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满天飞舞的箭矢，密密麻麻，忽上忽下，像舞动的萤火虫，那倒地燃烧的尸体，如同流星下坠撞击后的燃烧，在这刀光剑影中交织成最凄美的景色，配军的攻击依旧很猛，军令如山，一令必行。 黄天不负有心人，凌珑的看似愚蠢的举动，渐渐凝聚一小股人群，自发的背靠背与凌珑一起，努力的争取时间。尽管不断的有人倒下，但还是不断的有人前进，别小看星星之火，它可以燎原，有时候单枪匹马难闯刀山火海，唯有团结力量才能，所向披靡。 从最开始生涩，迟疑，犹豫的杀戮，到熟练的掌握一击毙命的能力，凌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武学天赋异于常人。 这世上本没路，走多了，便有了路。本不会杀戮，只是熟练了，也就会了，有的人天生就把刀，刺痛的不仅是敌人，也有可能是自己。 凌珑一个箭步躲在中箭倒下的袍泽身后，撩起黄土，扑灭了火，一边警惕的注意四周，一边急速的挖着仅容一人的坑，胡乱摸了把脸，屏着呼吸，侧身依着中箭倒地的袍泽，仔细观察着战场局势。配军全副武装，进退有序，领兵指哪里打里，对队伍优势运用的炉火纯青，每个兵以一抵二的战斗力，堪称精兵不为过。 相对自己与众人这边，只是连战场都没上的新兵蛋子，别说秩序了，根本都是一盘散沙，一个字“乱”，无组织，无纪律，无章法，瞎打，除了送人头，根本没有任何优势，这样下去只能加速消耗兵力，造成更大的伤亡概率。影响到战争胜负的因素，除了有装备、士气、体能、技巧、将才、统帅能力、政治军事体制、政治的修明与否、战争意志、人心向背、情报能力、经济实力、地理与自然条件、最后还有运气等等，更况且前有配军来势汹汹的绞杀，后有新兵因为营啸疯掉的双重夹击，天时地利人和，全无。武器少的可怜，新兵战斗力弱的，若是送死，毫无压力，要是对阵，寥寥无几。，如果这算一场战役，那么这恐怕非常艰难抗到最后。 想到这，不由的沉吟了一下，看来，这次是不死不休了，还没出征就和自己人先打起来，不由让人哑然失笑。如今箭弦上不得不发，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如一搏，事到如今，也只有办法先保住性命了，有句老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真正要实战的时候，才知道纸上谈兵是目光短浅，百无一用是书生了，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 箭如雨下，人皆应声倒下，配军向是秋天的刀镰轻松就收割一片，放眼望去，满地都是尸体，满地都是血，死的人太多了，血蜿蜒成血沟，死亡的气息笼罩下，使新兵更加迫切的渴望生的渺茫希望，只是这些希望浸透鲜血和残酷的现实，无能为力，不知如何面对，但又刀锋入骨不得不战。 李广被配军安排到后方，尽管自己内心焦灼不堪，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四下扫视着，戒备地盯着周边任何风吹草动，面不露声色，暗暗担忧凌珑。就在这时，一双眼光射寒星，锐利的眼神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瞬间怒火自胸腔沸腾，狠狠的咬牙切齿的低吼：“刘倍，张非。”李广怒目瞪着他们，恨不能生撕了他们，一双手攥的发白，牙咬的咯吱响，血气逆涌。 他二人一身黑色戎装，手持长槊，霸气威武，横刀立马，在阵中压阵。若不是他们，怎么会导致自己失控，若不是他们，新军又怎么能失控，又怎么会引起营啸，导致无辜的人枉死，更因为他们导致凌珑身陷险境，就这样，他们居然还有脸来，还有脸看配军执行军令！若是凌珑有什么，一定杀了他们给凌珑陪葬，若没凌珑没什么，在慢慢与他算旧账，更况且他们拿走自己最重要东西，还抢了最重要的水，看他们那样子是混到位子，这等鼠辈，也配踩在自己头上，呸，什么玩意。李广眯着眼恨恨的看着他们，忍耐着，既然已经找到他们，想要弄死他们，不急于这一刻，新仇旧账一起算，不死也要他们剥层皮！ 配军的进攻愈加急切了，队形也开始有小幅度的变动，本就是被动的新军，更扛不住这种强势的压迫收割，死的越来越多，新军士气越来越低迷，甚至有人都已经放下武器，认命了。凌珑盯着局面，揣测着配军的阵型，察觉形式越来越急迫，此时真的开始着急了，不出意外，射击会停止，那么就是接下就是大范围的扫荡，新军根本经不起两重打击。 不行，不能在这么被动下去，眼见新兵越来越不行，急忙匆匆猫着腰起身，感觉腰间被什么顶着了，伸手一摸，才发现是自己令牌，金澄澄，沉甸甸的，古朴回纹龙刻虎的令牌，上面镌刻着，大夏北疆军师。凌珑愣了愣，顿时心花怒放，惊喜不已，狠狠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真是给自己蠢哭了，看来天不绝自己，还是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上辈子自己身为女子没参军打仗过，只是涉猎过些兵书，今生身为男儿，却要战沙疆场，毫无经验，战斗力不堪入目，如今这个局面，没有办法在顾虑其他了，是男儿站着死！也不坐以待毙！拼死一搏！ 深吸一口气，运气，提气喝道：”大夏北疆军师在此，尔等速速听令调遣！”凌珑连喝三声，见众人麻木呆傻的看向他，凌珑以为自己喊的他们没听清，于是一跃跳出坑，左手令牌，一手持刀，军师气势尽显，重复喝道：“大夏北疆军师在此，尔等速速听令调遣！”此刻新兵真真切切的到凌珑的喊声，是军师！他的话重重的捶在每个人的心上，此时新兵心中燃起熊熊烈火，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憔悴的脸上已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头发虽然是那么蓬乱，衣衫虽仍那么落拓，但看来已不再潦倒，不再憔悴！ “是军师，北疆军师”新军互相转告着，消息迅速扩散开，大伙儿纷纷看向凌珑，那个少年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龙章凤姿，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大伙儿全是一脸诧异，军师居然是那个不多言的少年，先前教他们避暑自救，现在又站出来救他们，军师身份尊贵，他完全可以扔下他们不管不顾，但他居然还与大伙共进退！众人的心里皆有股暖流，能与大夏北疆军师共生死，此生也值！不枉为男儿！ 凌珑见众人纷纷看向他，没在多言，扬了扬令牌，上位王者威仪折服众新军，大伙儿热切的眼神中，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迅速像凌珑这边靠拢。有军师在，就有希望，有可能就活下来了。 见新军迅速向自己围拢，凌珑暗暗松口气，心里庆幸，还好不是全都被营啸影响，大部分都是清醒的。目前来不集合队伍，在细细了解他们的都各种擅长什么，天南地北的，自己也无法认全他们，要想给他们安排阵列对抗配军，恐怕不能实现，配军是久经沙场历练出来的，而自己带的新军就半路出家，太不现实了，只能兵行险招了。 “军师大人，大家一切听令” “大人，大家伙儿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 新军纷纷问道，迫切的看着凌珑，迫切的等凌珑给他们指点。 “本军师，对大家尚且不了解，而且大家也知道目前状况，咱们死路一条”凌珑沉吟道，众新军闻言，眼神的希望如灯熄般暗淡，“但是，我们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凌珑一挑眉扬声道， 众新军面面相觑，眼眸发亮，军师大人说话真是大喘气，不过，他说有希望，或许真的有希望。 “本军师，要你们完全听命，服从指挥，大家团结一致，一致对抗，不抛弃不放弃，能做到吗”凌珑厉声命令道。 “能”众新军纷纷应道 见众新军明显底气不足，凌珑犀利的眼神扫视着这群新军，正色严肃的继续厉声喝道问道：“能做到吗” “能！”新军声音稍微大了点 凌珑冷冷一笑，戾气尽现，毫不客气道：“本军师看你们一心求死，别跟本军师说什么想要活，就你们那点胆量，能干什么，你们以什么身份，以什么目的来到这里，你们应该都比本军师清楚，如果本军师是你们恨不能生吃活吞，凌迟的仇家，见你们大仇未报，就死在半路，怕不能高兴的半夜起来就放炮庆祝。” 新军听到凌珑一席话如临头一棒，诚如他所言，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真的无颜下九泉。个个涨红了脸，咬着牙低吼：“能！我们能！” “呵呵，本军师就笑了，你们能吗？”凌珑冷笑中的蔑视和质疑，丝毫不掩饰。 如同生生打了他们一巴掌，这一顿狠狠的羞辱，顿时让众人火从心起，齐吼道：“能” “很好，那就都给本军师活着，不抛弃，不放弃！” “活着！活着！活着！” “不抛弃不放弃！” 新军热血沸腾，士气一扫低迷，凌珑不察觉的点点头，这才是自己要的，如果不能够动员他们，不能让他们拧成一股劲儿，才是真的死定了。天时地利人和没有可以创造，以万变应不变，行军打仗，兵者诡也，皆要灵活，不能拘泥一隅。 “听令，不会武功的退到后方，深挖沙土地，记住必须是高一人，宽可并排走三人，长不限，每1里一个战壕，就是战坑，听明白了就立刻去执行。”凌珑道 一部分新军散开执行凌珑的命令。余下的继续听候调遣。 “听令，胆子大力气大的，跟随不会武功的退到后方，掩护他们挖战壕，你们要将死去袍泽的尸首，垒在战壕前，充做沙袋，你们一定要动作迅速，千万不可怠慢”凌珑道 又一部分新军散开执行凌珑的命令。余下的继续听候调遣。 “听令，会手艺的，不管是家传手艺，还是自学成材，能做出东西的，撤到后方，搜集武器，利用目前周边现有的材料，制造带杀伤的武器，同样，切记不可怠慢”凌珑道 接着又一部分新军散开执行凌珑的命令。余下的继续听候调遣。 “听令，擅长暗器的，不管是什么暗器，去战壕蹲守，擅长射箭猎杀的，不管你是杀过人，还是杀过动物，后面集合。”凌珑道。 “听令，会武功的，不管你是高手，还是花拳秀腿，分出两股，一股抗击配军，一股掩护后方”凌珑道。 “听令，擅长的逃跑的，也就是说腿脚灵活，辅助大家，传达情报，听候本军师调遣”凌珑道。 “听令，眼神好的，尤其是远视好的，撤到后方，寻找制高点，观察配军动态，务必找出配军此次领军头目。”凌珑道。 “听令，擅长马术的，跟随会武功的那两股，辅助他们，听候命令，夺马，攒骑兵”凌珑道。 “听令，负伤的，搜集一切能食用的，给大伙补充体力填饱肚子”凌珑道。 凌珑果断的下达一个个命令，新军中也无人提出质疑，以凌珑为首，无条件服从和配合，分工明确，任务明确，大伙儿也逐渐默契。一切都充满着希望。 现代医学心理学认为，由于各种复杂的内部和外部原因，人的大脑机能存在着一种抑制现象，使得人们长期难以察觉自己的能力，在意想不到的强刺激条件下，这种抑制被解除，蕴藏在人体内的潜能会突然爆发出来，产生一种神奇的力量。 科学家指出，人的能力有90％以上处于休眠状态，没有开发出来。潜力是人与生具来的，潜力的爆发非常惊人。在人的身体和心灵里面，有一种永不堕落的、永不败坏、永不腐蚀的东西，这便是潜伏着的巨大力量。这种力量一旦被唤醒，即便在最卑微的生命中，也能像酵素一样，对身心起发酵净化作用，增强人工作的力量。爆发情形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危险，恐惧，紧急”。而这三点产生的原因，又由一个最基本的东西衍生出来——环境的改变。 人的潜力激发总是在千钧一发，危急时刻，当你望向深渊，深渊也在望向你。凌珑内心衍生出一种情绪，这种情绪，推动着自己履行自己的职责和使命，即为军师，就要效仿昔日卧龙先生诸葛亮，胸有成竹，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权策天下的气度。 在这人命卑微如草芥的时空，唯有强者才能决定他人生死，才能决定自己的进退既然难免一战，那就从此战开始，要看看，是古代战术杀戮纵横，还是现代战术所向披靡，刀锋入骨，不得不战，兵临一战，不胜则亡，我自肝胆向天照，横刀且笑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