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孩3
李成建再次失去意识,等他真正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身处一个漆黑潮湿的地下室。李成建喊了几声白福明,除了黑暗中角落某个阴冷的声音答应了他一声之外,没有其他人回答。 “我在哪?村长呢?你是谁?”李成建渐渐适应了黑暗,依稀看到一个人窝在墙角,身上套着铁索。李成建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也被锁住了。“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还在做梦?” “嘿嘿,你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这是哪?为什么锁着我?” “你是记者还是警察?” “为什么?” “呵呵,很好奇对不对?我为什么不问别的,不问你是医生,不问你老师,偏问你是警察还是记者?因为世界上,就特1码记者和警察爱多管闲事。”那个人忽然大骂。 “我是警察,北京来的。你是谁?他们为什么囚禁你?” “北京来的?你不在北京好好待着来这儿干什么?你自身都难保,还管我?” “我是查案来的。你还没回答我。” “呵呵,我是新华报的记者。” “你怎么会在这儿?发生了什么?” “你还问我,你自己心里很清楚。看来,我们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才来这里的。”那个人挪动了一下身子,凑到李成建面前,他浑身酸臭,腿上有伤口已经腐烂生蛆,蓬头垢面,李成建吓了一跳,往后退,那个人接着说:“不过,我还得感谢你,我现在才知道他昨天为什么没有杀我。” “谁要杀你?” “小栓子。” “小栓子是谁?” “村子里的屠夫,”男人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盯着李成建:“杀猪的。” 李成建咽了一口唾沫,“他为什么要杀你?” “半个月之前,石景山发生两起自杀事件,不用我多说细节,你肯定知道。” “上吊?” “哼,没错。警局草草结案,但是我觉得这件事大有文章,于是就自己调查,来到这儿。第一天,我就知道这个大新闻一定会震惊全国,到时候金刚笔奖绝对手到擒来,于是更加卖力调查,走访了村子里很多人。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很配合,尤其是村长老伴儿跟我聊了很多。突然有一天,村长带着几个人,其中就有小栓子,把我五花大绑,带到这儿。当时这儿还有一个警察,说是从保定来的。我来的那天,他就被小栓子拉出去杀死了。” “你怎么知道他被杀死了,说不定被放走了呢?” 那个人把面前一个铁盆踢到李成建面前,“里面有个东西,拿出来看看,你就知道了。” 李成建不明所以,摸索着拿过铁盆,从里边拿出一截圆滚滚的东西,凑到眼前一瞧,竟然是半截手指头。手指头已经发黑干瘪。李成建大叫一声,赶紧扔了,往后退。 “那就是那个警察的手指。” “你真是个疯子,你是个疯子,你杀了他,是你杀死了他。”李成建大叫。 “笨蛋,你看着这样子像是能杀人的吗?”那个人晃动着身子,铁链哗啦啦响,“如果是我杀了他,尸体呢?” “你,吃了……”李成建没说完,整个人就吐了起来。 “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不错。我没杀他,但是我承认我吃了他。小栓子杀死他之后,每天给我送rou,我刚开始是拒绝的,我担心他们会放毒,因为他们把我锁起来,绝对不是让我在这儿大块吃rou的。但是后来实在是饿极了。”那个人说到这儿,崩溃的哭了起来,“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他,因为rou是煮熟的,还很香。直到我吃到了这根手指。” 李成建吐得更加厉害,因为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黄水,口舌酸涩,胃里一直翻滚不停。 “我现在特别后悔,为什么要管这闲事儿,在家陪着老婆孩子多好。”那个人说起自己的老婆孩子,陷入了疯癫的状态,开始拼命挣扎,撕扯身上的锁链。 “叫什么叫?找死啊?”突然,头顶打开了一道门,一道刺眼的光射下来。李成建强忍着灼烧的痛苦,睁开眼看,喊叫的人正是他来的那天,和白福明说话的壮小伙子。小栓子认出了李成建,龇着呀嘿嘿笑,通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成建心想,也许那天小栓子去找白福明,就是商量老妇人口中所谓的“活动”,发现李成建这个外来人在场,白福明临时决定取消,并让他通知其他人。当时小栓子非常不高兴,赌气没答应,所以白福明才让自己老伴儿深更半夜去通知。 “他们半夜举行的活动是什么?”李成建突然问。 那个记者蹲在角落发呆,听见李成建的声音,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个大概,是从之前那个警察嘴里得知的。”那个记者说到这儿,又哭了起来:“不过,今天晚上,我就会知道了,只可惜,没办法告诉你了。” “为什么,你什么意思?” “今晚,他们就要举行活动,要杀我。” “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兴许我还能阻止他们。” “阻止?你太低估这帮人了。整个村子都在做一件罪恶滔天的事情,都在隐瞒一件发生在十多年前的事儿,你能阻止?就凭你一个小警察?” “别废话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李成建不想听他废话,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子,“告诉我。” 那个人推开李成建,“听那个警察说,这事儿发生在十三年前……” (未完待续) 红衣男孩:坛妖 那是一个不太平静的夜晚。 陕西省某市一个偏僻的名叫白家村的农村,村东南角农民白景德的妻子在屋子里声嘶力竭,鬼哭狼嚎已经有三个时辰了,从后晌午天擦黑直到现在,深更半夜的,孩子依然没生出来,产婆换了仨都是没辙。白景德一个人在院子里来回转圈子,好像磨上那头驴驹。白景德本家三伯白福明抽着水烟咕噜咕噜响,眉头紧皱,时不时看一眼自己老伴从产房里跑出来,手里端着一盆盆的血水。 白景德唉声叹气,不断重复一句话:“这是咋咧嘛,到底是咋咧嘛?”愁的不行。 白福明拍拍白景德肩膀:“德子,你别心慌,女人生娃就像马驹下骡子,总有个麻达,挺过去就好咧。” 又过了很长时间,直到后半夜上,鸡叫第一遍的时候,才听见房里一声哭喊,终于生出来了。 白景德急着就要冲进房里去瞅瞅,产婆和白福明老伴儿推门出来,拦住了白景德。产婆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然而产婆和白福明老伴儿脸上却是一脸无可奈何。白景德见了,当下昏死过去。 埋葬白景德媳妇那天,白景德一直浑浑噩噩的完全没有任何精气神,似乎三魂七魄都被勾走了似的。白景德的小儿子留在白福明家里,跟着他二儿媳妇吃奶。儿媳妇奶2水足,足够仨孩子吃也没事儿。 那时节村子里条件艰苦,生产死亡的女人不在少数,所以这件事儿并没有成为乡党们的谈资,很快就被人忘了。白景德照常每天打理自家那几分水田,闲时去镇子上打打零工,至于他儿子红娃就安放在白福明家里头。 从红娃记事起,他的记忆里就只有白爷爷和白奶奶,还有对她很好刘婶婶。刘婶婶总是给他烙喷香的包谷面馍馍,白奶奶的臊子面是一绝,每次红娃都吃上两大瓷碗。平日里,红娃和刘婶婶家的两个哥哥到处耍,三个人最喜欢玩的就是在村头大槐树下抓地狗(知了)。地狗刚刚从地下钻出来,还没爬到树上蜕皮的时候抓住,拿回家用火烤了,撒上盐巴,就着包谷面馍馍吃特别香。有时候白奶奶高兴了,还会用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猪油炸一下,那滋味别说多好了。地狗飞到树上变成知了,成天叫个不停。红娃就会和两个哥哥爬上树抓,抓下来扔到猪圈喂猪。 等红娃长到六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了他爹白景德。当然了,在此之前他见过好多次,只不过那时年纪小不记得。对于红娃来说,老爹白景德十分陌生,平日里在村子里野惯了的红娃那天特别安静,总是躲在白奶奶后边不肯出来。白景德只在白福明家里坐了一会,傍晚前就离开了,留下几张皱巴巴的钱。从那之后,红娃再也没见过老爹。 老槐树又枯荣了一次,家里的水田又收获了两茬,一年过去了,到了冬天,下了一场大血。白家村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白福明坐在门前台阶上抽着水烟,呼着哈哈气。红娃坐在他边上。 白福明吸了一口烟,摸着红娃的头:“这是一场瑞雪呵。” 白福明刚说完,旁边的红娃忽然仰头倒在地上,全身抽搐起来,两眼翻白,嘴里吐着白沫子。白福明赶紧把老伴儿叫来,两人一瞧,红娃正端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像一尊菩萨。双眼微闭,双手放在膝盖上,呼吸均匀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