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
古代王位争夺,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把对方全家杀光,都不能放心坐上龙椅。生怕有一天会死灰复燃,重整旗鼓。就像宇文化及当年造反,连年幼的孩子都不放过。 李渊决心立李世民当太子,他也绝不会只废了李建成做庶人便了事。他这个长子敢连续两次派人刺杀他,若不将其置于死地,李渊只怕永远不能安心。 太子现在大权在握,能与之抗衡的只有秦王,借秦王的手除去太子,既免除自己落一个杀子的骂名,又可永远剪除后患。李渊的如意算盘打的也太响了。 “现在就差给秦王一个动手的理由了。”李渊突然冲着我笑了起来,负着双手悠闲的踱到一旁的栏杆边,俯身看水里的游鱼。“年轻就是好啊,朕年轻的时候也是会为了心爱之人做任何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的。” 李渊这句话说说出口,我立刻明白过来,他同太子还真是像,每次对付秦王都要利用我。反应过来之后我迅速选择了一个看似没有侍卫的方向开始撒腿狂奔。但却在十步之后被一个藏在假山后的侍卫拦住,他用手里的佩刀让我乖乖的回到了李渊身边。 “你反应倒是快。”李渊摆摆手,那侍卫收了佩刀,走开了。“你何必跑呢?这件事秦王并不吃亏,除去太子之后,我自然会立他做太子,这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我白了李渊一眼,“皇上您都不愿担上杀子的骂名,我自然不能让秦王担上残害手足的恶名。” “可是秦王同太子早已是势同水火,都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朕不过是助他一臂之力。” “我答应过秦王,不插手他同太子之间的争斗,我不管他是不是想要杀了太子,但我希望他不是因为我而被人利用。” “你不插手?东宫毒酒的事,杨文幹的事,你没插手吗?”李渊抓住把柄似的立刻反问到。 “哦!魏征是你的人!”知道我参与这两件事的只有魏征和李世民,李渊眼线布的再密,我想还不至于能知道这些。除非有人告密。想到这些,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李渊看着笑个不住的我疑惑的问。 “太子以为魏征是他的人,秦王也以为魏征对他是忠心耿耿,却原来……”却原来魏征是他们老子的人!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我赞叹道。怪不得李渊看起来心力交瘁。这么防范着自己儿子,是要老的快些。 “那你想怎么样?把太子杀害小皇子的事扣在我头上?然后将我绳之以法,逼迫秦王造反吗?”我快速的说道。 “不,不是逼迫秦王造反,他本就想要造反的,朕不过是把他的时间提前一些罢了。” “看来皇上已经迫不及待要除掉太子了?” 李渊转过脸去,看着不远处东宫的房舍,眼神竟有几分哀戚,“朕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自己儿子手中。不是朕迫不及待了,是太子等不及要除掉朕了。” 虽然我很不喜欢被人利用,但看到李渊脸上的表情,我还是着实同情他的。他自己造反称帝,本就十分忌讳,没想到这才没几年,自己的儿子便要重蹈覆辙。 而且,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玄武门兵变竟然是李渊一手cao纵的。借二子的手除去长子,既消除了心腹之患,又不会被人唾骂。 “皇上您自有计划,何必把这一切都告诉我呢?”我当然深刻理解什么叫知道的太多不好。李渊同我说了这么多,该不会?我下意识的迅速往后撤了几步。 “你放心,朕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 靠!我就知道有TMD但是。 “今日的事,只有你知我知。连秦王都不能告诉。魏征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结束,朕自然会让你和恪儿安全回去。” “皇上既然不想让人知道,又何必告诉我呢?” “有些事只自己知道,难免太过痛苦。朕同你说一说,心里会舒服许多。” 我睁大眼睛看着李渊,感情找我吐槽来了。您老人家倒是说完解放了,我顶着这么个秘密就像绑着个定时炸弹一样,分分钟可能会被灭口。 “您选我是因为我没背景没实力,万一有一天需要除掉的时候可以无所顾忌是吧?” 听了我的话,李渊哈哈大笑起来,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父皇如果早日认回你,可能也不至于落到国破人亡的下场了。”他说完便不再理会我,径自走了。 后来我便被带到了掖庭宫,这里是宫中宫女和犯官家属被罚没做工的地方,李渊已经下了命令,只是将我关在此处,并不用做工,但却如幽闭一般,不能出门,自然也不能见任何人。 还有两个月到玄武门兵变,我却被关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不管李渊给我定什么罪名都好,我不在乎,但我害怕小棠信以为真,以为真的是我指使雁奴杀了她的孩子。 把我关起来之后,李渊竟还来看望过我两次。外面的事他一点也不肯说,倒是同我说了不少顾溪亭和隋炀帝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便格外的恋旧,或者是因为他们的记忆和脑力一日不如一日了,只能通过不断向别人叙述往事来重温自己壮年时的无限风光。 他第二次来时,我向他讲了朔风的故事,他听到江宁织造王枚这个名字时一脸的茫然。朔风为了给自己父兄报仇翻案,丢了性命,可她的仇人却早已经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世间的许多仇恨,不是你的对头不肯放过你,而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李渊自嘲的笑了,说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仇家了,别说外人,连自己儿子都想要自己的命,哪能一个个记得过来?不过他愿意答应我,等太子的事告一段落之后,便替王枚正名,还要表彰朔风为孝女。 临走时李渊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那张我用来计算日子的纸,提起笔来写了些什么上去,“你不必算了,朕给你个日子。” 我走过去,李渊将我写的时间一笔勾倒,在旁边的空白处只写了四个字——六月初四。李渊将自己儿子的死期都已经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