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住院观察
何时,视野里只剩下黑暗。[yuuotsuko,2018/11/2511:07:27 https://.apesk/mmpi/ 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 长长的步道,一丝光芒也看不见的世界,仿佛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有谁在呼唤着他。 温柔的,亲切的,决不能忘记的声音。 “不要忘记,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这一切啊。” 嘶哑的,嘈杂的,不想听见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那是…… 冰冷的风穿过玻璃的裂口,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他握住了十字架,推开了废弃的医院大门。 * 廖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眼前不再是柔软的黑暗,而是银色的飞船内部——有熟悉的米粥的香气—— 他抬起头,看到罗尔斯一脸悠闲地搅拌着米粥,狭小的空间中充满了牛奶大米粥的香气,他又转头扫了一圈四周,苏河先生居然也在。 …………罗尔斯没带面具!!! 不对,还带着防风镜。廖沉在他脑内组合了一下罗尔斯的脸,发现只能组合出他最近梦中的血rou怪物。 罗尔斯好像也说过,被他吃了梦的人识别不出来他的脸,咦,是什么时候他走到食堂来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逢生不在格罗丽娅也不在,是能力的副作用还没消失吗? “晚上好,还有十三个小时我们会抵达地面,你的目的地是三医院。”罗尔斯一边往米粥中加入淡奶油,一边告知廖沉接下来的行程。 廖沉点点头,看到罗尔斯准备的材料,摸不着头脑地发问:“今天是星诞日了吗?怎么煮这个?” “……是的,我们飞船穿过了三星航道,现在已经是两个月后了。”罗尔斯说道。廖沉反而放下心来,一看罗尔斯憋住的笑容就知道又在开玩笑。等等,好像是……他自己要求…… 揉了揉一团乱麻的思绪和头发,他再次看向苏河:“晚上好,苏河先生。” 面瘫如常的少女依旧扎着双马尾,穿着白色的大衣和制服,永远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算是恢复正常了。”苏河跳下她坐着的罐头堆,“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有不舒服,觉得使用不正常的地方吗?” “这倒没有。”廖沉诚实地摇摇头。 “那就好,不过,身体虽然正常了,有些地方可不会一下就恢复。”苏河垫着脚拍了下廖沉心脏的位置,“跟我们说说吧,你还记得那些事情?” 苏河的用词是“记得”……廖沉一下紧张起来。 “如果我自己来说……”廖沉斟酌着如何描述,“我的记忆就像一块公告板,上面贴满了报纸,我也只能说出报纸上面的内容——我描述可能有些模糊——这些报纸的内容不是线性的,它们有时间有标识,更像是……梦一样……我是我自己的旁观者。” “而且,报纸的内容实在太少了。” “有哪些说哪些。” “大致……我想分成三个阶段,孤儿院,初中,还有高中的时候。”廖沉握住十字架,“上高中以前的事情,只有一件我记得很清楚——” “骆棋吗?”发声的是罗尔斯。 “……恩。无法忍受丧梦痛苦而自杀的,我的朋友。”廖沉看着地面,视线躲开摇曳的烛火幻象,“我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出身新区孤儿院,记得我曾经为唱诗班工作,但我不记得孤儿院任何人的名字,和在那里发生的事情。” “接着说。”苏河催促道。 “朋友自杀之后,我失声了……因此离开了唱诗班,来到了猎户区的高中。在高中我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也不受欢迎。”廖沉声音越来越低,“然后,我就在这里了。” 廖沉长叹了一口气。 说出来他才觉得,漫长难熬的日子,居然能用一百字左右概括,真是不可思议。 十字架依旧冰冷,握住它多久都是同一个温度。 他抬起头,想看看苏河先生和罗尔斯的反应。 狭小的房间里,覆盖着墙面和地面的幻象消失了,连本应听着他讲话的人也消失了。 站在他对面的,是戴着传导耳机的病服少年。 霞色的双眸颜色逐渐沉淀,染上最深的火烧云的色彩。 那红色仿佛要掐住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呼吸。 廖沉站了起来,猛地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捉住少年的手腕让他留下—— “骆棋!” 少年微笑着,用上吊的绳索勒紧了自己。 “廖沉!” 拦住他去路的是罗尔斯。他这才注意到,还有十来厘米,他就要撞上放置在食堂中心的酒精炉。 “……看来是幻觉。”苏河又询问道,“你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吗,在不使用能力的时候。” “可是……难道你们听不见吗?”廖沉想这么反问道,但他沉默了一会也没能开口。 亲切的监督着他的声音。奇怪,为什么他第一反应会是“她”呢?廖沉陷入了思考的困境之中,那绝不是什么奇怪的声音。 但不论多少次听到,一定能再次感受到那逝去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苛责。 “一定……一定不能忘记啊。”声音重复着这句话,但他连声音的主人是谁都已经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看来也有幻听。果然很严重啊。[yuuotsuko,2018/11/250:49:28 火灾 海伦(吐了)]”苏河抱着黑猫,在电子笔记本上涂涂画画,“我尽量争取一个月的时间——或者整个寒假。在三医院待着吧。” “我也这么想。”罗尔斯点点头。 他牵着廖沉,让他重新坐下。 这样过来一小会,廖沉想求生者浮出水面一样开始剧烈地咳嗽,持续了几分钟后,苏河看着廖沉的眼神,明白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们换个方式——把你的炉子拿远一点——”苏河喊道,又转回头看着廖沉,“有什么讨厌的事情?” 廖沉深呼吸,摇摇头。 “也对,再换个说法,”苏河继续问道,“有什么……你觉得恐惧,不愿意接近的东西。” 她瞟了一眼室内飘动的烛火影子。廖沉正好坐在一个不被任何幻象干扰的区域。 “……热量,或者说是火焰,还有废墟、医院,这些都会让我感到焦虑。”廖沉两手攥在一起,不安地反复摸着十字架的棱角处。 “好了,放松,我大概知道这些就可以了,更具体的让专业人士帮忙。”苏河看着廖沉那只蓝色的眼睛,突然又问道,“你讨厌猫吗?” “……不,不讨厌。” “那就好。” 苏河把趴在她背上的黑猫一把塞进了廖沉怀中,廖沉小心翼翼地抱着黑猫,不一会黑猫就打起了咕噜。 这是真的,活着的猫…… “我们找到你之前,你知道自己有着造梦的能力吗?” 廖沉再度摇摇头。 “也就是说,幻觉是和能力一同出现的?” 廖沉恩了一声。骆棋在他见过苏河,接受军校的通知书后才出现,对了,是在图书馆。 这些摇摆的思路就像冥河中的波浪,钢片琴的伴奏是糖梅仙子的舞蹈,一切直到罗尔斯的声音响起才变得平缓起来。 “你现在握着什么?” 他跟着声音低头看去,发现地面已经被一层血海覆盖,两只手也是沾满了血迹,连手上握着的斧头也满是污渍。 “是一把斧头。很脏……” “能把斧头给我看看吗?” “……可以。”斧头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一直拿着也好重啊。廖沉想着,把斧头递了出去。 “看起来是把很好用的斧头。” “帮玛丽砍那些花草的时候很好用。”廖沉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全都是令人厌恶的红色,“……砍人也好用。” “我明白了。可以暂时放我这里吗,拿着很累吧。” “谢谢,是啊,一直拿着好累啊……真的可以吗,暂时放在你那里?” “我会好好帮你保管。对了,把手擦一下吧?” “恩。” 他拿到了白色的消毒纸巾。他认真地,仔细地,把手上的红色全部擦干净了。 只是房间并不干净,他的手肯定很快又会被弄脏…… “如果你需要,请随时找我拿纸巾吧。” 罗尔斯说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对了,那张脸,那张脸是……! 猩红色的眼睛是不详模样的天空。他再次拿到了纸巾。是的,暂时安心吧。他现在既不需要拿斧头,也有足够的纸巾了。 “那么,吃点甜的吧。” 他手中被塞了一个带着热度的碗。 叮。 是勺子撞到锅的声音。 他突然醒了过来。他还在飞船上而不是战场。 廖沉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情景比以前的梦还要清晰,是罗尔斯的能力?在四合星的时候,罗尔斯也提过他还有其他的能力…… 罗尔斯往他手里又塞了一个勺子,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我的目的地是三医院,海伦呢?” “落地后由军队转送到阿兹尔。”接话的是苏河,“利特和我说,海伦的身体差点东西,暂时拼不起来,你真的把他所有器官都带回来了?” “器官……”廖沉脸色一白,“我明明是在梦里……” 他在现实中也切割海伦了吗?! 这个想法一窜进他的脑海就使人开始晕眩,空涨的胃部绞紧作痛,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随时都会涌出来。 什么都没有。 他切了什么? 刚刚才回来的理智催促着他。 “……让我……去看看海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