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离别
窗外月色朗净，半垂的窗帘外，婆娑的树影，细碎的缝隙漏出月光，恰看到那月坠在墙头，西沉了去。董英在厨房盛了糯米粥，切了早就准备好的烟熏rou以及腌制的萝卜碎末。 她放在托盘里，白瓷的碗，青花的碟，最普通的竹筷子，托盘是许仲霜以前淘回来的，十分古典的木质托盘，周围有边，镂空的花纹。 托着粥与菜到饭厅，灯光不太明亮，在短短的走道处，有扶疏的花木，明净的月色。这感觉像是古典画卷故事里的章节：苦苦等待的良人归来，女子满心欢喜将用心炮制饭菜棒给心上人。 许仲霜坐在饭厅，只瞧着门口。董奏被他瞧得有此不好意思，垂了眸，却是忍不住内心的高兴，唇边露出一抹笑。 “瞧你乐成这样。”许仲霜坐在桌边，轻声打趣她。 “我才没有。”董葵声嘟哝，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说：“这是鸡汤糯米粥，是董家家常菜谱里的。你尝尝可合胃口？” “闻着都香。”许仲霜毫不客气地拿了筷子，呵呵一笑，说：“其实，我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只是想这丫头到底要怎样揍给我。所以，我忍着，谁知道这个无良的家伙，不给我吃。” 董英一脸黑线，惊讶地瞧着他说：“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说忙，要走了。” “哼哼，再忙，本少还是要吃饭的。你个无良的丫头，就不会喊一句“老公，吃了饭再走么？仲霜哼哼地说完，假装一脸不悦，然后喝了一大口粥，平素里的优雅的用餐姿势倒是全都殆尽了。 董英“呔”一声以示不屑，心里却是回旋着他说的那两个字“老公”。这个词虽然很多人用，看起来又有些俗气，但却是有烟火气息的。那两个字有着别样的魔力，在心中默念一下，心就有一种涌动，仿若是专属了谁，有一种归属之感。 “有意见？”许仲霜一本正经地问。 “没有。怎么敢对许少有意见呢。”董葵回答，却还在一旁站着。 许仲霜夹了一块烟熏rou，尝了尝这才气定神闲地扫她一眼说：“你倒是越发放肆了。” 董葵在他对面坐下，偏着脑袋，问：“许少需要虚假的恭顺，人偶样的女子：还是真实鲜活，有圭见，对你不加隐瞒的？” “哼。越发放肆。”他像是板着脸在i斥董葵，偏偏是他自己绷不住脸上露出宠溺的笑。 “喜欢对你放肆，怎么着的？”董葵对他做鬼脸。却不料她倏然站起身，隔着一张木质的方桌，一下子俯身过来箍着她的肩膀俯身吻住她的唇。清新的气息，还混着鸡汤糯米粥的香甜。董葵本能地想要后退，他却是将她箍住，狠狠一拉。董葵便有此踉跄地朝他怀里去，她也不想抵抗，便是被他抱了个满怀。他在她唇上蹂躏又与她唇齿嬉戏，时而狂野，时而缠绵。 董葵只觉得身子一软仰头迎接着他，双手不自觉地以他为攀附。这亲吻缠绵绯侧，像是清晨薄雾中的晨花，流水洗尽的错华。 这样辗转缠绵点燃对对方的渴望。董葵有些难以自持，残存的清醒告诫她这一刻不可以。所以她轻轻推他，其实没有用力。许仲霜倒是放开她，微微喘息，眼里除了疼惜，还有那样明显的**。 董蔡立马往后退，在一旁整理衣衫，坐下来，有些慌乱地说：“快吃。这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董奏，你害怕我UU点”他说，语气笃定，声音却失却平素的冷静，带着**的沙哑。 董英也不死鸭子嘴硬，而是避其锋芒，转一个话题，说：“你先吃，我再去给你盛一碗。”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就快步往外走。 许仲霜也不说别的，任由她往饭厅外走。董葵快步走出饭厅，转过墙角，这才抚着胸口，吐出一口气，却不由得抚了抚唇，似乎还有他留下的余温。她停顿片刻，才往厨房去。 之前，让陈俊去拿的那些材料，原本只是为李敛枫炖鸡的。因为董家的那种炖鸡，据说十分补身子。可是，因为陈俊说许仲霜可能会来看她。所以，她想为仲霜做一此吃的，于是加了不少别的材料。看来看去，又觉得那些材料有为难陈俊的嫌疑，于是一切从简，选了最简单、却又是许仲霜最喜欢的。当然，这糯米粥是她喜欢的，许仲霜倒不一定喜欢。她算是有些冒险了，因为那家伙对吃十分挑剔，以至于很多饭菜不合他胃口，最终导致这家伙直接成了顶级大厨。 不过，从刚刚他喝粥来看，他是喜欢的。董葵这才走到厨房，又盛了一碗粥，磨磨蹭蹭一会儿，等呼吸平顺，心情平复，这才去饭厅。 许仲霜已经将之前送来的一扫而空，拿着筷子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等她盛饭来。 “天快亮了。这简单的粥就当早餐了。你多吃此吧。”她说，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别紧张，丫头，我真没时间把你办了。”他哈哈一笑，接过她手中的粥，毫无优雅地吃起来。 董蔡黑着一张脸在一旁，内心却是疼惜的，脸上不过做做样子。这倒是正合许仲霜的意思，一脸得逞的笑。 “石头，这粥不错。有炖鸡的清香，又不油腻。”许仲霜一气呵成地吃完，啧啧地称赞。 “还要吃么？”董葵问。 许仲霜摇摇头，说：“吃不下了。也许是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胃不太好受。这吃两个碗就不太吃得下了。丫头，亏得你是熬粥，做别的，我倒是吃不下去。” 董英垂了眸，重复一句：“一天没吃东西。” “一直在部署，没办法的事，容不得一丝的闪失。若不是这一次算作交接给另外一个队，我暂时可以缓口气。我倒还没有时间来见你一面。”他说，语气里有些许无奈。 董葵听得难受，却只是说：“你若是喜欢吃，我以后再做给你吃。你自己的事，自己有分寸的，我也不多说了。” 许仲霜站起身，瞧了瞧窗外，月色已经减弱，天呈一种透明的灰蓝。他说：“我该走了。不过，丫头顿了鸡，居然都不盛给我吃。” “那”董英顿了顿，暗想许仲霜应该是了解自己的，所以，如实说：“那是为李敛枫炖的。他生病住院了，身体似乎很不好。” “石头啊，你这也太直接了。”许仲霜立马打断她的话。 董葵耷拉着脑袋，悻愫地说：“我说了，你大约要说我辩解。不过，还是要说，我之前料想你这些天奔走在灾区，高度紧张的工作，也必定是吃不了什么。方便面那种东西，你也不一定吃得下。你说这没吃什么东西，陡然那样大补，对身子不太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到后来终于是不说了，抬眉瞧许仲霜。 “傻瓜。”许仲霜说，伸手捏捏她的鼻子，说：“怎么这样傻？如果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怎么会允许你走进我的生命里。” “仲霜英要说什么，却只是喊了他名字。 “好了，没事的。国宁在国外便与我相识。他身体不好，我也是知道的。再说，若不是国宁，也许我就错过你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该感谢他：从另外的意义上来说，他对你的心思那般，而我这样将你掠夺，然而，我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能与我对话的人，真心待我的有趣人儿，我不想放过。”许仲霜缓缓叙述，将她搂在怀里。 两人在花墙廊檐下拥抱着，天色渐渐亮起来，灰蓝里添上日光的颜色，呈现一种紫的明亮。 “我也不想放过。好不容易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遇见一个对的人。”董英缓缓地说，听见院子外有车声。 “所以，我清楚你对国宁所做的事。”许仲霜说，然后将她放开，说：“好了，我该出发了。国宁那边，你就照顾一些。” “我有分寸的，你放心。”董葵盈盈一笑，心里十分感动、许仲霜竟然什么都知道，自己所想，他也能理解，能得到这样的人倾心，还真是几世修来的福。 “你的聪明在此，恰到好处，考虑周详。你这丫头，怎么就这样玲珑别透，让人爱不释手的。”他笑了笑，又抚了抚她的脸颊，轻柔如和风。 “你又夸。”董葵撇撇嘴，佯装不悦，却更像是撤娇。 “阐述一个事实。”他笑着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拍拍她的脸，说：“石头，我这回真要出发了。记得去等我。” 董葵抿了抿唇，对他点点头。许仲霜深深地瞧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大步踏过径，踩过过早落下的碧叶，离开她的视线。 董葵在廊檐下站了良久，直到日头出来，院落里的林木簌簌落了一地经营的露珠，如同一场盛大的雨之仪式，她才回屋梳洗收拾，将鸡汤装入保温杯，匆匆往医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