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听话的孩子
“麦杰克先生，我还是有些心虚，你说就这样放他走合适吗？”将军问。 “放心吧，你是否能记得当时他的眼睛我这辈子被别人用眼睛骗过的人屈指可数，像他这个年纪的还没有。”麦杰克说着，似乎在回忆往事，“这个孩子有着了不起的宿命！”麦杰克拿出那张软皮残卷说:“这个据说是在黑水晶城堡遗址上找到的。” “您吓着我了！真是太……神奇了！您知道这上头说的是什么吗？” 麦杰克摇摇头说:“我研究了大半生，但是你看，它信息量实在太少。不过但凡和黑水晶城堡有关的东西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我一直在努力想把所有在这个世界上的残片都找到，但一片都没有。说也奇怪，我这辈子放弃了很多事情，唯一没有放弃却又是最不可能实现的就是这件事儿。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可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一直让我抱有希望，强烈的希望！”麦杰克拍里拍将军的肩膀点点头向将军传达他的后半句话。 “您怎么不早点说！要知道是这样我一定不会放他走的。既然他能把这些神秘的文字刻在身上，就一定知道它是什么。即使他不开口，我都有无数的办法知道！” 麦杰克又摇摇头说:“他能写出来并不代表他一定知道。正相反，正因为他不知道，他才敢写出来。文字是载体，信息是能量，而能量的转化和传播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想，这孩子一定是在机缘巧合下接收到了这种能量。所以我说他有了不起的宿命。你抓住他，关住他，只会影响他的宿命。” “那我们也因该派人跟着他啊！相反你还把风行兽让他骑走了。” “将军啊，那匹风行兽是我的呀……” 今天得到的消息太过重要了，法师麦杰克必须亲自送回去，而且是马上。将军把自己的马牵给麦杰克。临走的时候麦杰克说:“将军大人您可以高枕无忧了。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即使军队里的士兵全都死光了，你的功劳依然无人能比。” “哪里，这全托您的福气啊！”将军说。其实他不太爱听麦杰克的这番话。 不过，目送麦杰克远去，将军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因该说，完全好了。 风行兽跑起来带着一股疾风，四肢似乎不沾地一样，好像在风中飞行。这种兽飞跃山涧的宽度是最好的马匹的两倍还多，可以驮着人在密林里飞奔，在枝头跳跃。因为它们聪明，所以难以捕获也难以驯服，故此风行兽是非常珍贵的。不过，因为传统作怪，最能张显身份的不是风行兽或更珍惜的兽种，而是马。 一个圈子兜下来就又是晚上了。奥迪那瑞跨越了边境潜入莫斯加尔地界。他准备沿着莫斯加尔边境线去伊色，因为这样保险，风行兽可以解决绕远路的问题。 在远离祖玛城的一座乱世山上奥迪那瑞大略查看了一下地形，在一处背风的山壁底下休息，准备过夜。奥迪那瑞坐着，他抚摸着手臂上和脸上的伤痕，这些伤痕已经开始结痂了。白天的时候他也曾偶尔看着那些伤痕回忆麦杰克和他的话。当时是为了转嫁精神上极度的痛苦他胡乱的，任性的，痛快的在自己的rou身上发泄着，这些伤口真的那么有意义吗？不过此刻困扰他的并不是伤口的意义，而是膝盖处的伤一直在反复的崩裂。结痂的伤口在他弯曲膝盖时会崩开，然后在他把腿伸直时又会再崩开，但他又不可能一直站着或者坐着等伤口好利索。当时剧烈的疼痛他浑然不觉，可现在这时不时的小小疼痛却着实让他苦恼。 奥迪那瑞刚低下头打盹身边的风行兽就猛地抬起头来窜到一块岩石上并伏下身体。奥迪那瑞立刻有所警觉，他借势隐蔽好探头向风行兽警戒的方向望去。过了一会儿，一只老鼠从他的面前窜行过去。虽然是老鼠，但此刻的奥迪那瑞对这种东西却敏感而紧张。他等它远去之后才有所安心。可那并不是第一只。 当陆续有老鼠过去之后奥迪那瑞意识到了不寻常。他招呼风行兽一起去追踪那些老鼠，因为它们明显都是朝同一方向去的。 一开始还能说是追踪，可没过多久鼠类的密集程度就把奥迪那瑞和风行兽包围了。当有老鼠从他的头上，肩膀上跳过的时候奥迪那瑞放松不少，老鼠的目标不是他。它们绕过或者说征服一切障碍急匆匆向前跑。虽然不是老鼠，但奥迪那瑞明显能够感觉到老鼠们的焦急。 奥迪那瑞没有再往前走，一则已无插足之地，再则前方地形不明。最重要的是他闻到一股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奥迪那瑞停下来在一块岩石上抹一下用手指拈了拈，又在鼻下嗅嗅。作为弓箭手的他对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做火箭用的必备原料——松油。 奥迪那瑞转身跨上风行兽，没走正路，却向陡峭参差的巨石块飞奔过去。他要居高临下的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风行兽在巨石上飞奔，在碎石上飞奔，在不是路的地方飞奔，在没有路的地方飞奔。它时而伏身，时而跳跃，时而急停，时而转向。奥迪那瑞紧紧贴在风行兽的背上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一白天他感到已经适应了驾驭风行兽，可现在才明白自己大大低估了这种动物在复杂地形下的奔行能力。由于紧张，奥迪那瑞膝处的伤口再一次崩开。神和mama帮他抵御着紧张和伤痛，信仰和母爱最终还是胜利了。 此刻的奥迪那瑞居高临下观察着鼠群的活动。黑暗中宏观的视角让他觉得整个鼠群像几条蛇般的在山地里走串。他继续追踪着它们，要找到它们最终的目的地。慢慢的，奥迪那瑞驾驭着风行兽停下来，因为他发现鼠群似乎一直在绕圈子，不知疲惫。 它们找不到目标！ 弓箭手奥迪那瑞最终猜测鼠群受到了魔法的影响。不过，如果是一位懂得魔法或结阵的人在这里的话，他会告诉奥迪那瑞那是结阵的作用。 奥迪那瑞还在观察其中的门道。但此刻结阵当中却战斗正酣。 在一个山洞口，六位结阵师正在围攻一个长相猥亵的家伙，那家伙拼命护着山洞口，很明显那里面有比他生命还贵重的东西。他的长相让人联想到老鼠，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鼠族的人。此刻他伤病不堪的样子好像随时要倒下，但是他一直没有倒下。 面对鼠族人顽强的抵抗，其中一个结阵师劝说道:“何必呢，早和你说过鼠群进不了这个结阵，再说世人痛恨你们，不论被谁抓到都会不得好死，死在我们手里反倒痛快点。” “我要见艾丁！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我要咬碎他的心！”鼠族的人疲惫的怒吼着。 “恐怕难如你愿了，实话对你说，连我们都极少有机会能见到艾丁大人。何况你一个死人！” “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鼠族人疯狂的反击，他动作奇快，手甲锋利，再加上不要命，不一会儿结阵师们就发现他们居然都受伤了。 “该死，怎么让我们结阵师完成这样的任务！” “别着急，只要老鼠进不来，鼠族的人就没什么可怕。我们六个人累也能把他累死。瞧，他的动作慢了。” 话虽如此，但自己人的动作也慢了。在场所有人身上的伤都有所增加。虽然鼠族人略矮小，可身体异常结实。时间一长，最先受不了的居然是其中一个结阵师。 由于失血，他已经有些发软和头晕了。同伴看出状况主动承接了他这边的压力，使得他稍稍能喘口气。喘气之余，稍微观察了一下状况却令这位结阵师大惊失色！此刻两方面的人的确是都受了伤，可他们的“猎物”身上尽是些擦伤瘀伤而自己和同伴身上确是实打实入rou见血的伤口。伤口虽然不多，可都在主动脉近处。一直在战斗的同伴们也一直在流血，相信再不用多久同伴们就会出状况了。 “该死！他的软弱是装的！他想把我们全部留下！”他大叫着提醒同伴。 “哼哼，现在发现，迟了！”刚才还暴跳如雷的鼠族人猛然间换上一副阴森森的表情，与此同时，他的攻击力也陡然提高。有两个结阵师猝不及防受了重伤。 鼠族人满面舔了一下手掌又向结阵师们欺近。 糟糕，打不过人家。跑吧！可是对方速度那么快，而且体力和伤口以及最糟糕的血迹都无法让自己全身而退。 “你们只会结阵吗？那就等死吧！” 就在结阵师们绝望的当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爸爸，我把他们的结阵破坏了！” 结阵师们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半人多高的鼠族孩子出现在当场。高兴的晃动贴有符咒的法器。 真是太糟糕了！ 于此同时在山巅的奥迪那瑞终于发现了这片战场，因为鼠群都向这边汇集起来。他驱动风行兽前去，隐藏起来看热闹。 那鼠族的孩子兴冲冲来到他父亲身边，本以为会得到父亲都嘉许，哪想到父亲一个大耳贴子把他扇了老远。然后绝望而悲哀的望着他说:“你的小聪明到底要耍到什么时候，从小到大你就不能听我的一句话吗？小莫斯，哪怕就一次！” 成千上万的老鼠向结阵师们冲过去，但结阵师们早有准备，他们及时点着火球向鼠群扔过去。一路上都被洒满了松油，土老鼠此刻都变成了油老鼠。火球扔到了鼠群里发生了连锁反应，顷刻之间所有老鼠便葬身火海。 鼠族人痛苦都尖叫。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不听话的孩子——他最想保护的人。他无数次告诉小莫斯藏起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现身，而自己却假意拼命去守护一个空山洞。可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却自作主张跑去破坏人家的结阵…… 奥迪那瑞皱皱眉，火海里一股恶臭的味道让他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