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绝决
“都愣着做什么,三小姐疯魔了,还不赶紧把人扶回去。” 月婵一手拿盆子,满脸严肃的对愣在一旁的小丫头们大声呵斥。 几个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么一呵,立刻上前就要请月婷回房。 “你……”月婷不服气,才想要说什么,却被月婵目光深深注视,那眼中的气势和凌厉让月婷心里一寒,觉得这会儿要是说了什么反驳月婵的话,月婵一定会杀了她。 竟是被月婵压下了气焰,月婷被几个丫头架着,飞一般离开。 等月婷走了,月婵才笑了起来,一把扶住老太太:“老太太赶紧进屋吧!” 刘梅只气的浑身发抖,才要发作,被月娥一把拉住,娘俩走在最后,月娥小声道:“月婵这会儿正得意间,咱们比不过的,娘且等着看吧。” 月婵此时已经一腿迈进正屋门去,扭头笑的甜甜:“太太,月娥meimei,赶紧走啊,显见的你们是亲母女俩,落在后面说体已话呢。” 老太太也是一笑:“梅儿赶紧过来。” 这几位主子明争暗斗,只瞧的柳姨娘那一边暗暗咋舌不已,辛珍珠猛翻白眼,她却是不管这个的,她只想着能够多见月娟一面。 而花王二位姨娘落在孟之文和孟皓宇身后,小声道:“老爷,刚才三小姐要绊倒大小姐呢。” 敢情这二位惯会挑拨离间的。 等进了屋,月婵帮着把老太太安置好,她才要起身寻个座位,却被老太太一把拉住搂进怀里宝啊rou的胡乱喊着。又高兴的说道:“月婵出生的时候我瞧着就好,长的就是富贵人,却是没想到,竟真成了,以后你就是皇家媳妇了,可要多注意规矩。” 珍珠站在老太太身后,一脸笑容:“老太太这话说的,咱们家大小姐规矩自然是好的,老太太亲自教导的还能有差。” 老太太被夸赞的很是开心,只对珍珠道:“猴儿。偏你是个嘴巧的,也罢了,今儿开心,赏你一件东西。” 珍珠立马收获了刘梅在内的三双眼刀,她倒是不惧。只盈盈笑着拜谢。 月婵和珍珠一直亲近,见老太太赏了,珍珠又是替她说好话的。只笑着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来,直接插在珍珠头上:“我前儿见姨娘头上素淡,也不知道是没有合意的头面,还是不喜欢这些。我也做一回主,把这只金凤簪子送给姨娘了。姨娘莫要嫌弃这是我戴过的。” 一句话,刘梅低头,只心里暗骂月婵,轻轻巧巧的就把她置于尴尬之地,似乎是她故意苛责了珍珠几个一样,只不给这几个头面戴。 珍珠笑道:“这簪子我喜欢的紧,哪里敢嫌弃。” 却听花王二姨娘也道:“我们瞧着也喜欢,可惜了,大小姐只戴了一只凤簪子。” 刘梅更是气苦,心道这几个反了天的小贱人。莫不是还要飞上枝头做凤凰,想要把她这个当家主母给拉下来么。 她却没有想到,她不也是把当家主母害死了。自己翻身做了主的。 老太太这会儿又搂着月婵问进宫和皇上相处的情况,月婵只捡不要紧的说了几句。 这时候。孟之文重重咳了一声,提醒老太太不要太过了,皇上的事情岂是谁都能打听的。 月婵笑了笑,只心说自家父亲还是个明白人呢,只要他不糊涂,老太太最多也只能做些后院的阴私勾当,做不得什么大事,孟家还是能保住的。 她瞧向孟之文,却见孟之文一脸担忧之色,怕是在担心她以后的生活吧,到底那位九王爷名声可不怎么好,月婵心里感动一片,回头对老太太一笑:“老太太别只顾着月婵,哥哥今日可是双喜临门呢,老太太也不多问几句,莫不是不想哥哥娶嫂子?” 一句话逗的老太太大笑起来,拉过皓宇来也是摩梭一番,又道:“纪家也是不错的,帝师之家,几代荣华确是保得住的,在清流中也是极有名望的,以后纪家女进门,你可得善待。” 皓宇连声应是,心里不免忐忑起来,都说纪家是好的,却是不知道纪家女儿如何,若是娶个母衣叉回来,只自己不说,先是meimei便难过不少。 又一想,meimei是要出嫁的,嫁了人之后,不管纪家小姐如何,都与她无关了,只想着若是个母衣叉老婆,倒是能和刘梅一战,若是把刘梅斗垮了,倒也解气。 他只胡思乱想着,连老太太的问话都没有听到,所幸月婵在一旁笑着圆了过去,这才没让他丢丑。 月婵的婚期皇上是定下来的,便是九月初,也没有几个月可等,皓宇做为长兄,婚事自然在月婵前头,时间上也确实有些紧了。 老太太只和孟之文还有刘梅商量几句,她拍板定了婚期,便定在七月间,又让孟之文赶紧和纪家商量,莫要惹人家不高兴。 这么一来二去,天色晚了下来,月婵只得在老太太房里用了饭再回去。 她回到听澜阁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画眉带着几个丫头在屋里守着,见月婵回来,打水的打水,伺侯她换衣裳的的伺侯她换衣裳,一片的忙碌。 等月婵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轻便衣裳,坐在案前灯下,提笔想要写些什么,却是怎么也写不出来。 她想到先前和霍思成已经商量定了,只要他得了状元,就来孟家提亲,谁知道偏偏天不从人愿,他前脚得中状元,而她后脚就被皇上指婚出去,君王之意,月婵哪里敢反抗,便是天辰帝不拿皓宇婚事做要挟,月婵也是不敢反驳一点的。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月婵还不敢拿孟氏一门的身家性命做赌注呢。 再者,便是皇上不说什么。过后却是一定会记在心间的,月婵知道霍思成是有大志向的人,她便是硬撑着嫁给他,却也是害了他,让他在仕途路上寸步难行。 两世经历,让月婵很不相信人之感情,如今瞧着霍思成待她好,可是,若是时间长久下来,他中了状元却不得志。长期郁郁,谁知道这片好还有几分真心,月婵还不想和他做一对怨偶呢。 如此,当时她在永辰宫一瞬间想了许多,这才顺着天辰帝的话应了下来。并且露出欢喜笑容来,不敢一点一滴的怨恨,便是为了皓宇。为了孟氏一族,为了霍思成,更是为了她自己。 说月婵自私也好,冷情也罢。她历经两世的人,只想要好好活着。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于婚姻之上,再不想付出多大的情爱,去换取前世那种痛彻心扉的经历。 提笔,月婵咬了咬牙,决定写一份决绝书让皓宇带给霍思成。 既然两人婚事无望,月婵就要把霍思成的念想打掉,把事情讲的一清二楚,不然,却也是害了人家。 一笔一画的写着。月婵到底是有些心痛的,霍思成也算是她看好的人,便这般的分离。多多少少令她有些不甘。 才写了几个字,她抬眼向窗外望去。却见远处树上有一个白色身影。 心下一惊,月婵对画眉几个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个静一静。” 几个丫头答应下来,把门关好,全都悄没声息的走了,月婵看人走光了,便迅速的把窗户打开,只见白色身影一闪,屋内已经站了一位仙人般人物。 霍思成一进屋,眼尖的看到月婵放在桌上的纸,上面写的几个字刺痛了他的眼。 “没有转寰余地了吗?”霍思成轻声询问。 月婵点头:“你以后莫要再见我了,便是见了,也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直恨的霍思成双拳紧握,心里一片疼痛,想要一拳捶下,毁坏些什么,可此时是在月婵闺房,他却是不敢弄出动静的,就怕引来什么人,若是见到他,岂不毁了月婵名声。 “却是为何?”霍思成连声问。 月婵一笑:“你如此聪明的人,连这些都想不到么,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皇上高高在上,掌握了所有人的命运,他一句吩咐下去,有哪个敢反抗。” 她又冷笑一声:“只当我们有缘无份吧,你若是不甘心,便当我是那等利欲熏心,水性扬花之人,就当我瞧中九王爷泼天富贵,舍了你罢,心里难过的话,骂我也句也是使得的。” 霍思成垂头,浑身无力,月婵那话一字一句扎在他的心间,君君臣臣,臣如何敢与君斗,只身份上便限定了他永远得不到月婵。 这么一想,无力感更重几分,他出身不好,只是家族可有可无的庶子,原指望凭借自己的努力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惜了,他千算万算,拼命的苦学,学得那般多的东西又有何用?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帝王心术,治世之学装在心间,又通文武,便是这样,那些人一句话,他满心欢喜拼命追求的人便没了,从此之后,怕再不得相见。 霍思成咬着牙,只觉喉间一股腥甜滋味,他知是怎么回事,硬是咽了下去,没说什么话,飞身而出。 离得远了,霍思成才停了下来,他身形有些摇晃,站立不稳间,扑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本来白玉似的脸庞更显的苍白许多,粉色唇间挂了艳红鲜血,让他气质大变,一改平时的温润,竟显出几分妖邪来。 “我如何当你负我?”霍思成苦笑:“只是上天作弄,让你我分离,我虽不服,又如何与天斗?” 他慢慢走着,越走心下越是凄凉,原来得中状元,一片欢喜,只想着提了亲再等几月就能娶到美娇娘,从此之后也有人相伴,再不是一个人孤苦伶仃了,可惜,一片心意被打碎,晚间时分却听到孟氏大小姐指婚于九王爷的消息,他原不信,想要找月婵问个清楚明白,却换来这般结果,他以后又要如何自处? 月婵那样天仙之姿,却要嫁那等粗鲁之人,霍思成想想便心痛,九王爷府中多少美色,月婵过去了,如何能够保得住自己呢? 虽然不能娶到月婵,可他已经情根深重,总归是不能拔除了,即是事情已定,他就要尽最大的心力保月婵一世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