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先生的过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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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刑部终于有了动作。左侍郎邵陛题:徐文璧上报人等参与者仅六人,其中虚造两人、枉报三人,仅有一个确有其人的李钦亦非首恶,而且还是因不堪刑讯而信口开河,此案应发回重审。 刑部的意见一出来,便得到王家屏与内阁的响应。结果,皇帝无奈下旨,罚了徐文璧半年禄米,案子发还再查。 此事一经传出,京师的文官们上到二三品的堂上官,下至六七品的科道言官,莫不弹冠相庆,以为是莫大的胜利。年轻的天子一反常态,一句硬话也没有,甚至连案情都未细究就责成徐文璧再查。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忌惮文官集团上下一心所展现出来的可怕力量吧。 堂堂武臣首长都遭到打压,边镇的地头蛇见势不妙,也识趣地噤声不语。可惜,收手已晚,文官们意犹未尽,更兼余勇可贾,一路乘胜追击。处分徐文璧后的第四日,御史张鹤鸣所上的《乞罢李成梁疏》竟获皇帝允准。居功恃宠、风光一时无两的辽东总兵、宁远伯李成梁居然倒了台! 张鹤鸣的这道奏疏上了有些时日,却一直被留中不发,本来早不抱任何指望,不曾想时隔多日竟然允准了。说到底,没有文官集团的上下一心,没有逼迫皇帝惩处徐文璧,就不可能如愿扳倒李成梁。 经此两战,王家屏威望暴涨,现在就算王锡爵回京,也不足以撼动他的地位。而最重要的是,文官集团也得以扭转两个月前请储遭皇帝粗暴打压带来的心理劣势,重新变得士气昂扬了。 石星既不高兴,也不沮丧,因为他在此事中既未获利,亦无损失。对他来说,能在朝堂各方势力中间保持相对超脱的地位是为最大胜利,他继续以审慎的目光观察着朝局的演变。 二十日,在参详了诸多将官的履历后,石星经再三斟酌,终于择定了居庸关、昌平总兵杨绍勋接替李成梁,继任辽东总兵。杨绍勋年富力强,又是辽东将门世家出身,却非李成梁的铁杆亲信。由他出任辽东总兵,既不会激起辽东军的激烈反弹,更多少能改变李氏一门在辽东一家独大的格局,再合适不过了。 二十三日,长安门喧哗事件亦落下帷幕。徐文璧减俸,所报涉案武官增加一人,共计七人,其中三人遭参究,四人由锦衣卫刺发,余者只加训诫,姑免深究。 这算是文官集团集体卖了皇帝一个薄面,毕竟闹事的多是天子亲卫军官,打狗还要看主人面不是?若伤皇帝颜面过甚,只怕过犹不及适得其反,以后更不好打交道。更何况,既然打了武臣一个下马威,还扳倒了李成梁这个老丘八,早就大获全胜了,卖个面子又何妨? 乱象横生的多事之秋总算是有惊无险度过,接下来的冬季,该冷静地好生盘算盘算朝鲜国王所说的倭人入侵之事了。 晌午的北京街面,气温很低,冬日却很灿烂,就着干冷的北风,竟让人感到有些热血沸腾。德荣已经不再象七月底乍到京师时那样为天热多汗而困扰,北京的冬天最适合他这样的胖人。德荣内着一身鸭卵青色竹叶纹理的道袍,外罩黑色毛裘,戴着皮帽,围着护耳,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别看长了一身肥膘,但甚少活动,气血不畅,反倒比常人更畏寒。今天若非为了贤女婿,他还真不大想出门。 出门是为会友,却是奉命会友,要会的也不是旁人,还是那个博学多识的沈先生。最近几日,贤婿老爷的脸色又见凝重,德荣的心眼也跟着活泛起来。现如今,这个原本对时局漠不关心的人早已今非昔比,急女婿之所急,想女婿之所想,他的一切心思都放在揣摩女婿的心思上了。没事到大明门一带瞅瞅邸报,再找沈先生聊聊,女婿因何而喜,因何而愁,也就呼之欲出了。 七八日前,邸报上说朝鲜国来报,谓倭人明年三月将入寇。之后,女婿的脸色就没见轻松过。虽然女婿并未主动央求自己,但德荣还是自觉地出门来寻沈先生商议,好讨些主意。说起来,因为天气转冷,最近也有十来天没出门了。 沈先生一般不到晌午就会出现在嘉味居,德荣照旧在报国寺一带逛了一圈,随手买了几样精致而所值不多的小玩意,估摸着快到饭点上才动身朝嘉味居走来。 来到嘉味居,德荣与陆青见过礼,抬脚朝楼上迈去,却被陆青喊住:“袁贤弟,沈兄今日不会来了。” “哦?”德荣一怔。 “沈兄出了门,说是回平湖老家办些私事,走了起码得有小二十天了。” “啊!”德荣急忙追问:“可说了几时回来么?” “不曾。可就算走海路,来回加上办事,怎么着也得个把月。” 见德荣失望之色全写在脸上,陆青笑道:“要不,今日你先回去,过半个月再来看看?” 德荣很想走,可看看陆青满面春风的笑容,还是按捺住走的念头:“陆兄说的哪里话?沈先生不在,我就不兴在你店里满饮几杯么?” “哈哈哈哈。”陆青被他这言不由衷的客气话逗乐了:“沈兄不在时,还真没见你在我小店里多呆过一刻。今日算是破了例,卖我一回面子。陆某人倒是脸上有光了。” “哎,这…这是怎么说……”德荣闻言大赧,只好嘿嘿傻笑。陆青打趣,细细想来,还真不算冤枉他,倒显得自己不够大气,有求才来,无事绝不登三宝殿。 陆青摆了个请的手势:“贤弟楼上但坐,陆某若得闲暇,自会上来作陪。” “好,好。”德荣满口答应,提起衣摆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