亵渎。而神眷者，作为神明眷顾的人，在他们眼中，同样也是需要尊敬到极致的存在……” “那么……”小古沉吟道：“这样一来，肖恩对于你的态度倒是有了解释，而那位布莱恩家的小姐呢？据说，她可是相当于被很不礼貌地挟持走的，肖恩也没有反对这个说法……” “肖恩第一次使用的是‘有缘人’这三个字。”梅兰妮低低地道：“或许有缘人不止一人，只要拥有出色的自然系天赋的人类都是……” “而之前，他确定地说了‘神眷者’……”梅兰妮道：“那么，只有成功种活了苗苗的人，才被确定了神眷者的身份？而同样的，同苗苗相同的，也不仅仅只有她那么一粒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