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难免生疏
心中又是一惊,转头看自己四周,这高檐屋宇,雕梁画栋,从大门至两侧站着整齐侍卫,宫女…… 展风颂不说话,微笑看着薛冷玉,等她自己从惊愕中慢慢的恢复过来。 那时,他不敢对薛冷玉敞开心扉,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个不堪的过去,怕是不但给不了幸福生活,有朝一日,还会给她带来无边祸事。 可如今不一样了,展风颂微微笑着,冷玉,既然殊离给不了你安宁生活,那么便让我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无比权势,还有我这一生的宠爱。 薛冷玉的目光在巡视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床前男人的脸上,目光之中,平静淡然无存,出口的声音,也多了丝颤抖:“展……” 薛冷玉一个字出口,却是再也说不下去,急忙的打住了,有些为难的望着他。 这衣服,这环境,无疑都昭显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她就算是再不懂事,也知道黄色龙袍,只有一国之君才敢上身。那么展风颂身份,也就显露无疑,她这一句展大哥的称呼,便无论如何的喊不下去。 自己算是什么身份,岂能直呼皇帝姓名? 一直以来,薛冷玉都知道展风颂定然有个非常精彩的过去。自己脑中,也曾想过无数可能,高官,豪门,大侠,甚至江洋大盗,死刑犯人。可是却从来,没有半点的和一国之君联系在一起。 皇帝这个概念,在薛冷玉脑中是个遥远的不能想象的存在。就犹如星星月亮,只是知道,却是根本不可想象。 见薛冷玉如此神情,展风颂微微一笑:“朕,便是韶吴皇帝。冷玉,你如今,是在我宫中。” 薛冷玉心中一颤,胸口又是一闷,不禁眉头一皱,伸手抚住。那迷药力量,还未完全消散,这些日子也没有好好进食,如今身子虚弱,此时受了如此大的惊吓,身子有些摇摆似是坐不稳一般。 展风颂心中泛酸,扶了她肩,柔声道:“用些清淡饮食,沐浴更衣了再休息?” 薛冷玉心里虽是无比震惊,可是看了展风颂面容,却是与以往不差的温和柔顺,身上难过,心里委屈,眼睛一酸,竟是溢了泪水出来。 “怎么了?”展风颂面容微僵,犹豫间抬手抹了薛冷玉脸颊泪水。那柔软触感,让他心中某种感觉,软软的弥漫开来。 离开薛冷玉这数十天里,他经历了多少浴血之战,敌军厮杀,终于坐上了这高高皇位。不论对着任何人,心都有若坚冰一般。而只有现在,在薛冷玉面前时,他才能想起在石墨村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 他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唯一一段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用互相提防,虽然也有劳累,可是那劳累,却是那么的踏实与安心。 薛冷玉摇了摇头,心中酸涩,看见展风颂,竟是感觉看见亲人一般,想要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却是知道不能如此,压抑了伤感,心中一抹思绪闪电而过,抬了头急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怎么称呼,便索性略了称呼。而看展风颂如今神色,想来也没有打算在自己面前摆架子身份。想着展风颂过去种种,怎么也觉得他应该是个仁慈和睦的好皇帝,心里不由的一宽。 展风颂道:“那日朕的手下找到了朕,替朕打散脑中淤血恢复了记忆。朕临走时,不放心你,便留了侍卫随身保护,如今你有危险,他们便将你带了回来。” 原来如此,薛冷玉心中感激展风颂如此细心。却是感激之后,不由疑惑:“为什么要把我带来……我有危险,救了我不就行了?我……” 对着展风颂,薛冷玉说不出口,那边,还有殊离在等着她,自己这样突然的失了踪,殊离岂不是要急坏了。还有薛父薛母和倾国倾城的一干众人。 展风颂缓缓道:“朕对殊离说过,若是他护不了你的周全,朕便要将你留在身边。” “开什么玩笑!”薛冷玉脱口而出,随即想到展风颂的身份,不由的捂了嘴,怯怯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发怒,强笑道:“我……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情。” “在你被罗十三抓去的那一晚。”展风颂道:“冷玉,朕可以容忍你身边那个男人不是自己,可是不能容忍你有危险。朕之所以甘愿离开,是因为知道殊离会全心待你,可是如今,他自身尚且难保,只会将你带进更危险的境地,朕……不能容忍。” 薛冷玉心里一紧:“殊离现在怎么样了?” 展风颂既然如此身份,必然知道莫国现在局势。便是不知殊离如何,派人打探一番,也应该不为难。 展风颂见薛冷玉说到殊离,眼神中焦急之情毫不掩饰,不由的眼眸一暗:“他累你如此,你还那么关心他?” 如何看不出展风颂的不悦,薛冷玉皱了眉,不知该怎么回答。殊离是她愿意共度一生的男人,也不是自己情愿的将她扯进危险之中,又如何能不惦记,如何能不关心。 心里一急,头又是一阵眩晕。 些微的脚步传来,一行宫女姗姗而来,端着各类饮食。 展风颂转脸看了,面色稍缓,示意将东西在桌上放了,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先吃些东西。” 虽然饥饿感觉并不明显,可薛冷玉能感觉到自己身子虚乏无力,知道确实是要好好补充几顿。可是心里对殊离郁结难解,揪了展风颂要起身的袖子,低低道:“皇上……请您告诉我,殊离他,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了?” 薛冷玉那声音,从骨子里透着虚弱,想硬下心来回绝,想硬下心来给个让她彻底死心的答案,可展风颂心中终究是不忍,道:“他现在安全无虞,朕将你带走,也给他和倾国倾城的人去了消息,你不必担心。” 薛冷玉心中一宽,展风颂对自己,终究还是那样的体贴细致,便是心里再有不愿,还是不忍自己难过。 见薛冷玉瞬间缓和的神色,展风颂心里虽然不快,却还是亲自掀了被子,扶了她下床,压抑了情绪道:“少说话,先吃些东西。” 他这话说的虽不准确,却也没有骗她。殊离此时,人虽在莫国大牢,可是有李沐力保,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危险。而自己将薛冷玉带走,也确实是事后知会了倾国倾城。 “恩……”薛冷玉心里对展风颂,还是维持着那时的印象。如今见他虽已是如此高高在上的身份,却是对自己没有一点脾气,心里安稳,根本就没有想得他会是个什么样强硬的帝王。 接了展风颂递的碗筷,薛冷玉也不客气,就着桌上各色菜肴,一气吃了两碗米粥,这才放了筷子,舒服的叹着气。只感觉是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吃过饭了。 对自己这几日的行踪,薛冷玉印象里迷糊的很,此时却也没有心思深究,便不急着去想。 展风颂满眼溺爱的看着她,直到碗放下了,方才伸手娶了一边宫女捧的湿巾,与她擦了嘴角稍微的油迹。 薛冷玉吓了一跳,连忙自他手里拿了巾帕,一边擦一边讪笑:“我自己来就行了……呃……皇上” 这动作太过亲密,便是她自己也觉得和展风颂关系非同一般,可是即使在倾国倾城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他们之间,也没有到如此关系。能感觉到展风颂的nongnong情意,此时自己又是在他的国家,可不能有一点让他误会的地方。 皇上这称呼喊出了口,还是难过。就像是你一个熟识之人,猛地改了名字,总要有一阵子的不适应。 展风颂却是比薛冷玉还要不适应,眉心微皱,明白有这身份横亘,薛冷玉是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露出灿烂笑容,不禁开了口道:“冷玉……你还想以前那样唤便可,听你喊皇上,只觉太生分了。” “不太好吧。”薛冷玉犹豫。就算她不是这个国家之人,可是这个年代却是等级身份大于一切,即使是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入乡随俗,也没有那么随便的道理。 展风颂却是一笑:“朕说好便好,谁敢说一个不字?” 要说逾距,自己将薛冷玉抱进寝宫,与她同桌吃饭,这哪一点在宫里,不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两边侍卫宫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怕是现在心里,都已是吃惊的快要崩溃了。 薛冷玉想不到那么多,看着展风颂如以往般的笑容温和,也便笑道:“那好,那我还当展大哥,是以前那般。” 展风颂便又笑道:“这样甚好。”话题一转:“坐了这么久的车,想来不太舒服,先去沐浴更衣,我这寝宫里有温泉,泡个热水澡,会舒服一点。” 说到洗澡,薛冷玉顿时觉得浑身都难过起来,有些渴求的目光看了展风颂,只听他道:“来人。” 顿时,几名宫女倾身上去,垂首待命。 展风颂道:“服侍薛姑娘去沐浴。” “是。”宫女低首应道,到了薛冷玉身边,躬身道:“薛姑娘,请随奴婢来。” 薛冷玉连忙道:“不必不必,带我去,我自己洗就行。” 展风颂道:“到了朕的宫里,哪里有让你自己动手的道理。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便罢了。” 薛冷玉再看一眼展风颂,也不坚持。确实,自己现在是在他宫中,要是跟他太客气了,好像是和他有意生疏一般。虽然有些生活自己并不适应,可是宫里习惯便是如此,也就不再一味拒绝。 跟着宫女转进侧门,再过了一个房间,只觉气温徒然上涨,放眼望去,只见对面屋里,有淡淡雾气散出。走了进去,薛冷玉不禁瞪大了眼,这屋子比一般屋子要大上许多,门后便是屏风,屏风后面,一个有着接近十个平方的水池,池底及四周,均用白色大理石砌成,池中雾气袅袅,应该便是从外面引进的温泉。 沐王府中,便只是天然的温泉露天圈了起来。到了这展风颂宫里,却是盖进了室内,这档次不一样,还就是有些差别。 薛冷玉正感慨着,宫女在身边低低道:“薛姑娘,奴婢服侍您更衣。”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薛冷玉连忙道。探头往屏风外望了望,门关着,想来这宫里,自己有展风颂罩着,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便安心的除了衣衫,由着侍女接了放起来,抬腿迈进水中,舒服的轻轻叹了口气。 薛冷玉趴在大理石的边缘上,因为温泉常年浸泡的原因,那石壁并不寒冷,薛冷玉将身子沉在水中,惬意无比。 宫女在一边卷了袖子,拿着软巾道:“奴婢服侍薛姑娘沐浴。” “不用了。”薛冷玉连忙伸手想要接过来,一群人看着自己洗澡,这就够奇怪的了,就算都是女人,让这么多人在自己身上揉来揉去,那也很难过。 宫女面色一紧,竟是齐齐的跪了下来:“薛姑娘,奴婢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薛冷玉吓了一跳,又不好出去扶起他们,赶紧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几个宫女犹自跪着不起:“薛姑娘……” “你们没有做错什么。”薛冷玉无可奈何:“是我不习惯而已,我以前都是自己洗澡,忽然多了这么多人,我觉得奇怪而已。你们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对我跪,我也就是个一般老百姓,什么权利都没有。” 能得到皇帝如此对待,还是一般的老百姓?宫女们心里说什么也不信,嘴上却是道:“谢谢薛姑娘。”慢慢的站起身来。 薛冷玉见她们都起来了,松了口气,伸手取了软巾搭在头上,在水里晃悠晃悠,心情放松,随口道:“展大哥……就是你们皇上,他一定是个好皇帝吧。我真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和蔼的皇帝呢。” 宫女们听了薛冷玉的话,浑身都是一颤,急忙的低了头。不敢说是,更不敢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