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疾
承乾那日高烧不褪,虽然阿音后来将他送到高士廉府上,高士廉也及时请了大夫,但第二天却突然出起水痘来。病势凶猛,差点丢了性命。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之后,总算保住了性命,可右腿却跛了。高士廉觉得秦王府已经灾祸不断,再让阿音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接不接受的了,所以决定暂时瞒住,等李世民回来了再说。 我知道太子李承乾有足疾,但没想到竟是这样落下的病根。一定是持续几天的高热,损坏了一些神经。 “音儿,你不要只是哭,”高士廉叫着阿音的小名想劝说两句,“大夫说还是有希望医好的。” 阿音不理会他,把脸埋在手帕中还是哭个不住。我理解阿音的心情,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出去,回来竟然落了个残疾,当娘的哪有不伤心难过的? “舅舅,他还不到七岁!”阿音哽咽了一句,抬起头来,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李世民,哭的更厉害了。 “相公,我们乾儿怎么这么命苦!” 李世民看了一眼靠在我怀里的承乾,也红了眼圈,伸手将阿音揽入自己怀中,想安慰两句,可喉结上下抖动了几下,也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是太子!是太子害了我们乾儿!若不是他找你的麻烦,皇上也不会封府,乾儿的病情也就不会被耽误。是他!是他!”阿音攥紧拳头,低声怒吼道。 “音儿!”高士廉忙厉声阻止,“说话注意分寸!” “注意什么分寸!我们就是太小心翼翼了,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被人暗害,若是早些动手除了他,事情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阿音恨恨的说道,眼中的仇恨之火似乎能把她自己也吞噬了。 “太子一连伤我两个孩子,高大人,我看是时候了。”李世民看向高士廉,冷冷说道。 “殿下现在还是代罪之身,不可轻举妄动啊。”高士廉虽然如此说,但脸上还是闪过一丝兴奋之情,似乎对秦王的这个决定期待已久。 “哼!我再不先发制人,只怕就没有机会了。”李世民松开阿音,走过来蹲在承乾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发,帮他擦干净还挂在脸上的泪珠。 “乾儿,你愿不愿意跟父王上战场?” “相公,他才多大,你……”阿音阻拦道。 “愿意!”谁知承乾果断的回答。 “好!父王就知道乾儿不是个胆小鬼。父王答应你,等我们回来,父王一定把你失去的东西加倍的夺回来!” 李世民抬起手臂,同承乾郑重的一击掌。 “相公,你出去打仗要长途跋涉,军中又缺衣少食的,我怕乾儿的身体吃不消。” “怕什么,我也是这个年纪便同父皇四处征战的。以前就是你太宠着他了,不让骑马练剑的,身体才这么不好。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殿下,尉迟将军和李将军到了。”莆田站在门外朗声说。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李世民把承乾高高举起,像小时候常同他玩的那样荡了一会儿,待承乾终于咯咯笑了起来之后,他才把他放在地上,准备离开。 “相公,你晚上能不能来陪乾儿和泰儿睡?他们两个都很想念父王呐。”阿音轻轻扯着李世民的衣袖,低声问。 李世民迅速的瞥了我一眼之后,冲着承乾说:“乾儿乖,父王忙完了就来陪你,好不好?” 承乾兴奋的拍起了手,想跳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跳不起来了。阿音看着他又忍不住的用手帕偷偷拭泪。 李世民走了之后我又陪承乾玩了一会儿,便告辞出来。回去的路上路过沁芳斋,见那里的灯亮着,想起我同韦珪还有些误会没有解开,便拐了进去。 “姨姨!”丁檀先看到了我,惊讶的走过来,虽然很久没见,但她立刻亲热的拉起我的手,随即眉头便皱了起来,“姨姨,你怎么瘦了这许多?脸色也不太好,你没有好好吃饭吗?” 我看着丁檀粉嫩的脸庞,她已经开始梳发髻了,个头儿也长高的不少,现在已经是一个亭亭少女的姿态了。 “你越长越大,姨姨自然是越来越老了。” 丁檀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脆生生说道:“那檀儿就不长大,这样娘同姨姨就都不会老了。” “你今日来是要同我继续算账呢还是告诉我你已经原谅我了?”韦珪也不起身,只抬抬手示意我坐下。 “都不是。我是来同你道歉的。” 韦珪有些惊讶,睁大眼睛看着我,以为我一定是神志不清了。 虽然我很不愿意,但我还是把雁奴的事又同她讲了一遍,以前有人说难过的事多重复几遍就会麻木了,但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没说一遍,我就不得不重温当日的痛苦,我就会更加的难过。 韦珪听完我的故事,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结尾时我自嘲的说道:“你以前就骂我用人不够谨慎,没想到出了雪鹤的事之后,我身边竟还有一个叛徒。你说我这个主子是不是当的太过失败了?” 韦珪这次倒没有骂我,反而一脸同情之色,“你也不必自责,这种丫鬟,留着也是祸害,在还没有酿成大祸之前,去了也就去了。你若为她耿耿于怀,不值得。” “因为她冤枉了你,实在对不住。” “不,”韦珪连连摆手,“这件事还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这个引子,她也没机会害你。” “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必深究到底是谁的责任了。对了,这次秦王出征,你要同去吗?” “不去,殿下说你同王妃性子都太和顺又心软,所以要我留在这里,万一有人趁他不在京中又有所动作,还能有个照应。” 我怀疑的笑笑,说道:“上次殿下责罚你离开长安,还不是安排你替他训练飞骑营,这次留在长安,只怕目的也不会这么简单吧。” 韦珪被拆穿倒是没有一点心虚,扬起她纤薄的唇还一个笑容给我,“我也不妨同你直说。皇上虽然已经下令解散飞骑营,并且严告秦王不许私自募兵,但现在太子、齐王都在私下训练府兵,皇上又不肯还兵权给秦王,若再不做好准备,只怕到时要吃大亏。” “可是长安不比洛阳,这可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 韦珪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若是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那真要任人鱼rou了。我过够了这种性命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日子,倒不如冒险一搏,你说呢?” “我不知道,”虽然自从穿越回来之后,我一直过的是这种日子,但我还真没想过要如何挣巴,我是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类型的,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不过我希望你成功之后不要再把别人的性命捏在自己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