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96:(大斗篇)上门闹事
一大清早的,洪礼辉上了清苑。敲门的时候,就碰到了柳全儿。 柳全儿领了罚,自己怕还不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像这会子,他家少爷在屋子里办那种绝对不能让人打扰的事儿……他就很细心地跑到这大门外来,和门房一起守着,替他家少爷拒绝来客。 门房开了门,柳全儿见了洪礼辉,忙笑着迎了上去:“哟,洪少爷。” 洪礼辉当然认得他是柳睿的心腹,当下也笑着回礼,道:“小全儿哥在这儿,那少东一定是在府上了,看来这趟我没白跑。” 柳全儿面露歉意,道:“洪少爷,这可就不巧了。我们家爷确实在府上,但是这会子是不见客的。累您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您放心,等我们少爷忙完了,小的就会去通报您来过。” 洪礼辉笑道:“无妨。我待会儿要去一趟平阳。安老板应该还在这儿吧,我也有点事儿要跟安老板商量。” “这,我们小姐和少爷在一起呢。这会子,也不得闲……您看……您要是实在有急事,倒是可以先到客厅去喝杯茶,不过可能要等上一阵子。等少爷和小姐忙完了,小的立刻通报?” 洪礼辉还是笑,微微眯起眼睛,也看不出情绪,只道:“这样。我倒是没有什么急事。这也就是到了晋阳顺路来看看罢了。傍晚的时候我再来,劳烦小哥儿通报一声。” 柳全儿忙道:“您放心。真是不好意思。累您白跑了。” 给过赏钱,洪礼辉上了自己的马车。车里却还有一个人。是个中年男人,原来是洪家的护院。 “少爷?” 洪礼辉淡道:“安氏和柳大少在一起。看起来一时半会是走不脱的。趁这个空档,你去把平阳的地界都收拾干净。” 护院有些犹豫:“可是老爷那儿……” 洪礼辉挥挥手,道:“爹那里我会去说。眼下江南织造的夫人就要到了,若是这当口上出了岔子,我们洪家是赔不起的。” 护院一愣:“少爷怎么知道……” 洪礼辉眯起了眼睛:“明天。明天。安夫人就到了。”他当然有他的办法知道。整个平阳。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深谋远虑,早早地在醉鲤山庄安插下自己人。事实证明,当初醉鲤山庄初露锋芒时做的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 护院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道:“少爷放心,那些破落户,就让小的来处理。” 清苑厢房。 屋子里火热已歇,还余有淡淡的旖旎之色,缠绵不去。 一只藕白的手臂从帐子里伸了出来。端了一盏茶进去。安明儿自己先喝了一口,茶水早就冷了,她又喂给柳睿。 清凉沁入喉头,将那阵暧昧的迷雾也消去了一些。可是他又伸手搂住她。她便把杯子丢出去了。 “睿哥,你的手,已经要好了。只要不提重物,就没问题了。” 他在她耳边轻笑:“你算不算重物?算不算?” 他刚喝过茶,嘴唇舌头都是湿的,说不清楚是凉还是热,一点一点地在她白皙的肩膀上舔下去。 她舒服地眯起眼睛。轻声道:“我今天中午回平阳。” 他捏住她的手,好像在专注地吻她:“我跟你一起去。” “……”她想了想,回了个身,吻上他的眼睛,“好。” 两个赖到伙房来催才起。安明儿这次很沉得住气,并没有焦躁,反而倒是常常发愣。她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皓腕上有一双晶莹的镯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柳睿还睡在床上,半支着身子,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美景,笑而不语。 “睿哥,起来了。”她上身还穿着小兜,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这时便回头看了他一眼。 柳睿懒洋洋地道:“不急。” 他等着她来伺候。 果然,她梳了头,自己披了一件衣服,便过来扶他。她俯身给他穿鞋,一边道:“我记得你今天要去钱庄,跟我走不要紧吗?” 柳睿伸手让她帮他把衣服穿上,眯着眼睛想了一回,道:“不急。我还是要跟你去。” 安明儿抬头冲他笑了笑,扶着他站了起来,从身后搂住他给他系上腰带。她的脸贴着他的背,道:“武卫带回来的消息,醉鲤山庄里有人和宝月楼走得近。” 柳睿道:“有线人,也是常事。”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这回却不是生意上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姑息的。” 柳睿眯着眼睛不说话。 醉鲤山庄昨晚的大宴毁了。这是酒楼开业将近一年以来,第一次出这样的状况。老板不在,碧珠也担不下来。昭儿染了一点风寒,正扶着楼梯站着,让人清点酒窖的损失,她时不时就会轻咳两声。 跑堂的小弟从外面进来,道:“昭儿姐,宝香楼的洪老板来了。” 昭儿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最终她道:“就说老板不在,我也不方便见客,请他原谅。” 可是这时候,洪礼辉却已经带着账房进来了。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阶梯上昭儿。他不禁皱眉,直接越过众人上去,低声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昭儿看到他,掉脸就想走。可是下面有很多人正好奇地看着他们,她只得耐着性子,低着头道:“洪老板,我们当家的不在。您是白来一趟了。” 他当然知道她当家的不在。他又靠近一步:“我是来见你的。你好些日子没来找过我了。” 昭儿有些失神,眼中难掩悲伤。 突然“嘭”的一声,有人大大地哼了一声。 昭儿和洪礼辉都吓了一跳,急忙低头去看,原来是小庄。 他摔了手上的碟子,好像生了好大的气,直愣愣地往外走,道:“一屋子的男盗女娼,老子不干了!” 一句话说的大伙儿都大惊失色。昭儿更是大怒。 他还没走到门口,一阵碧纱的影子突然飘到了他面前,吓得他差点大叫。 碧珠冷冷地望着他:“你胡说什么?敢诽谤生事,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 小庄怕昭儿,却不太怕碧珠。大约也是因为碧珠平时不太做声的缘故,不像昭儿一样果敢泼辣。他现下回过神,心想横竖自己是不干了,还怕她作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他目中露出鄙夷:“你当老子真的会怕你们这群娘们儿?” “出言不逊!”碧珠的样子却不像是动怒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小庄是肥了胆子,伸手就要去推她,一边嚷嚷着:“好狗不挡道,识相地给老子滚。老子受了一年的女人气,现下你最好别惹……啊——” 碧珠折了他的手指,对他面上的痛苦视而不见,冷冷地望着他:“你要滚蛋,可以。这份差事多的是人要做。按照规矩,你这是自己要走,这个月的薪水是没有了。以后,醉鲤山庄也不会要你。” 说着,她就一把甩开他的手指。 小庄捂着手指,退了两步,道:“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谁要呆!” 响亮的一巴掌,把他打得一翻。他一下子醒过神来,这悍妇八成是会武的。这屋子里的小弟们平时也没少受他的气,此时看他挨打,虽然没有叫好,但也冷眼在一边看着。 碧珠冷冷地道:“我再说一次,你若是敢造谣生事,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小庄吃了亏,还是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楼梯上的昭儿。可是她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哼了一声,道:“活该。” 他气得咬牙切齿,最终,恨道:“好,你们好!我看你们这群娘们儿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撂下狠话,他就滚出了醉鲤山庄。 碧珠也没多看他一眼,转身向楼梯上的洪礼辉行了个礼,道:“洪老板,让您见笑了。” 没过一会儿,突然一群地痞踹开了醉鲤山庄的门。呼啦啦的一群人冲了进来,全都流里流气,一看就是不怕死的。带头的人看了一眼屋子里愣住的人,一挥手,道:“给老子砸!” 昭儿和碧珠来不及阻止,那群人就噼里啪啦地开始砸楼。 碧珠怒斥一声:“谁敢放肆!” 练武之人的气势一下子镇住了众人。 但那领头的马上道:“不过是个娘们儿,怕她做什么。兄弟们,砸!” 于是又乱成一团。酒楼的小弟虽然不少,但只要上去拉的,都被不由分说地揍了一顿。他们哪里是这群不要命的破落户的对手,拦的人多了,反而激起那群人的性子来,不但砸东西,还打人。 碧珠一手提了一个人丢去一边,眼睛已经开始发红,这是她要失控的征兆。 洪礼辉护住昭儿,一边往楼上退,一边道:“眼下不是办法,他们人多,我们不是对手。” 昭儿性急,转身就冲上了屋子。 “昭儿!”无奈楼上是女子闺房,洪礼辉也不方便上去。 昭儿再下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两柄佩剑。 “碧珠!接着!” 碧珠一抬手,就接住她跑过来的宝剑。“噌”地一声宝剑出鞘,剑光几乎要迷乱人眼。她冷喝:“都给老娘住手!不然别怪刀剑无情!” 昭儿提着剑,一下从楼梯上跃了下去,洪礼辉也拦不住。她和碧珠站在一起,两个人,两柄剑,实实在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