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峰回路转
大夏的御花园建筑布局对称而不呆板，舒展而不零散。 无论是依墙而建还是亭台独立，均玲珑别致，疏密合度。 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皆数百年物。彩石路面，古朴别致。 园内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组成900余幅不同的图案，有人物、花卉、景物、戏剧、典故等，沿路观赏，妙趣无穷。 御花园以精巧建筑和紧凑布局取胜的宫廷园林，古柏老槐与奇花异草，以及星罗棋布的亭台殿阁和纵横交错的花石子路，使得整个花园既古雅幽静，又不失宫廷大气。 御花园内花木可达上百种，四季风景皆不同，春天时候，打最后一株梅谢后，整个院子渐渐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在微微阳光的映照下蒸腾起来的薄雾，透着粉红色的绮丽. 从御花园这头望到那头，牡丹富贵自是不必说，便是衬着飞阁流丹的春藤，此时已经偷偷冒出了些许青芽。 特意移栽过来的青翠长柳，枝条微垂，此时已如情人温软的手指般堪堪掠过人的脸颊. 雾气昭昭之中，金色的皇廷也变得柔软了起来，仿佛受这些花儿的感召，在百花怒放的时节，花蝶飞舞。 后宫嫔妃穿着色彩鲜嫩的宫装，穿梭在花园内，像翩跹飞舞的彩蝶点缀着美景。 夏天酷暑热得有些让人忍受不及，正午毒辣的阳光照进窗影横斜的大殿之中，阳光扫过柱子上的盘龙金雕，反射出有点刺眼的光，威仪的气势一样让人忍不住低头折服. 热风吹起细长的柳叶垂至碧水如玉般的池中，散开一圈圈涟漪。 大片鲜绿夺目的荷叶，娉婷姿态宜人的荷花，正是印着如诗句所说的那般：“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秋天霜降时，百花凋谢，御花园这时全部摆放，此季节开得活泼而骄傲的名贵金菊，铺满了整个皇宫的地面。 从楼亭水榭高处望下去，一片金灿灿的富丽堂皇，拳头般大的菊花骨朵，微风吹起，清香满乾坤。 冬天万物萧条，御花园内里凿出来的山水是从不结冰的，只是流得安逸了些，几乎没有声音。 岸边突兀而起的楼阁上，总是烧着暖暖的地龙，以便随时赏景之用。 待到梅花开时，一枝梅花在一片银色的世界中，犹如少女的羞红的脸颊。 御花园美的不可方物，犹如瑶池仙境般，其情其景叹为观止。 这里是帝后茶余饭后休息游乐的地方。另外，宫中每年登高、赏月活动也在这里进行。 御花园后面走半响，就是坤宁宫，大夏母仪天下的皇后于禧的寝宫。 坤宁宫还没等夜黑透，早早挂起红通透的灯笼，此刻坤宁宫一片忙碌。 宫女女奴才低头恭身端着雕刻飞龙戏凤的浮雕金盘，盘内承放着御膳房特意做的膳食，模样色泽各外诱人，引人食指大动。 坤宁宫，正宫宝座镶嵌着展翅欲飞的凤凰，以各色宝石点缀，能工巧匠精心打造而成凤座。 皇后一身华贵金灿暗金凤袍，勾勒完美腰线，凹凸有致。 头簪金色凤凰步摇，丹凤眼微挑，小巧的鼻子，红唇勾勒动人的弧度。 一身暗得深蓝织云锦宫服的林麽麽，候在皇后身后，陪着她一起传膳。 今晚皇上留宿坤宁宫，对皇后来说很是重要。坤宁宫上上下下都各司其职，丝毫不敢懈怠。 夏赢午睡时间颇为长了点，沁姑姑见皇上熟睡，这才掩好门窗，轻手轻脚的走出寝宫。 碧珠满头大汗站在寝宫外，小脸晒的红通通的，着急望伸着脖子等待着。 沁姑姑笑着走过去：“碧珠meimei，这么热的天儿还跑一趟” 碧珠福身行礼道：“沁姑姑，贵妃娘娘这几日身子抱恙，不肯好好吃药”一副为难不知道怎么办的模样，完全的诠释一个奴婢担忧主子的心态。 沁姑姑目光一顿，佟贵妃这身子骨这般赢弱，又不肯好好吃药，可今天是按照宫中惯例应该宿在坤宁宫皇后娘娘哪里，这真是棘手。 “碧珠meimei，咱们当奴才的，不能由着主子脾气，皇上可是最宠爱贵妃娘娘的”沁姑姑想了想抿着嘴，三言两语的点拨碧珠：“且让贵妃娘娘安心休息，待奴婢寻了合适机会，替娘娘传话” 碧珠本来听到沁姑姑半训半教的话，有些沮丧，怕是请不动皇上了，但是沁姑姑都说了寻个合适机会，已径是很给三分薄面了。 当下福身谢过，看了下周围，掏出一个精美荷包道：“姑姑莫嫌弃，这是碧珠亲手绣的，权当给麽麽把玩” 沁姑姑可是老人精，捏了捏荷包，圆滚滚的，心里当时就明白了。笑着说：“谢谢碧珠meimei，谢谢贵妃娘娘” 碧珠拉着沁姑姑说了好一阵子话，这才告辞。沁姑姑看看天色，这才转身走进寝宫。 夏赢从时已睡醒，坐在龙床上，裸着精装结实的上身，身材完美的线条，让人挪不开眼。沁姑姑走进寝宫福了福身，招手让宫女们进来伺候。 沁姑姑一边伺侯夏赢更衣，一边轻声道：“皇上，这会儿可是去皇后娘娘那里用膳吗？” 夏赢盯着寝宫天花板，像是被上面的雕龙画栋吸引了般，听到沁姑姑的问话，便嗯了一声做应答。 沁姑姑转过身微红着脸，环着夏赢的腰，缓缓的系上腰封，极其不自然的停顿一下道：“皇上佟贵妃娘娘这几日身子不爽，不肯传御医，不肯吃药” 夏赢想起佟佳氏的小性子，薄唇微扬，启齿轻笑。这个佟贵妃，真是吃定了自己舍不得她生病模样，每每一生病非得自己才能哄好。 愿以为是找借口见自己，狠了心几次婉拒不见。佟佳氏从此生病再也不通传，也不找御医，更不吃药，若不是有次自己去看望佟佳氏，恐怕这丫头得把自己烧死过去。 想到她生病一脸通红，朦胧个眼，眼神迷离，红着眼圈，细弱游丝的撒娇，孩子般的性子，让人疼到心坎去了。自己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朕先不去皇后寝宫了，先去看佟佳氏”夏赢淡淡的吩咐道。 沁姑姑接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茶盏，递给夏赢。 “皇上按照宫中规矩，您今日应该在坤宁宫。”沁姑姑小心翼翼劝解，不想得罪皇后，也不想得罪贵妃娘娘，两边都惹不起，当奴婢容易嘛，沁姑姑心中一阵酸涩。 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早就派人请皇上好几次了，坤宁宫早就备好膳食，娘娘又亲自下厨做了皇上爱吃的菜，这会儿正等候皇上亲临。” 沁姑姑见夏赢沉默不语，静静饮茶。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眸继续道：“奴婢已让文公公亲自请御医，一同前去探望佟贵妃，佟贵妃想必能理解皇上的用心，皇上还是体谅皇后娘娘一番心意吧” 逢十五宿坤宁宫。众嫔妃皆知，谁也不敢在这种日子，与皇后娘娘争宠，毕竟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有人不敢，可不代表真没人敢。 夏赢此生最不耐烦的就是，别人左右他，擅作主张，沁姑姑的话更是犯了他的忌讳。 啪的将茶盏狠狠往地上一摔，寝宫顿时气氛紧张起来了。 夏赢登时就喝道：“什么时候轮着你这狗奴才替朕做主了，是不是朕平时太惯着你了，这般随意，眼里可有将朕放在眼里。” 寝宫诸位见夏赢发火，立马跪倒一片，高喊皇上息怒。 皇上发火了，不知道谁会遭殃，大家心里上下忐忑不安，低头匍匐在地上，秉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喘息着，生怕自己太过扎眼，被牵连。 沁姑姑脸色一白，心里便知皇上生气了。当下苦笑难以启齿，暗自揣测怕是这次恐怕没有脱层皮了那么简单了：“奴婢不敢，皇上恕罪。” “别忘记你的主子是谁，朕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了皇后。”夏赢冷笑着，这奴才不打不知道天高地厚，这种叛主求荣的人，该死。 沁姑姑跪在地上颤抖着道：“奴婢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求皇上开恩，奴婢只是替皇上皇后娘娘排忧解难，并无私心啊，皇上。” 沁姑姑一下下磕在大理石地面上，白嫩光滑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几下就磕出血了。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出言求情。并非大家见死不救，而是沁姑姑闯了大祸了，无人敢在夏赢火冒三丈时候，不长眼往前凑。 殿外候着的文公公，偷偷瞥近寝宫里，看见沁姑姑磕的满头血的样子，心里一阵叹息。 早劝解过了，沁姑姑报恩佟贵妃要量力而为，而不是横冲直撞，盲目行动。这次给自己招来麻烦了吧，这傻姑娘。 想到这，招来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匆匆往两宫送信，毕竟沁姑姑是因她们而遭罪的。这个人情得让两宫都承着。 夏赢铁青着脸，怒不遏，压根不听沁姑姑辩解，沁姑姑只觉得一阵眩昏，哭着抱着夏赢的腿求饶。 沁姑姑的哭声引的夏赢一阵心烦，当下更火冒三丈了：“来人，给朕拖出去狠狠的打”踹开沁姑姑扒着自己腿的手，气闷的坐在龙椅上。 外面得令的敬事房的太监架着沁姑姑拖到到外面，按在凳子上，“啪、啪”板子随着风声，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一杖下来，沁姑姑粉嫩的皮rou上立即拱起一道紫红的杖痕，丰满的臀rou随着竹杖的起落颤动着，沁姑姑全身一阵剧烈的痉挛，腰肢痛苦地扭动着。 沁姑姑只觉得竹杖打在身上，如同针扎刀割一般的疼痛，她再也没有沉默的能力，发出了凄惨的呻吟。 随着板子一轻一重打下来，沁姑姑痛的只剩闷哼，眼泪布满疼的扭曲的脸。 紧抓板凳的手攥的指甲断了都毫无知觉，死咬的唇血流如注。因杖打的剧痛而扭曲的面颊上淌下泪水和渗出的豆大的汗珠。 夏赢端坐在龙椅上，双目紧闭，余气未消。众人心里一阵不忍，夏赢没说停，谁敢停。 平日里沁姑姑对大家多有照顾，如今闯了祸，大伙不能替她求情，纷纷看了看文公公。 文公公抿着嘴，冲监刑的敬事房太监努着嘴，做了个眼色，悄悄委托打板子的太监，照顾一下，不至于受太多罪。 打板子可是门学问，板子打哪里锥心痛，用多少力气可以打的半身不遂直到毙命。都由打板子太监掌控。 “用心打”和“着实打”，至于采取何种打法由负责监刑的太监看情况而定。监刑官脚尖张开，那么就是“着实打”，可能会打板子就可能放水，打的时候一下轻一下重，打板子太监采用蜻蜓点水的方式挑着打，看似狠狠打下去的板子，只是轻触皮肤，只是皮外伤，伤不了筋骨。 而如果监刑官脚尖闭合，那么就是“用心打”，打板子太监就得使上劲儿，狠狠的击打在筋骨和臀骨结合处，不出几十下，必定骨折筋骨断，疼不可揭。在重重打上十几板子，则受刑的就必死无疑。 夏赢寝宫的动态一瞬间整个后宫皆知，各宫派去的耳线眼线，此刻都忙着跟自己主子汇报，文公公派去的太监则一路小跑将消息传递给两宫主子。 坤宁宫，皇后端坐在梳妆台前，正在装扮，正等着夏赢来寝宫用膳。 房间里太监进进出出，传递耳语情报，自己不是没看见，眼神不动声色的闪了闪。 “主子，老奴得了未央宫的信儿”林麽麽压低嗓子对正在梳发的皇后道。 皇后抬了抬眼眸，面无表情道：“哦，什么事，说来听听”林麽麽恭敬的将听到的消息，细细说说着。 “这个贱人竟敢不守妃嫔本分，迷惑皇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皇后忽然怒目圆睁。 梳头的宫女没反应过来，拽紧了皇后的头皮，皇后冷嘶了口冷气，反手一个巴掌抽过去呵斥道；“怎么梳头的”。 “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梳头的宫女慌忙跪地求饶。皇后狠狠挥手扫落梳妆台前的首饰，琳琳当当呼啦洒落一地，几个尖锐的簪子扎进手指，当即见了血。 “娘娘，您动气也不能伤了自己啊”林麽麽一阵心疼，忙拉住皇后的手指，用雪白的丝帕捂住伤口：“还愣着干嘛，还不滚下去，传太医”看着周围这群不长眼的宫女太监，喝道。 “不准喊，拿些药酒，给本宫包扎一下”皇后忍着怒火道。林麽麽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拿药过来。 小心翼翼给皇后上药，药酒疼的皇后一哆嗦。林麽麽眼圈一红，心里就像针扎了一样。 自家主子从小看着长大，又被丞相府上宝贝的似的护着，嫁入后宫之后，明里暗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皇上偏偏着了魔一样宠着那些狐媚子。 自己家娘娘样貌家世才华哪一点输给那些个不上台面的妃嫔。林麽麽恨恨的想。 “麽麽，皇上的贴身宫女沁姑姑，替本宫说话替本宫求情，被皇上重责，这个恩情本宫承了，佟佳氏那个贱人，本宫记着了。”皇后横眉倒竖，咬牙切齿的说。 “娘娘，来日方长，不急于此刻，如今沁姑姑可还受着板子，咱们当下该如何？”林麽麽仔细的包扎好皇后伤口道。 “佟佳氏不是生病，没了皇上治不好吗，本宫倒要看看这贱人是真病还是假病，麽麽传我旨意，命当值御医全去佟贵妃贱人哪里候诊。本宫要让她永远也好不了”皇后冷笑着，抚了抚包扎好的手指，手指钻心的疼，都让皇后觉得比不心底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