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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绝不放弃 [3合1,含为紫心辰2011的加更]

    当潘云祺找上门来拜会之时,吴德确实有些心情不好。

    他费尽心思举荐了庞清彦上位,没想到还不到一个回合,就吃了这么大亏,反弄得现在潘茂广在朝中占了上风,声誉愈隆,着实令他心中不快。

    只是朝政之事再烦难,说到底,在吴德心里,跟他的关系并不太大。反正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顶着,只要有皇上有太子有皇太孙在一日,他就不愁他的富贵荣华。所以他还是能腾出心思琢磨自己的大事,见潘云祺沉不住气送上门来,正好吴德也有件事想要找他出力。

    “云祺来了?快坐吧”

    有别于头几回的不冷不热,今天的吴德看起来似乎热情了许多。潘云祺心中一喜,自己果然没有来错,在人落难的时候过来献献殷勤,可是比他得意之时过来奉承,要让人印象更加深刻。于是落坐之后,潘云祺更加体贴的嘘寒问暖。

    吴德似乎颇为动容,口打咳声,“这时节,也就是你还想着来看看我了。你是知道的,我本不食朝中傣禄,也不大理会朝中之事。可是偏有那起子势利小人,见着这回庞将军偶尔失利,便风言风语。我倒不打紧,只是不忿他们怎么能因此质疑太子,甚至挑拨太子与潘元帅的关系呢?”

    ?潘云祺听得一哽,“五爷,这事可得请您带我到太子面前去分辩一二。我爹对朝廷忠心不二,对太子可也是忠心耿耿的呀”

    “谁说不是呢”吴德故作气恼,“朝廷是皇上的,日后自然是太子的,潘元帅对朝廷忠心,不就是对太子尽忠?只是可恨那起子小人,居然以潘元帅未经奉诏就私回边关为由,出言离间。说潘元帅是明知庞将军会出事,才故意等在那儿,好去立功营救,简直是无稽之谈潘元帅又不是活神仙,怎么能算得到这些?庞将军可是太子妃的亲兄长,潘元帅要是早知道他有危险,怎么会交接帅印,置他于险境?你说是也不是?”

    潘云祺听得这番话,不觉背上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这回表面上看,是爹立了大功,可是反过来一想,既然你潘茂广早知道庞清彦无法胜任帅才,为何还要与他交接?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既是交接完毕,你又拖拖拉拉的不尽快返回,反而在那儿滞留,直等着庞清彦出了事,才带兵前去解救,这不是为了凸显你个人的功绩又是?

    纵然这一回让潘茂广力挽狂澜,立下泼天大功,但是在太子妃心中,必然留下一根刺。因为你的荣耀,就提醒着自家兄长的无能。而若是让太子妃对潘家有了成见,她的想法能不影响到太子?能不影响到皇太孙?这妇人的枕头风可是世上最厉害的,就是一时太子不信,能保他往后不信?

    思及此,潘云祺越发觉得自己今天来得对了。急忙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吴德深施一礼,“五爷,此事可无论如何得容我到太子面前申辩一番。家父是个急性子,又长期在军营征战,戎马半生,于这些人情世故多有未能深究之处。如有冒犯,实非本意。天地昭昭,我们潘家对朝廷的忠心实在可表日月”

    “你这是干?快快请起”吴德见把他唬住了,这才将其扶起,“太子是个极明白人,怎么会任由那起子小人愚弄?就是我听说,也气得不行。潘元帅是忠心为国,难道庞将军就不是忠心耿耿?知道庞将军被困,潘元帅自然要去营救,等到潘元帅有难,难道庞将军会袖手旁观?这打仗的事情我虽不懂,但也略知是此消彼涨,相互扶持的,只要最后胜的是我们南康,又有何话好说?”

    “五爷见识卓越,可不就是如此?”

    “所以说,那些个小人之言是一句也听不得的。不信你等着,将来大军得胜班师,他们又有话说了”吴德似是极其不屑的摆了摆手,换上笑脸跟潘云祺拉起家常,“现在你父兄皆不在家,你在家中可就是顶梁柱了。家里上下都还好吧?无错不少字”

    “还好。我们家的家底您也是清楚的,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不过是日子还过得去罢了。”

    潘云祺跟他虚套了几句,吴德却话锋一转,“这倒也是。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略有耳闻,虽说赐了侯,但并没有太多的封赏,听说你们家祖父母和伯父伯母一家也是在由你们照顾?”

    “是。”潘云祺老实应了,心中却在猜疑,吴德怎么突然跟他说起这些?他也不笨,当即就笑着把话题顺着他的意思引了下去,“所以上回我才会冒昧找到您这儿来,想跟着您做点事情,帮衬些家里而已。”

    吴德一笑,把话题抛了出来,“那些不过是小意思,指着发财可是不行。”

    “哦?”潘云祺果然见猎心喜,追问下去,“那五爷还有好门路可以关照着我们么?”

    吴德端起架子,慢慢的撇着茶沫,“有倒是有。只是……”他忽地一笑,收了话题,“喝茶吧。”

    潘云祺哪肯放过?以退为进,“若是五爷觉得不便,那就算了。我们家本小钱少,确实也不好意思麻烦您。”

    吴德连连摆手,“这你可就想岔了,事情不是这样的。也罢我就实告诉你一声吧,只是你听了,可不许外传。”

    潘云祺收敛颜色,正色指天,“您要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这却言重了。”吴德挥手,让下人们都退出书房,这才低声道,“我在南边有个朋友,新近寻着一条好矿脉,出得好铁,又有好泉水,传说是古时候欧冶子炼剑的地方。那里穷乡僻壤的,开矿并不需要太大本钱,只是得要几个有身份,又能镇得住的人挂个头衔做保而已,正在托我寻人呢”

    潘云祺闻言微微色变,“这……不大好吧?无错不少字”

    在南康国的律法里,是不允许私人开采铜矿铁矿,铸造兵器钱帀的。这跟二十年前一桩旧事有关,以至于闻者色变。

    “有不好?”吴德同样清楚这条律法,不过他却找出了其中的空子,“真正追究起律法来,在立国的大典里可是没有这一条的。就是二十年前颁下的法令,也是说藩王诸侯不得开采矿藏,私铸兵器钱帀。可若是只卖矿石原料,并不铸造东西出来,法令又如何约束?”

    潘云祺听得很是犹豫,吴德适时加了把火,“你若是肯去挂这个名,一文钱都不要你出,每年尽得一成的利,怕不下千金之数。这样好事,简直是天上掉元宝,要不要,随你”

    潘云祺怦然心动,他当然知道开采矿藏的巨大利益之所在,只是若是要他挂这个名,那他不得不考虑仔细些,“那些矿石,卖往何处?”

    吴德谆谆善诱,“这个无非就是打打菜刀农具而已,至多就打些马具,远远的销到北方去。难道谁这么大的胆子,不怕死的敢去打兵器钱币么?”

    潘云祺略略安下了些心,吴德告诉他,“我是看在你这人还不错,口风紧又知进退才把这机会让给你。你要是愿意,就三日之内过来找我,我就帮你把事情办了。若是再拖得时间长了,就是我等得起,我那朋友也等不起。过了这么好的村,可再没这么好的店了。你自己回去想想吧”

    这么大的事情,潘云祺还真得回家好好想想。不过吴德在招呼他一顿好酒好饭,在送他出门之际,又借着三分醉意,在他耳边悄悄补了一句,“你若是实在担心,也可以拿你们家其他人的印信来办。横竖他们也不在家,要办这么点子事情还不容易么?总之在我这儿付印时,是只认你的。”

    潘云祺心中一动,对啊,若是把潘云龙或是潘云豹的印信偷出来,借他们的名义办成了这事,到时得了利是自己的,出了事却是他们的,这又有何不可?

    要偷潘云龙的印信恐怕不易,他是官员,随身东西管得紧,就是有放在家里的,卢月荷也是个极谨慎之人,恐怕要拿也不容易。只是潘云豹那儿,防守就疏忽多了。潘云祺还记得,从前娘买娇蕊回来的时候,用的就是潘云豹自己的印信。要是那印信还没被收走,管娘要来,事情不就成了?潘云祺主意拿定,现在就等着回家偷东西了。

    吴德在送他走后,嘴角才勾出一抹冷酷的笑意,既然打仗这一路扳不倒潘家,那么是否就可以另辟蹊径?

    这天下哪里真有白赚钱的好事,这小子也太贪心了他要不拿东西来便罢,他若是真的动了心思,他定要借此整得潘家家破人亡,报仇雪恨

    且不提吴德的恶毒心思,再说回张蜻蜓,她今日挑了新人,打发人办妥过后,心才安定。

    章清芷那边挑了中意的丫鬟两个,小厮一名。陆真择了一个名叫秋雁的十二岁丫头跟她回去,张蜻蜓选了两个同为十岁的乡下丫头,谈妥工钱,全部签的都是活契。只要干得好,等到十八岁,就放他们回去嫁娶。

    彩霞过来问她,“姑娘,既然选定了人,还请赐个名儿吧。”

    张蜻蜓抓头,“她们原本没名字的么?何必要改?”

    彩霞微怔,“可是她们的名字也太土气了,一个叫黑丫,一个就叫春儿,这可怎么叫?”

    其实张蜻蜓觉得很顺口,只是确实跟大户人家有些格格不入,她虽念了些书,不过是为了识字而已,可想不出那些文绉绉的名字,便把事情丢下去了,“那你就帮着起两个吧,只别太拗口了才是。”

    彩霞想了想,“既然奴婢和绿枝碧落的名字里已经包含了红绿之意,那她俩的名字也就从颜色上化来,不如一个叫青杏,一个叫黄桃,姑娘以为如何?”

    “好好好”张蜻蜓赞不绝口,两种水果,看着就想吃,叫起来也顺口,就这样吧。

    只是碧落冷眼瞧着,心下却是十分不忿。这明明是要给自己找接替人了,她怎么还能高兴得起来?

    也不知是周奶娘还是谁在白亮夫妻面前说些了,这些天,她要是轮到不当班晚上回去,婆婆必定在她耳边唠叨,问她可有不舒服,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瞧瞧。看着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碧落如何不知其意?

    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时间拖得长了,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她费了这么大的劲,才爬回张蜻蜓的身边,得到她小小的信任。可偏生这个时候潘家的男人们都不在家,唯有的那一个,也是个不成器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碧落真有些着急了。

    她低着头,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着,却不想这么早就回家,于是就到西院上房后头,那一片小小的花园里寻个花丛后的石凳坐下,悄悄想着心事。

    见她走了,彩霞觑着房中无人,这才一面伺候着张蜻蜓卸妆洗漱,一面低声回禀了一事,“姑娘,今儿雪砚哭了。她家兄弟几个都没给录上,嚷嚷着回去要卖了她妹子呢雪砚求了半天也没用,到底让他们把陪嫁时得的那几件银首饰拿了去,这才作罢。”

    她们从前得的那银首饰也是七分银,不怎么值钱的,后来过年之时,张蜻蜓又一人补了一块银锁片,算是弥补一下。

    现听得她说,只是冷笑,“这种人渣,亏她还愿意贴补你去传我的话,往后她和墨冰的月钱都搁周奶娘那儿存着,每月只给她们五十文零用,要是有花用,得我同意了才算,坏人我来当。要我去用那些人,可是没门儿”

    彩霞轻叹了口气,“也就是姑娘好心,还肯这么做。只是此事也不是个长远之计,只要雪砚家人知道她在这里一日,必然还是要来找的。若是让雪砚完全不理,也不可能。姑娘要是诚心帮她,奴婢倒以为,不如远远的把雪砚嫁了,也就了事的。让她山高水远的也断了念想,只怕于她也有些好处。”

    张蜻蜓抬眼瞧她,“远远的嫁了?嫁到哪儿去?咱家又没有外地的亲戚,总不好把她一个孤零零的扔在外头吧?无错不少字这丫头虽没伺候我多长时候,倒也是个可怜之人。”

    彩霞笑了,“姑娘心地真好。不过咱家是有外地的亲戚的,远的不说,就是咱府上老爷的老家就不是京城人,老家在乡下呢”

    张蜻蜓听着还想起来了一事,“爹不是家中长子么?爷爷奶奶既然都在乡下,为何不接来同住?你从前跟着二姐,只怕更清楚些吧?无错不少字”

    彩霞自然清楚,“从前老太爷和老太太也跟着老爷住过的,不过那时姑娘还小,可能不记得了,奴婢也是后来听老嬷嬷说的。”她把声音压得极低,“夫人和老太太处不来,成天闹别扭。弄得老太爷没法子,只好说京城住不惯,回乡下去了。”

    张蜻蜓噗哧一笑,其实她已经猜到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了,林夫人是个非常要强的女人,要是家里多个婆婆,又压她一头,能处得好才怪

    “只是这样,没人说闲话么?”张蜻蜓现在多读了些书,也知晓了一些事情。象是潘茂广,本是次子,因怕人说不孝,还把爹娘大哥接来同住,章致知既是文官,怎么就能不注这一点呢?

    “这里头倒还个缘故。”彩霞轻轻给她梳着头发,说起章府秘辛,“老爷虽是长子,但老太爷在家中还是族长,族规大过法,故此老太爷回去,也没人说三道四的。况且在老爷下头,还有两三个兄弟,家里有人照顾,也不必老爷一定回去。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就得先为国尽忠,再尽孝道。老爷既是官身,当然可以留在京城。”

    哦,张蜻蜓这才弄明白这些个复杂的关系,“只是,怎不见老太爷他们上京城来?”

    “要来的,一般隔上两三年都会派人过来。去年没来,今年过年多半就要来了。要是有合适的,就让人把雪砚带回去嫁了算了,省得搁在这里也闹心。姑娘,这个不是奴婢多心,虽说是雪砚家的私事,但毕竟因她耽搁在这里,免不了就要生出许多事来。从前在府上大少爷那儿闹得也是名声不好,若是再在姑娘这儿闹出事来,就更不好了。故此奴婢才斗胆提上一句,并不是和雪砚有嫌隙,还请姑娘明查。”

    张蜻蜓明白彩霞的意思了,雪砚若是久在此处,今日可以因为家中兄弟一闹就把自己的首饰交出去,赶明儿若是没了钱,会不会铤而走险偷几件东西,或是自甘堕落的就爬上哪个主子的床?彩霞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丫头,难为你想得周到了。行吧,要是老家来了人,有合适的,我就把她送出去。”

    这边无话,张蜻蜓歇下了。只是事情一了,心中便惦记起那头小豹子来,他究竟在哪里呢?

    可怜的潘云豹此时还在崎岖的山路上急行军,连晚饭都没吃上。

    出门时,象他们这样能备得起马的家庭是给他准备了马匹的,只是骑了不到几天,就全都让给了途中生病的队友,或是给拿去驮军需物资了。

    此次出征时间紧促,一时调不齐那么多的物资,于是部分的粮草缁重只能沿途补给,带兵出征的二殿下李志还没开始打一仗,成日就已经忙得是焦头烂额了。

    真正富有经验的将领给潘茂广带走了大半,他本就是新帅,手下又大多是批新人或是半新不熟的旧人,这一番折腾简直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梳理。

    不过这也让他深深体会到,原来当好一个主帅,并不是光会打仗就足够的事情。他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殿下,探子前来回报,前方有处河流,我们是否就在那处山坡之上扎营休息?属下已经看过地图,再往前行,估计得到明天早上才能遇到水源了。”赶来回话的正是蒋孝才,数日未见,就见他清瘦了许多。原本白皙的皮肤早变得又粗又黑,少了几分文气,倒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他为人聪敏机变,文字又好。出发没多久,就给李志要到了身边,做了个幕僚,帮着处理一些繁杂琐碎的事务,这回真是名副其实的狗头军师了。

    李志抬头看看,但见满天星斗,实在是不能再赶路了。别说步军,就是骑着马的自己,肚子也早饿得咕咕叫了。

    “传令下去,三军加紧速度,到了地方就扎营休息,埋锅造饭”

    “是”蒋孝才将这道命令传达下去,可是让众兵丁们精神为之一振,虽然都已经疲惫不堪,但听说马上可以休息了,无不鼓足干劲,加快步伐。

    行军途中,可没法让伙头营集中为所有的士兵准备饭菜,必须把他们分散下去,服务各个营队。

    潘云豹,现在也是负责一营伙食的小头领了。因他功夫好,和李志也熟,风九如特意就把他分到了中军营,中军营的伙食历来比其他营房稍好一些,但也仅限于米饭分量足一点,多给几个红薯玉米而已。

    至于胡浩然,当仁不让的冲到了前锋营。和老冤家祝心远在那儿会师了,不过私怨归私怨,大家各司其职,相处倒也没太大问题。

    其实祝心远还是挺感激他们的,上次回家,听meimei说起遇袭之事,把祝心远可气得不轻,要不是胡惜容临时想到了她,张蜻蜓带人追了上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跟潘云豹已经道过谢了,也几次三番想跟胡浩然修好,只是一来有军务在身,二来胡浩然心中仍有芥蒂,对他爱理不理,于是只得暂且搁下。不过祝心远却是想着,说都是虚的,不如等到日后在战场上对阵杀敌,自己看有没有机会能够跟他并肩杀敌,再冰释前嫌了。

    抢先一步,赶到地方,潘云豹熟练的安排着手下士兵生火搭灶,淘米煮饭。

    蒋孝才觑空偷偷摸摸跑过来,从箩筐里偷一个小红薯,随便在水里洗两下就塞到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下去,“他祖母的,快饿老子了”

    “还不到后头生火去?”在军中多日,潘云豹不知不觉也学得粗鲁不少,不客气的照他屁股就踹了一脚。

    蒋孝才得了便宜也不吭声,三口两口就把红薯塞到嘴里,到火灶前帮忙了,从前在新兵营里都是做惯的,三两下就把火生得旺旺得,把大锅架上,一只锅煮饭,一只锅里摆满洗干净的红薯玉米,加清水煮。等着米饭熟了,红薯玉米汤也就熟了,除了吃东西,多少还能分到一口热汤喝。

    至于配菜,不过是在腌菜木桶里挟一筷子酸豆角酸萝卜的,就这还是有定额的,不是想吃就吃得到的。

    至于rou食,也只有腌的咸rou一种,要是路上运气好,能征到一些青菜,晚上就能切些煮锅rou汤,这就算是非常好了。

    潘云豹正在这儿忙活着,李志身边的侍卫跑了来,拎着只肥兔子,满脸的不情愿,“这是刚才在路上抓到的,殿下说,让你们加在汤里,给大伙儿分了。”

    这可是好东西,怪不得这侍卫不情愿,都多少天没正经沾点荦腥了,好容易抓着只兔子,想给殿下补一补,却偏要跟人分了。这样大锅放一只下去,连根兔子毛都捞不着了。

    潘云豹想了想,把兔子洗剥干净,却是不斩,整只抹了盐拿绳系着扔进汤里,等煮得差不多了,将兔子腿撕下一只打了一碗汤,这才让那侍卫喜笑颜开的捧着去了,“潘二,可真有你的,谢啦”

    下剩的兔子rou,潘云豹拿刀全都削成一丝一缕,连骨头一起斩碎,重扔进汤里,这下再一搅和,就都看不到了。

    蒋孝才在一旁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看了半天,却也不得不承认,潘云豹这么分,其实是最公平的。

    星光下,等着吃饱喝足了,四肢摊开的躺在清粼粼的河岸边,听着水声哗啦啦流淌,享受着一日里难得的片刻宁静。

    “**”蒋孝才终于有力气来抒发下心中的郁闷了,“等老子打完仗,要坐在馆子里大吃三天三夜捡最贵的吃,吃老头子的,让他出钱”

    潘云豹没他那么宏伟的目标,他更加的实际,脱下鞋子,在清凉的河水里洗洗干净,从衣襟取出别在那儿的绣花针,就着微弱的星光,要挑脚上的水泡。

    蒋孝才摇亮了自带的火折子,替他照着,“你媳妇也想得太周到了,连针线都给你备着。”

    潘云豹并没有接话,见他亮了火,便举针过去烤了烤,然后专心致志把脚上水泡刺破,把里头的水挤出来,这样明儿走路,泡就不会被打破,磨得生疼。过几天,等这块旧皮脱落,里头的新皮也会长好。

    这还是出门之前的那天晚上,张蜻蜓教他的,原先潘云豹还没放在心上,等出门的第一天,他自己脚上生平第一次打出水泡,才知道媳妇的话,是多么的可靠。

    自己弄完了,把针递给蒋孝才,“你也快点弄下吧,要不明天有你受的”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跟潘叔越来越象了?惜字如金。”蒋孝才一面嘟囔着,一面仍是接了针,在火折子上烤烤,把火递给他,挑自己脚上的泡。

    潘云豹没有接他的话,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来边关的一路上,老爹还好,不时还能传出些动静,又在哪儿和西戎干了一仗,证明他老人家活得还挺康泰。可是潘云龙一直没有消息,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完全听不到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认为,他带的那支先锋军,已经全军覆没了,恐怕连尸骨也找不到。

    只是小豹子一直不肯相信,若是哥哥真的遇难了,西戎人为不拿出他的头颅来大肆炫耀?既然死不见尸,他就不信哥哥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不过潘云豹心里却仍是跟火烧火燎似的,没一刻能得安宁。于是人就变得异常沉默,都不想说。他答应过大嫂要带大哥回去的,只是大哥,你到底在哪里?

    “老2,你在吗?”无错不跳字。胡浩然突然跑来,吓了蒋孝才一跳,手上的针扎得深了,疼得他直呲牙。

    “有事?”潘云豹迅速站了起来。

    胡浩然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云龙大哥,似乎有消息了。”

    ?潘云豹大步冲到他面前,“我哥在哪里?安不安全?”

    听说潘云龙有了消息,蒋孝才脚上的泡也不挑了,鞋也不穿的也跳了起来,“老大,是真的吗?”无错不跳字。

    “云豹,你别激动我是说似乎,并不能肯定。”胡浩然按下小豹子的肩膀,言简意赅的告诉他,“前锋营的探子刚收到消息,说是在西戎后方出现一队人马作乱,听口音象是南康人,但服饰却不是我们南康的士兵。可要是土匪的话,未免胆子也太大了。所以前方才有人在猜,可能是云龙大哥假冒的。但具体是不是,谁也不知道。我刚听到这个消息,就过来跟你说一声。”

    “一定是云龙大哥肯定会是的”潘云豹不敢说的话,蒋孝才替他说了出来。他已经激动得两眼放光,“那咱们赶紧想办法去接应他们啊潘叔不在前线么?他是怎么看的?”

    胡浩然摇了摇头,“我说了,我只是听到这个消息,至于潘叔知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要不要去接应,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得让殿下决定。不过就算真是云龙大哥在那里,他的位置太靠后了,不管是他想要杀出来,还是我们要去接应他,恐怕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深深的看了潘云豹一眼,“你明白么?”

    潘云豹怎么能不明白?一场战争,要考虑的并不是个人的安危,而是国家的安危。就算是潘云龙真的孤军深陷敌军之中,如果救他的代价过于惨烈,身为主帅,是宁肯放弃,也不会去营救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爹的也不能拿成千上万的将士性命,去冒这个险。

    可身为兄弟,就这么放弃吗?不绝不潘云豹紧抿着双唇,压抑着内心的紧张,“老大,你能带我去见下那个探子么?我想问问我哥到底被困在哪里。”然后再想想,有办法能够在情况允许的范围下,救他出来。

    胡浩然点头,“我知道你可能想见他,已经跟他打了个招呼。咱们到中军帐外去等,他跟殿下汇报完了,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那你们先去,我去把祝心远也叫来。”蒋孝才趿上鞋就准备跑了,“老大你可别介意,咱三个臭皮匠,总能凑个诸葛亮。老祝脑子不错,多个人也多份力量。”

    胡浩然微微颔首,并不介意。兄弟三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同样的夜色里,碧落在潘府上房后头的小花园里,见到潘云祺急急的回来,不知跟小谢夫人说了些,又急急的回去了。

    他们这是要干?碧落猜不透,却直觉的感到,不是好事。

    “?你要我去偷东西?”兰心讶异之极,许久不见潘云祺对她这么和颜悦色的,没想到一番温存过后,竟是另有所求。

    “不是偷,是借”要是还有别的法子,潘云祺才不会来哄这丫头。

    潘云豹从前的印信就随手丢在房里,屋里又多是小谢夫人的人,她要取用也是极便利的,根本就没留心要收取过来。等着现在潘云祺有了急用,才发现再想进张蜻蜓的院子,只怕都不太容易了。想来想去,也只有兰心可用,让她过去坐坐,看有没有法子能把东西偷出来。

    “我现在要办点事情,得借二哥的印信用一下。只是你也知道,二嫂有多难缠,若是我去找她借,她必不肯的。不如你过去走走,拿出来用一下再还回去也就是了。”

    兰心满腹狐疑,“那你究竟要做事?”

    潘云祺哪里能跟她解释清楚?“这你就不要问了,你去拿来就是。我记得二哥从前的习惯,就放在书桌面上的,是一块田黄石,这儿有块差不多的,你换一下就是。”

    兰心有些迟疑,找借口推脱,“要是给姑娘发现,我会被打死的”

    “她敢”潘云祺诱哄着她,“你现在可是我的人,她凭处置你?就算是给人发现了,你就说觉得好玩,一时拿来玩玩,她又能奈你何?再说了,你明儿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去走走不就行了?”

    潘云祺连借口都给她想好了,“她那儿听说还接了不少下人的孩子过去,你就说想学学怎么带孩子,再拿些糕点过去走走,就不会有人疑心了。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下了,你明天记得一定要去,等事情办妥了,爷自有好处给你”

    兰心无可推脱,只好先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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