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唐狮子屏风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季安和沐安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跟踪狂竟哐当一声倒下了。 “喂，你可别装死啊。”沐安吃过方婷一回亏，又眼看季安用相同的技俩骗了方婷一回，他并不想在同样的坎栽倒两次。 一个大男人，又不是玻璃制成品，怎么可能说倒就倒？沐安夺回了主意识，正要在跟踪狂的腹上再补两脚，却被季安制止了。 “他不是装的。”季安轻声道。 只见那人额间冒着冷汗，指尖间的光晕变成苍白色，光圈无力并且向内闪烁着收缩，变得黯淡异常——人可以演戏，人体辉光却不能配合演技。 沐安只好马上急召救护车。 跟踪狂送院后不久被确诊为急性心肌梗塞，他的右边冠状动脉闭塞，需要即时做手术，也就是香江人说的“通波仔”。 沐安看着闻讯而来，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的家属，只得自叹倒霉，独自离开医院。。 谁又忍心继续压迫一个病人呢？ 一个两点一线的直接线索又这样暂时中断了，如果不想坐等的话，只能再另寻方法。 沐安看了眼自己抢来的仿锁匙圈而造的微型摄影机，他想这里头也许有线索。 沐安正要回到宿舍打开电脑读取摄影机的内容，却被挂在宿舍门口写着“沉迷学习，请勿打扰”的门牌拒诸门外。 “沉迷学习”是沐安和室友之间的暗号，真正的含意是：我的女朋友上来了，请回避。 窒内隐隐传来了几声女人的呻吟，在这栋男生宿舍实在突兀得很。 沐安纠结了半晌该不该敲门提醒房中人收敛些，最后还是作罢，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人蛇”，此情此景还是乖乖回避才是上策。 于是，半个小时后，方婷在图书馆碰上了坐在角落，戴上耳机并一边盯着屏幕﹑一边东张西望的沐安。 方婷好奇地走过去。 沐安本就担心跟踪狂拍了什么女生的裙底或换衣服之类的画面，由于瓜田李下而显得十分闪缩，在方婷走过来时更是莫名心虚到极点，于是在她走近的同时马上关上屏幕。 “这么鬼崇干嘛？你该不会是用学校图书馆的电脑看A片吧？”方婷睨视着他。 “你有没有常识啊？学校的电脑会自动拦截色情网站好吗？”沐安反射性地回嘴，却不想这脱口而出的话更惹人暇想。 “喔.....那我又没上过，这种常识我是没有啊。”果然方婷立马回击道。 沐安一时语塞，季安便接话道：“算了，为免让别人再有所怀疑，你坐下来一起看有没有线索好了，总没有人会觉得能有一男一女一起用图书馆的电脑看A片吧？” 季安在重新打开电脑前又补充了一句：“话说在前头，这些可不是我拍的，是一个暗恋童玲的跟踪狂拍的。” 一般而言，当人们说到另一个人时，假如不肯定听者是否认识这号人物，总会加一些形容词，但童玲在这个校园里是个例外，几乎每个人都听过她的名字，更多时侯别人会直接用形容词来借代本人——“就是很漂亮的那一个”。 方婷自然也听过这一号人物，嘴上只是嘟嚷道：“你就是那个跟踪狂吧......” 她表面上心不甘情不愿的，却还是乖乖坐下来了。 大概每个稍有姿色的女孩心中都总有暗自比较的时侯，方婷也想知道传说中美得不可方物的神话级美女，在没有摆拍的情况下是不是依旧完美无暇。 影片没有时间的划分，似乎只是自动保存并连接拍下来的画面。 于是坐在角落的两个人就那样看着影片中的童玲每天上课﹑下课﹑开会......日复一日，除了不寻常的美貌外，她所有的一切都很平常。 正当方婷快要被这枯燥的影片内容闷得要先行离去时，屏幕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童玲在图书馆的白板上画了一只狮子，但这只狮子却长了一张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脸孔，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大概是类似祭祀仪式中，祭师戴上的恶鬼面具。 只见童玲画好了这幅画，呆呆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却又把它擦去。 “是唐狮子屏风。”方婷惊叹道。 童玲过份美丽的外表总给人一种花瓶的错觉，但这样一幅看似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的画却让方婷对她顿时改观。 这一幅出自狩野派名家狩野永德手中的“唐狮子屏风”，原图是幅2米多高﹑5米多长的巨型屏风，是桃山时代的惊世之作。后世有过不少临摹品，但绝少人可以勾勒出原画那鬼面狮子咄咄逼人的杀气。 童玲竟仅仅用一支黑色麦克笔便勾勒出了原画的神韵，做到了形神兼备的效果，以致于方婷一眼便能认出这幅画。。 别的方婷不敢说，但单就画画而言，童玲绝对是个天才。 与此同时，沐安的心也仿佛被警钟敲了一下，和方婷不同的是，他并不知道什么唐狮子屏风，也不知道什么狩野永德，只是......这幅画他非常眼熟。 沐安翻开了背包，拿出了一本笔记本，由第一页开始翻到最后一页。 果然！每一页的左上角都有一个小小的手绘，那一幅幅漫画化的“唐狮子屏风”！ 沐安心下一蹬，想起了童玲一反常态的那天，在她吻他以前——不，再推前一点想的话，她对他那嫣然的一笑才是反常的开端，而她的转变，不就是在看过了他的笔记本以后的事吗？ 当时，童玲盯着的﹑她翻来翻去要找寻的，就是这一只只的“唐狮子”吗？ 而这一本笔记本.....是他的表弟沈百贤送的。 沈百贤和童玲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唐狮子屏风”会不会就好比室友的“沉迷学习”一样，是一个暗号呢？这件事看似和自己被退学的事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沐安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好像终于找到了迷宫的入口。 “你知道‘唐狮子屏风‘背后的故事吗？”方婷突然打断了沐安的思绪。 方婷记得自己看的第一本密码学书籍说过，由电脑而生的密码，一定可以从电脑计算破解；但由人脑而生的密码，那些藏了故事的密码，却只能用人脑破解——而答案往往藏在每一个看似无关重要的细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