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总会有大力出奇迹的时刻

    凌珑撩了撩头发，凝视前方孤城，诚如古人所言：“黄砂直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光不度玉门关。”这就是大漠边关的凄凉，孤楚，苍凉的氛围和环境，多少年来，多少将士挥洒鲜血誓死捍卫边疆，拼死马革裹尸，为的是身后故土安好，亲人安好，舍小家为大家，保家卫国，是军人生来的职责，外夷入侵，随远必诛！

    “军师大人，前方不远10里就是边关孤城”虎子抹着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龇着牙道。凌珑白了一眼：“有这么热吗？”

    虎子一脸无辜，双目敬仰的看着凌珑轮廓分明的侧脸，小声嘀咕：“早就领教军师大人天赋异禀，学富五车，大漠气候一直炎热，军师大人高深莫测的居然感觉不到，好吧，服，五体投地的服。”

    凌珑一勾嘴角，没搭理他的话，也没揭穿他。虎子灿灿的咧着嘴傻笑，引的众新军一起大笑，气氛非常融洽。

    “传令加速前进，进城！”凌珑霸气抽刀一挥，刀气凌人，气势如虹。众人见之，皆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尽管衣衫破烂沾满血污，但是一双双亮晶晶的双眼，格外神采飞扬，初露铁军虎贲风范！

    孤城内，一片紧张，众人心中皆沉闷，惶惶不安。边城郎将宋鸣卧在床上，单薄的青色被子盖在他消瘦的身躯上，苍白的脸色不忍直视，此刻昏迷不醒。众亲兵皆着急围在病床前守着，来回士兵汤汤水水，端进端出，室内飘逸着浓郁的药香。

    军医在众人注视下，麻利的打开药箱，摊开药包，一排闪着寒光的金针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军医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的捻起其中的金针，准确无误，行云流水似的走位扎xue。

    军医秉着呼吸，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下针如手腕坠铁般沉重，每扎一下皆谨慎再慎重，斟酌在斟酌，不一会儿额头密密麻麻的沁满汗珠。

    “大夫，这针扎完了，郎将大人怎么还不醒？”

    “是啊，得多久醒”众亲兵皆着急，如热锅的蚂蚁，也不管坐下细细的问，而是着急拽着军医大人追问，急不可待的。

    其实很能理解他们此刻的心理，现在孤城如同孤海里飘摇的一叶孤舟，没有郎将的掌舵，大伙儿谁也不能把握这船不翻。可郎将大人这还是不醒，那么真的是一个巨浪就掀翻，眼瞅着这巨浪马上就奔腾而来。

    “安静，吵吵什么，吵到郎将大人休息”刘倍突然吼道，顿时场面一片安静，众人看了看这个爆发的少年，似乎有些意外，这个一向寡言的人，此刻竟对他们这些亲兵，大吼，全都小声的嘀咕，这个人是不是疯了，是不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诸如此类的话语。

    “你一个新来的兵，知道规矩吗？”当即就立刻有人出言呛呛。“这里有你说话地吗”“就是，你算什么身份”众人纷纷七嘴八舌跟风，鄙夷眼神丝毫不带掩饰。人就是奇怪的类别，排外非常明显，这一点从刘倍身上就能明显体会到的。

    张非见众人这般态度，顿时黑了脸，刚要出声，就被刘倍按住，暗暗摇了摇头，示意他莫冲动冷冷道：“与这种人争执，无论争论结果，都是徒劳的，何必大费周章。”张非此刻气愤的暴戾，猛的挣脱刘倍紧紧拽住他的袖子，凶神恶煞般犀利的言语，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的宣泄心中的不满，句句皆是指责。

    “怎么，不把我们放眼里，洒家不与你们计较，郎将大人命令，你们有本事也可以不放在眼里，别忘记，我们叔侄俩可是郎将大人亲点的领兵，大人一日不说，洒家与侄儿就一日尽职尽责。郎将大人沉睡尚未醒，你们就这般态度，这般争吵，要是郎将大人知道了，这端端的让郎将大人心寒。”张非指责，让众人傻眼，谁说莽夫向来有勇无谋，眼前这位魁梧大汉，又是怎么发人深省，震撼人心。

    宋鸣直觉的胸口发痒发闷，感觉要喘不过来气一样，一张青色的薄被，盖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薄薄的被子勾勒出一个身形，耳畔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是又忽近忽远，渐渐的清晰起来，就这样一动不动的静静躺着，听他们争执，众人的言谈一字不落的尽数听了进去。

    孤城士兵远远看见黑压压的人往孤城这边行军，来势汹涌，不知目的，只是一见状态不好，立刻大吃一惊，用力压下，吩咐人速度去回禀郎将大人，一边慌忙安排骑手前去查探。

    古代穷人家的厨房叫做“堂前”，富裕家庭的厨房称为“居灶君”，在军营里则称为“伙房”，皇宫里叫“膳堂”。伙房是军中不可少亦不可或缺的，所以还是很重要的，别问为什么这么说，再厉害的战士，那也是要吃饭的。

    边关的厨房一向特别忙碌，大伙儿做起饭来，那真是恨不能立刻生出两只手两只脚来，全军的饭菜都需要在制定时间做好，运到饭堂。

    李广自那次后被扔到厨房帮厨，充作伙夫，除了洗菜做饭劈柴生火，基本没有其他可以负责的事，一连好些日子，前方发生的事，自己一概不知，也无法探听到消息，心中的急切，已经让他记不清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日，又是寻常，枯燥的砍柴。别小看砍柴，也是个技术活，柴要薄厚一致，负责不易燃烧，大小各成一块，要用力过猛反而会伤了自己，要力度太轻，反而费力又砍不了多少柴。

    卡到好的力度，和劈柴的巧劲，才是正确劈柴，沿着柴的缝隙，一斧子下去，才能劈的正合适。若是凌珑在，一定夸赞李广悟性极好，因为这正和昔日，庖丁为文惠君解牛，其实不不只是说养生，更可以用简单来说就是专注，专业。庖丁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文惠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庖丁解牛意思是比喻经过反复实践，掌握了事物的客观规律，做事得心应手，运用自如。

    李广劈柴正如庖丁解牛这般得心应手，不知道觉的锤炼的自己对力度的掌控，包括在现有环境下能够逆向思维思考的能力，潜移默化中不断的让他升华，以后在各种战役上所向披靡，也得是感谢，如今这般艰苦锤炼。

    “小子，批完柴，去把那些饭送往那边的房间里去。”豪放粗犷，一脸狰狞的屠夫样的士兵，指了指地上的饭菜，指了指不远处黑呦呦的土砖房。见李广应声，冷哼着，转着肥胖的身姿，走进内厨。

    李广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握紧斧头，随劈出去的力度起舞，身影重叠迎风招展，如仙人之姿，劈出的斧头力度又包含戾气杀戮，双重叠加，身影和力度合力，每斧下去柴火各成形体，速度则是超人的极速，没多久便见墙角立起的柴火成堆，若是一般寻常人见到，必定咂舌。

    挽起袖子，一言不发的，拎起超大饭菜食盒，略沉重的盒子坠的自己一顿，便很快鼓起肌rou，绷紧身子，满满当当，大大小小的盒子，去了指定地方。

    割脸的风，扬着沙土袭面而来，远处尽是黑漆的砖房。霸道的风沙吹的脸沙疼，李广眯着眼，瞅着路，一步不停的坚定走着。

    一阵阵低声的抽泣在风中凌乱不成音，那哭声引的风沙显的阴寒凄冷，映衬着孤城格外萧索，李广心里的狐疑越来越大，此时才发现，原来这是军营中军妓。

    五千甲兵胆力粗，军中无事但欢娱。暖屋绣帘红地炉，织成壁衣花氍毹。灯前侍婢泻玉壶，金铛乱点野酡酥。紫绂金章左右趋，问着只是苍头奴。美人一双闲且都，朱唇翠眉映明矑。清歌一曲世所无，今日喜闻凤将雏。可怜绝胜秦罗敷，使君五马谩踟蹰。野草绣窠紫罗襦，红牙缕马对樗蒱。

    这是怎样的悲哀和无奈，这群人一开始并不是甘愿为此，而是他们男人一旦获罪，他们的妻女大都会流放涉边而沦为**，是一群因丈夫获罪而流放到边界上的可怜女人，罪人的妻子编入军队，曾经是历朝历代长期通行的制度。

    她们并不仅仅是含泪卖笑以供将士们娱乐和泄欲，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白天充当起了杂役，为军队保障后勤，晚上陪酒侍寝，充当将士床上的泄欲工具。战争的残酷和女人的温存形成的强烈反差使得二者往往同时出现。白天作战，晚上欢愉，这似乎是对行军者最合乎人情的犒劳。可有谁说过这是对她们就是最大公平？

    而她们最好的命运，就是统帅所占有，其命运显得略微好一些，尽管也差一点被“舍之而去”，但最终还是有了好的归宿。而那些普通随军**，命运是十分悲惨的，不是被无辜的杀害，就是老死边关，终其一生。而这些是军妓悲惨生活最为普通的一幕，可怜白骨埋黄土，零落成花碾成泥。

    “小姐，您不能这样，奴婢答应老爷要保护你。”带着哭腔的声音就这样闯入李广的耳中，不用多说，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能到这里怕是因为获罪。

    “不吃，死也不从，杀了我”坚定的声音破碎不堪在风中飘扬，李广光靠听的就知道，这个女子一定品行刚烈，怕是曾经也是大家闺秀，如今却这般境地，听她们对话，自己竟隐隐有些心疼。

    李广一台脚踹开房门，惊的她们慌张缩在一起颤抖着，瑟瑟发抖不安。那带着哭腔的婢女见兵爷，以为又要重复噩梦一般的凌虐，看了看一脸傻呆的小姐，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咬着牙扑过来，可怜兮兮抱着大腿道：“求您放过我家小姐，奴婢可以替小姐服侍您。”说着便去解自己脏兮兮的衣带，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