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一个方向

    又一次想起来，那时的记忆又在头脑中多印下了一分。

    梅兰妮开口道：“当时，大师问：‘小姑娘，你体内的自然系魔力，它同其它三系有什么不同么？’”

    “的确，有什么不同？”那位老者须发皆白的老者也附和着问道。

    不止是他，这在座的二十几人，包括马修，都提起了注意力，紧紧盯着梅兰妮的嘴唇。

    “我回答说：‘其它三系，光系也好、土系也好、水系也好，成为初阶魔法师时，都是元素聚集成核状。但是，自然系……’”

    “自然系如何？”有几人同声问道。偌大的大殿，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当时，大师也是这么问我的。我回答他说：‘自然系……从一开始就是曾一条线状，如一条起点和终点相连分不清的细流，平日不动，冥想时候却会缓缓沿着一条路径在缓缓地流动……一直没有什么核心，现在初阶也到圆满遇见瓶颈了，也没有想要聚集成核的迹象。’”

    “然后，大师就重复着‘液态的’‘流动的’这两个字，陷入了思考。”

    梅兰妮说着，看了身边的那位老者一眼，发现他果然也如当初谢尔顿老头儿那样，陷入了玄妙的神思。同他一样的，还有一位同样魔法师打扮的老者，以及一个看样子应该是战士系职业者的老者。

    其他的人也在沉思，但明显没有那三位老者体会玄妙深刻。

    没有一个人弄出一点儿声响，像是都变成了泥塑一般。

    梅兰妮看了看众人，视线在握拳皱眉苦思的马修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后，再次浏览起墙上的画像来。

    ——若是谢尔顿老头儿真的是从她的言谈中得到的契机，那么，在她身上，与众不同的，就是自然系魔法那种液态的流动的形态……

    也就是说，人类魔法师们，最开始是魔法学徒的时候，从自然系吸纳的元素是在身体内四散分布着的，而不管是客观还是人的主动引导，元素们聚集成核之后，人类魔法师才有了更加便捷更加有效地调动体内元素沟通外界元素从而有了施放大攻击力大影响力的法术的能力……这种“魔核”随着人类的继续修炼而越来越坚强有力，直到成为十二级魔法师后，任人类如何修炼，都再找不到前进的道理……

    那么，大胆地想一想，会不会就是“魔核”将前行的大门、将那“神”的大门给堵上了呢？

    既然有了梅兰妮她身上的自然系元素做例子！

    那，若是大胆碎开那堵门的“魔核”，将其变成液态的流动的，人类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就这个问题，梅兰妮不止一次地想过。而每想一次，每一次得出这个结论，都让她心颤颤很久，难以平静……而到底是或不是，看看这一群老人的反应，总该知道答案的时候了……

    光线慢慢暗了下来。

    外面已经是太阳落山、月亮未升之时。

    随着外面的光线渐暗，大殿内的顶部以及树立的柱子都开始慢慢地发出柔和的光。

    梅兰妮发现，马修首先动了一动，眼神是一无所得的茫然和失望。对上梅兰妮的目光时，他略带失落地对她微笑了一下，而后复又拧紧了眉头，再次思索起来。

    这之后不久，有人的脸色开始发白，面上的肌rou也开始微微颤栗……越来越多人都是这般，惊惶地从沉思中回神，彼此对视，默默无言。

    最后，离梅兰妮最近的，以及另外最后两个依旧沉浸在思绪中的老者身躯都是蒙地一震后，睁开了眼，彼此对视后，全部看向了梅兰妮。

    梅兰妮突然感觉到了三股让人窒息的威压笼罩了她。强大的压力，让她忍不住脸色一白，心中陡然生出一种难以对抗的感觉来！

    “小姑娘，你现在的自然系魔法水平到了一个什么程度？体内的魔力状态又为何？”

    随着她身边的老者这一句话，笼罩在她身上的威压如水般消失不见。梅兰妮请缓一口气，从她的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张白纸和一只普通用笔，将白纸铺在玻璃桌面上，几笔勾勒出一个人形，在人体内寥寥画了几笔……

    “用这个吧。”

    一位看面相年龄约在四十上下的端庄夫人将一个不大的精致圆盘放在桌面上，轻轻按下其中一个凸点。

    一束魔法光芒从圆盘中透射出来，几经旋转后，光束渐渐形成一个长方体，中间慢慢显示出一个透明的人体来，上面有淡淡的脉络，就像是冥想时对自己体内魔力做探查时候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模拟人体成像。你用这只笔，将你体内的魔力在它上面描绘出来好了。”那位女士塞给了梅兰妮一支笔，造型有些像古旧的鹅毛笔，后端还装饰了一点洁白的羽毛。

    六千年的积累，果然有外界难以想象的成就……

    梅兰妮拿起笔，在虚拟人体中仔细画了一笔，道：“最开始，初阶时，它们是这样流动的，那是一个循环，我无法得知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

    有人开始迅速地做着笔记。

    “中阶之后，这个循环增加了几条线，这里，这里……看起来好像是一张简陋的格子网一样……同样的，很难说那一个点是开始，那一个点是终结。”

    顿了一段后，梅兰妮再次画出几到更多的线路格子，道：“现在，我是高阶，体内自然系魔力是这样分布的……恩，提一下的，最开始那一个循环的线随着等阶的提高，有相应地粗大宽广一些，中阶添加的，又比后面高阶时添加的壮一筹。”

    随着她的话，之前那位中年女士用另外一支笔在图像上调动了几下，原本梅兰妮画下的同样粗细的线条变得粗细不等起来。

    梅兰妮点点头，道：“就是这样。”

    那虚拟人体内，十几道粗细不等的线条立在那里，闪烁着流动的盈盈光芒。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它，神色变幻不已。

    良久，在梅兰妮身边的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向其他人，特别在之前同他一样状态的两位老者那里顿了一下，收回视线，缓缓地道：“让我先做个尝试吧。”

    “汉默大师，您……”欧德院长恭敬地看着他，神色迟疑。

    汉默汉默……梅兰妮头脑中很快找到了与这个名字相符合的资料：汉默.德拉尔汗，荣耀历1550年进入荣耀帝都魔武学院就读，当时年12岁；约荣耀历1609年进阶成水系圣者，1615年任学院长，1720年卸任之后，逐渐销声匿迹……多数人断定他此时定然已经仙去，没想到他竟然就站在她身边……

    “我们职业者踏入圣阶之后，大约都能延寿至四百岁五百岁，而我汉默，得益于这个小型位面的环境，到新年已经是559岁了……”汉默老者喟叹道：“几百年了，修为无半点寸进不说，那种茫然找不到前路的黑暗的挫败感，足以杀死一个人！所以，就算知道这条路踏上去或者就是浑身碎骨，我也得踏上去试试！只因为这是一个方向！”

    另外两者也肃然点头。

    “再说，我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没有几年好活了……”汉默看着另外两个老者道：“而你们两个，还有比我多一把的岁月……若这条路走的通，那自然是一片崭新的天地！若我走得岔了，也将会撑住最后一口气，告诉你们我的经验感悟！”

    “是！大师！”另外两个老者垂首，肃然行礼。

    “人类万年之前都能够踏出去，我们也一定能找的到方向！”汉默大师深沉地说过这一句话后，转过头面对梅兰妮，将他手上戴着的那枚蓝色戒指褪了下来，放到梅兰妮手中，合上她的手，再用双手轻轻包住，看着她，语带感激地道：“小姑娘，感谢你给我们指了一个方向……这枚戒指，曾经属于很多了不起的前人们，现在，我将它转赠给你了。”

    说罢，他再次对梅兰妮点点头，而后向其他两位老者道：“两位老弟，我们先走一步吧。”

    “是，大师！”另外两个老者肃然应诺。

    梅兰妮的两只手，就那么保持着之前被汉默大师拉出去的姿势，傻傻地看着三位两者前后离开了大殿。

    汉默大师不提，另外两位，没有人替她介绍，也没有人提过他们的名字，所以梅兰妮只知道他们肯定是略晚于汉默大师的一代传奇人物，却不能确定两人具体的名字。

    但她认识她手中的这枚戒指，就是此时，被她攥在手心的，温温又凉凉的，如水波一样不断地洗涮着她的身体她的精神力的，这枚戒指。

    它有一个名字，叫海洋之心。

    海洋之心，它的主体宝石是当年水系半神沃尔斯特大帝浓缩一条水晶石矿脉而得到一颗水晶石。它虽然只有十个标准方大小，但其所蕴含所能容纳的水系魔力却高达十万个标准方！

    可以说，水系魔法师常年带着它，就算是不刻意修炼，他的进步速度也不会比那努力修炼的人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