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元素潮汐来兮
红川公国的山跟雄峻与巍峨从来都是有缘无分，真正的形同陌路。一个个如大大小小的馒头或者高高矮矮的蘑菇错落有致地撒落在红川大地上。姹紫嫣红点缀着放肆嚣张的绿意爬满各个山头。其中最高的山头就踮着脚张望在康巴老爹领地上，康巴老爹祖孙俩在它的人为秃头上也是顶踮着脚张望着，漫不经心中透出几分惴惴不安的期待。有点像等待心仪姑娘的害羞青年，热烈又心虚地盼望，火热的煎熬中又流出几束想逃的不安念头。这种等待既满心憧憬又提心吊胆。所以康巴老爹背着手像个腐朽的风车时快时慢地绕着元素阵转圈。而他的孙子云顿身子虽没动，眼珠跟脖子却追随着爷爷一圈又一圈划来划去，直至自己都觉得这场面有点傻不拉叽的诡异才停止了这养眼护颈的有氧运动。 在他们心神不宁的翘首中，夜色缓缓漫过来，一缕缕在山间缠绕，渐渐织成墨色罗网撒向人间，拢住住群山，拢住苍穹，影影绰绰的山峦似乎在夜色的柔波中飘荡起伏。当夜的罗网越来越密墨色愈来愈浓时，一个银白色的月亮慢条斯理地从群山中爬上来。水银般的光华瞬间便溶解了夜的罗网，似乎失去生命的山峦们在刹那间又活过来，抖擞着精神，以崇敬肃穆的姿态朝拜着寂月。寂月不紧不慢地向青幽的天穹移动莲步，当大地全在她雍容俯瞰下时，她的月华清辉已扫荡了一切，整个空间一片清寂神圣。一切都染上了她冷而灼人的光辉，唯独她最近的一片空间却仿佛淀着一丝红晕，迷离的红晕中央沉着一滴殷虹妩媚的红光。沉郁的光点仿佛沸腾着浓缩的血海，光点的红也愈来愈深仿佛越来越炽热，最后突然迸裂开似的开始不断晕染扩散，愈来愈浓愈来愈明艳仿佛在不断沁出淋漓的鲜血，鲜血般的红晕似一个才情四溢的画家挥洒着激情，一遍又一遍渲染着那片有限空间，最后，一轮殷红的月亮跃然而出，。沦月一出，她侵略性十足的绯色的光华便开始四溅，与寂月的银辉交织成银红的轻纱，在两个月亮周围滟涟地氤氲。妖艳迷离的沦月足以容的下两个寂月。他们似乎在冷冷地凝视，又似乎在热烈地交流。天穹无风，唯有飘逸的月华。两个月亮很近，近得让人忽视他们还在恒定地贴近与重叠。银辉与绯华不再是交织而是在相溶。当寂月完全走到沦月中心时，天地间已仿佛完全笼罩在袅袅颤动的银红纱帐中。浑然一体的两个月亮形成了一个凝神远瞩的银瞳血眸。时间仿佛凝固了，天地陷入浑厚的空旷与深沉的安谧中，清风悠悠，月辉溶溶，只有几声渺茫的狗吠声在月光里飘荡。就在天地沉在愈来愈深的梦中时，一声微不可闻又无比激越清扬的嘶鸣如银芒针尖刺进了天的梦地的梦万物的梦，于是天地万物都在睡梦中沸腾翻涌起来，一阵旷远浩悠的海潮声蓦然响起。细不可闻但在元素使精神世界中却沸海扬扬。 “来了。”老爹突然活力四射地跳了起来，飞快地从胸口掏出那五颗漂亮得令人心悸的元晶，风一样绕元素阵一圈，一一将元晶嵌入对应的五元素符中，启动，一把拽住云顿拖入阵中，按住并摆弄好手脚身体姿态，自己又飞快地跳出阵外。一溜行动如行云流水，麻利敏捷得与他脸上沟沟壑壑的皱纹极不相称。元素五芒星阵五个角一齐发出白青黑红黄五色毫光后无数五色点点在阵中飞舞，使云顿像处于一个色彩斑斓的万花筒中。四周的气流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进来，让云顿有种超逸拔尘的爽脱。 “不要胡思乱想，平稳情绪，沉下心神。”老爹的谆谆话音有些不经意的颤抖。“用你的感觉去感知你胸腔下方位置。”康巴的心像小白兔逃避大灰狼似的跳得快而惶急，并且无意识地用自己的精神力狠狠地溜了下自己胸腔下方的元素五芒星与中央的元素核，五芒星上的一个角正青幽幽的发出明丽的光芒，这是他木系元素使的核心。 经若干纪年的研究分析，大陆各大元素研究机构一致认为：每个智慧生命体体内都有一个元素五芒星，当然这五芒星无形无色，只能用精神力感知，或者用特殊的元素符阵显示。元素觉醒者会在五芒星中央产生一个球形元素核。元素核是元素使的能量与动力核心，也是成为元素使的标志。平常人的五芒星是寂蒙蒙的灰暗色，元素觉醒者觉醒后五芒星的五个元素角会对应地焕发出迷人绚丽的光彩，如火系元素使的五芒星代表火的芒角会激发出明亮的黄红色。康巴老爹是木系的，所以是青绿色的芒角点亮。非金木水火土五基础属性的元素使则是在五芒星内围元素核外的空隙间出现一圈流丽的光圈，光圈不断向四周吞吐着数万亿的微芒。什么属性，光圈就呈现相应的色彩，如雷系就是金白色的一圈，光系跟暗系就是乳白色和青黑色，当然这些由五基础元素衍生出的其他元素种类纷繁复杂，已知的如细分的话就上万种，更何况大都还处于未知状态。这些元素之间及跟基础元素之间又犬牙交错地相互影响甚至转化，他们遵循着某种玄奥与规则构成了个这世界。康巴老爹眼光灼灼又巴巴地等待着云顿的探视结果。 此刻的云顿已处于浑然忘爷爷的白眼狼状态，他很自恋地被自己吸引住了，准确地说他被自己体内绚丽诡异的世界吸引住了，一个陡然出现的五芒星悠悠然悬浮在心脏下方，其中一个芒角散发出迷濛青幽的光辉，一个虚幻得近乎没有的混圆球嵌在中央缓缓旋转，还有……正沉浸在突如其来的玄妙世界的云顿，被一阵急促慌乱的询问呼喊声从恍惚好奇和对未知世界惴惴不安的恐惧中拉出。 “怎么样，有，有发现吗？有，有变化吗，没事吧，发现什么没有，没有？”老爹语速飞快有点语无伦次，一脸的被焦灼烤得黯哑无光的忧心重重。 “额，有个五芒星，中间好像有个球，我想想。”这边云顿一字一顿没心没肺地边想边说。那边老爹急得老猫被火烧尾巴似得。 “是不是一个很圆很圆的球，很透明很透明。” “嗯。描述准确。啊，还有，五芒星有个芒角亮了，是青绿色”云顿似乎还有半分心绪停留在刚才的观察中，显得漫不经心。那边的老爹却仿佛经历了一次不大不小来的急遽，去的迅捷的地震，一颗早已锻成老油条似的心，却似嫩得刚出锅的豆腐颤得水花四溅，狠狠地吸了几口格外清新美好的空气才平复下七上八下的心。脸上横七竖八的褶皱也被渐渐泛上来的欣喜抚得有些平整，并渐渐焕发出春天才有的活泛色泽。 “好，很好，现在你把感觉……现在可称之为精神力了，移到体外感觉下。”老爹恢复了老成开始了气定神闲运筹帷幄模样的指挥。 “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活性元素。”云顿的精神力探出体外，立即发现无数青青绿绿翠翠的点点，精灵般飞舞，拉出一丝丝青翠的弦乐一样悠扬的轨迹。 “怎么样，感受到元素了吗？” “嗯，看到了，好多。” “呵呵。”老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那你估计下有多少。” “好多，四周都是，不太好数。” “啊！”老爹一声惊讶后，喜色立即浓了起来，在瑰丽清朗的月光下，脸上烁烁红光流转。“那你以自身为竖轴将周围空间分为四分，再估计下数量。” “奥，一二……，”一段时间后，“大概有一千多个吧。”云顿像浮出了水面一样长长地吸了口气。 “那就是有四千以上啊，足足有四十度，四十度，四十度的元素挈和度。”老爹不停地自言自语地絮叨，脸上的愉悦已不是四溢而是泛滥了，嘴快要咧到天上去了。 “什么四十度啊。”云顿成为一个不耻下问孜孜以求的好孩子。 “啊，忘了跟你解释了。”老爹现在就像沐浴在花香怡人阳光煦暖的正午，浑身通体舒泰，说话跟哼歌一样。“元素使的元素天赋元素挈和度每人都不一样，有高有低，有平庸有天才，怎样才能准确地表示一个人的元素挈和度呢。其实很简单，就是根据各人所能扑捉到的元素数量来衡量，度就是元素挈和度的表示单位，将能感受到的元素数量除以一百的整数就是度数，其中一百以下就算一度。如一个元素使能感受到三百六十几个水元素，那他的元素挈和度就是三度，这里面涉及到多系元素天赋，以后再跟你说。你能扑捉到四千个木元素那就是有四十的元素挈和度。” “啊……。”云顿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开朗表情。“爷爷，你的元素挈和度是多少？” “臭小子，欠抽吧，老爹的脸依然像个怒放的菊花，“爷爷的元素挈和度只有七度，究极一生的劳碌与努力也只达到月级三星的境界……” “是不是挈和度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终身成就？爷爷”云顿没等康巴说完就将疑问插了进去。 ‘哦，不，元素挈和度只是一个人的天赋，一个人所能达到的高度，除了先天天赋条件还有努力程度，还有运气机缘。”康巴的口吻明显惆怅起来，“一个人再有天赋不努力也不行，另外家族的资源支持，修炼崎岖道路上的磕磕绊绊的扫平，都会影响一个人的成就。爷爷我的天赋不好，但也算中等了，你以为过十的天赋一抓一大把吗，过十的天赋算的上优等了。”康巴说道此处看了看云顿又眉开眼笑了起来。“我的家庭属平民，修炼资源不是多少的问题，根本就是没有，后来元素学院的学习生涯获得了一些老师的帮助，加上我自己的努力也算是平和度过，但是后来你父母的噩耗使我一下绝望了，我的心境彻底崩溃，从那以后再无寸进。”康巴地脸一下从万里无云的艳阳天转到阴霾密布的暴风雨前夕，微陷的眼窝中流过一丝丝悲凉。 “爷爷”云顿软软地喊了声康巴老爹。 老爹立即从深似苦海般的哀凉中回过神来，看了看云顿又盈满慈祥的笑意，“虽然我境界不过是月级三星，不过我可是元素术师哦，你母亲刚生下你时，你父亲已到了元素战师五星境界，相当于月级五星，不过仍被我完虐。”老爹的苦笑中的自傲又酸又涩。“好了，现在你给我详细描述一下你感觉到的元素状态，这这很重要。”康巴表情严肃起来。 “元素状态。”云顿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要知道，元素使从觉醒那一刻起基本上就决定了他的职业，是元素战者还是元素术士。”老爹对云顿专心倾听的样子很满意，继续解释，“虽然元素使都能或多或少探到活性元素，但感觉到的元素的运动状态不一样，有的人感受到的元素像远空星星一样闪烁明灭不定，有的人感受中的元素是以完整运动形态存在像流星雨弥漫，前者只能成为元素武士，后者便有了成为元素术师的潜质，究竟是成为元素术师还是元素武士则由每个人的具体天赋条件，如元素挈和度，血脉天赋，家族传统，个人兴趣爱好等因素综合考虑，不过对于你，这些都是虚的，你元素挈和度足够了，其他的你想考虑也没有。”老爹的话到最后有些心虚的戏谑了。“其实我们就是穷人，现在你再将大脑中精神海里精神力散发出去感受下周围的元素，很具体的描述下感觉中的元素状态。” “嗯，他们就像萤火虫飞来飞去，时快时慢忽上忽下，不过，爷爷，我精神力来源的精神海不在头脑内啊，是在元素核上面心脏下面。”云顿的感知在哪一小泊小小浅浅但又似乎无垠无边的精神海里停留了片刻。 老爹一听到云顿前半段话，原本丰富多彩的表情似乎跟他的思维一样凝滞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泪顿时纵横如滂沱大雨，瞬间便布满了脸上的沟沟壑壑。“哈哈哈，元素术师，元素术师，元素挈和度四十的元素术师。”他像个孩子一样，边哭边挥舞着手臂狠狠地砸着坚硬的太云岩地面，皮开rou绽血花四溅也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