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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

    此地此境易伤人,此时此刻难为情!

    世间最难为,唯情一事。时间最难违,唯情一字。

    赶来的文知府与府兵,欲带走花飘零。离别难为情,此情尚在眼,回眸似唤!仿佛在说,带我回昆仑!

    她,多看一分,留恋一分。他,多望一眼,多欠一分。花飘零后悔,是后悔当初。一念之差,情偏意错。凡夫子后悔,是后悔现在。一时之差,生死别离。

    金风察觉夫子非是为功而争,眼神里的情透出他的来意。

    金风来到夫子面前,先道“夫子!”

    凡夫子抽出眼神,问“何事?”

    金风欲言又止,欲止难禁,道“夫子曾与花飘零相识,今日似有不舍?”

    相识,相识已不知岁月多少!怎奈何无常如此,人非那时,妖非当初!只轻叹世间,一切无端!

    “不舍?”凡夫子笑道,带着自嘲与讽刺!原来最熟悉的最容易忽视,等到想重视的时候为时已晚!

    “夫子是爱上她了!”金风道。

    “你这样觉得?”凡夫子道。

    “我也这么觉得!”拾梦道人不知何时到了跟前。

    凡夫子似乎不悦,道“老道无情,何以知情?”

    拾梦道人听他如此说话,却也未见生气。只道“情虽一字,天下同痴。你说道者无情,那妖有情么?”

    “妖与人同在天地之间,岂有分别?人有情,妖自然也有情。”凡夫子道。

    拾梦道人如梦令剑出,剑指凡夫子道“你岂不亦是妖!”

    金风见此,不解问如此“大白天,何来的梦话?“

    “我是妖,我与她早就相识!“凡夫子如悬河倾瀑,娓娓倒来。

    为情所困而迷失自我,本无心杀人,却为情而杀。

    故事总有感人处,听到伤心欲溅泪。金风叹道“花飘零未离开扬州,看来还是在等夫子!”

    拾梦道人道“无论怎样,你杀人便是不对!但道梦一派,非好杀之派。倘若你们愿意退避红尘,我有一法可让你们远走天涯。”

    凡夫子似乎不相信,道“真能如此简单么?如此轻了么?”

    “只要你愿回归本体,自废修为,那我便设法相助。花飘零之本体并非血rou之躯,乃是草木之体。只要尚留一点魂元,尚可以大地之灵气而筑新体。你说对么,凡夫子!”拾梦道人此时冷冽的眼神不同往常,这是劝魔回道的决心。似冰,坚硬而纯粹。

    凡夫子听他之词,一语中心。心想或许可行,便于求教“如何做?”

    拾梦道人看着夫子之眼道“我需要你的内元!”

    “我该信你么?”凡夫子问道。

    拾梦道人道“你该信你自己。”

    凡夫子道“好。”

    金风沧然问道“夫子,真要如此?”

    凡夫子轻蔑一笑“不过如此而已,何来真与假!”后又对拾梦道人道“希望你不要食言。”

    看他如此决绝,拾梦道人却面露难色,道“只是她若生新体,时日不定!或三五年,或三五百年,难以定论!”

    谁将爱情画作饼?相思成饥,望不可及!给了一线希望,却希望尚在远方。如海市蜃楼是虚幻,却也是远方的真实!

    “我愿等!除非天地死,再无轮回时!这世间无我,那我也无她!”凡夫子道。

    拾梦道人道“世上若比时光久,唯情而已。”

    夫子运气吐出内元,只见其黑若玉,浑圆润色。内元飘于空,再落于拾梦道人之手。而夫子也回归本体,成黑鸦之形。金风目睹着一切,内中翻覆,不知何感。

    夜阑珊的悄,无声息的来到。此时,篝火燎燎,火光熊熊的热闹。刑场如火如荼,木匠连夜搭设斩妖台,直到篝火燃尽,白日生起。热闹的人群,却来势汹汹!

    那堆砌的石板路,走着无情的步伐。人心如石般冷硬,生死无关。只知道杀妖是件大快人心的事,群起而攻之!

    一夜足以让形消骨脆,疲废的花飘零被押上刑场。刑场下的人丝毫不见同情,只待一场惊奇。

    杀妖之人选,不是别人,正是拾梦道人。他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情理之中。文知府见识过他的如梦令,还有文书云的面前风。一切,成为自然。

    六环之缚,花飘零无法动弹,俯首无语。拾梦道人如梦令出,寒芒慑白日,片刻腥红。滴落的血,染的地板开出艳丽的小花,凄美而绝画。黑色之元脱体而出,浮空散出妖华。定盘祭出噬元莲灯,莲灯凌空旋转,吸收黑元。见混元入灯,妖命已是无可回转。定盘念咒,扬手收回六环。正当定盘心悦脑喜之刻,却见拾梦道人如梦令上流下的血慢慢融为一起,化成一朵雪菊之石,这才是她真正的混元。原来,拾梦道人李代桃僵,以夫子之元掩人耳目。

    久久,人群散去,金风带着雪菊之灵赶往一处密林。栖在树枝上的黑鸦见到金风,鸣之而告。再不能言,只能以鸣代之。曾是为人师表,如今这般模样,何等讽刺。不愿接近金风,只是不停而鸣。金风自然会意,放下雪菊石元。黑鸦挥翼,叼起雪菊石元。金风望着它往天而去,去一个它久违的地方。

    金风回转无梦观寻找拾梦道人,正见道人坐着擦拭如梦令。金风跑近怒问“为何你能救她,还要夫子的内元。”

    拾梦道人未抬头,边拭剑边道“其一,若我斩杀花飘零,不见内丹之元,定盘必然有疑。其二,夫子杀人,已是不争之实,他之修行,便是他该还的代价。”

    金风听来,无言可对,感叹道“那这般也算偿还了,希望他们以后能如愿以偿!”

    愿,是原心,原本之心。若要如愿,就该回道最初的地方,那便是昆仑山脚。多少日,不眠而飞,来到昆仑旧地。以爪刨土,嘴轻放。以土覆之,往返仙河,只能滴水而沃,千万次反复。还有千万次痴望尘土,不能语。纵成黑鸦,亦可见眼中滚滚之情。一切回到起点,却已非当初。鸦尚有情,菊已无感。

    那岁月,仿佛只有山中的夕阳与明月,这般长久。这光阴,却是陪着等待发芽的石头与尘土,那般沧桑。

    岁月虽是长久,此情犹是可待!纵然一切成空,也不让,光阴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