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般配
当晚，慕玥离冒险去探访了慕萧然的院子，只是却一无所获，没有小豆子的踪影，夜晚也没有奇怪的声音。甚至，慕萧然也是按照非常规矩的时间回府，并没有出去花天酒地。 也许是这几日梁国太子和公主来的缘故，慕萧然的行为都十分收敛，是一个标准的大户人家的公子，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气息。 查不到小豆子的下落，慕玥离的心里更加不安，可是现在的相府戒备森严了很多，甚至第二晚她都没能离开明珠阁——明珠阁外的家丁巡逻堪称密集，不知道是慕明德安排的，还是吴氏安排的。 没能查探到小豆子的下落，确认他的安危，连晨省的时候，慕玥离都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 “小姐，小姐，夫人在问你话呢。”身边的婉儿小声提醒道，她的伤势已经大好了，至少现在可以正常行动了，“说是给你赶制了一身衣服，今晚的宴会便可以穿上了。” 慕玥离这才回神，柔声回复吴氏：“玥离谢过母亲。” “这有何谢的，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应当做的。”吴氏笑着说道，看了看慕笑颜和慕笑语，意味深长的道，“你们几个丫头也都十五六的年纪了，今晚的宴会宴请了不少与我相府门当户对的官宦家的子弟，你们可以稍微留意一下。” 此话说得十分直白了，就是要给她们物色合适的人家了。 “母亲瞧你说的，笑颜都不好意思了。”慕笑颜摸了摸脸颊，一副娇羞的模样。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六小姐有何不好意思的。”徐氏一边把玩着自己女儿慕合熏的羊角辫，一边轻声说道，目光一转，看向了慕笑语，“不知道五小姐和八小姐有何想法？” 众人不提慕仙瑶，都是心知慕仙瑶是要入宫选秀的。 “但凭母亲做主。”慕笑语低着头，只是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中也没有多少感情起伏。 “我替你做主，也得看看你们自个儿的意见。”吴氏很是民主的说道，一副当家主母该有的风范，“你们是相府千金，是有机会可以好好挑选的。” “对，有看中的就告诉夫人。”马氏跟着附和道。 也许除了马氏之外，其他人都心知肚明，这婚事哪儿会轮到自己做主的份儿，别说让你自个儿挑选，只期望吴氏不从中下绊子已经是极幸运的事情了。 “五小姐，你有没有看中的？”徐氏又追问了一句，那样子像是很笃定慕笑语一定有相好的。 “笑语极少出门走动，也不晓得哪家公子如何。”慕笑语声音很轻，“笑语的婚事，全凭母亲定夺。” 吴氏满意的点点头，赵氏和慕笑语很好掌控，一切都是听从她的。至于慕笑颜更不必说，唯一的麻烦就是慕玥离了，她将眼神放到了慕玥离的身上。 “玥离，你可有看中的公子哥儿？”徐氏只一眼便看到了吴氏的目光，替她将问题问了出来。 “jiejie们都没有出嫁，玥离何必急着考虑这个。”慕玥离笑着回答，直接将这个问题拒之千里之外。 “八meimei，兴许你没有看中的，但我倒是知道一个公子看中了你。”慕笑颜笑眯眯的说道，大约她此生都没有对慕玥离这样和蔼过，“你可还记得当时在墨香社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公子？” 慕笑颜不知因何并没有因为前几日慕玥离让她受罚的事情而有什么报复行为，连以往常有的冷嘲热讽都省略了。 “何人？”慕玥离看向慕笑颜，她这几日的平静，是否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呢？还有她现在突然提起有人看中她，是何意图，“玥离自认没有jiejie们的貌美，谁会看中我呢？”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慕笑颜继续扯着她假惺惺的笑容，“付家二公子，对八meimei你，可是一见倾心。” 付家公子？慕玥离皱了皱眉头，她记得付公子是喜欢慕笑颜的，对她言听计从，这二公子是谁，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听到付家二公子的名头，在场不少人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倒是和八meimei般配得很。”慕萧然似笑非笑的插了一句，“若是今晚付家二公子来的话，一定要让你们认识认识。” 这绝非什么好话，这付家二公子看来是有问题的。 “我与那付家二公子素不相识，也没有相交之心，这认识就免了吧。”慕玥离说道，转移了这话题，“既然梁国太子要来，那不知常乐公主来不来？” “这个倒是不知晓。”吴氏说道，“请帖是送去了，只是没有回应，来与不来，到时才知。” 接下来的时间，便又回到了关于如何接待的问题上，这其中并没有慕玥离的事儿，她对小豆子记挂了好几日的思绪总算是转到了刚刚慕笑颜那番话上。 为何，她要突然说付家二公子看中了她？ “小姐，四小姐存心侮辱你。”回到了明珠阁中之后，婉儿一边很是不平的说道，一边将刚刚吴氏送来的衣服摊开在床上，“那付家二公子是个痴傻的，整个督阳城的都知道，好端端的姑娘家，谁会嫁给他！” “原来是个痴傻的。”慕玥离看着床上的衣服，这是一套孔雀蓝的暗花细纹窄袖襦裙，束腰的款式是最近很时兴的，“若是如往常一样的侮辱倒也无妨，只怕就不是侮辱这般简单。” 慕笑颜说那话的时候，眼中闪动的恶毒和算计，胜过任何时候。 “那她会做什么呢？”婉儿将那套襦裙铺平了，“她又能做什么呢？” 慕玥离没有说话，脑中有猜测，但也不确定，只是用手细细摸过那襦裙，摸着摸着，她的手在一处针脚处停了下来，捏起来看了看，又给婉儿看：“婉儿，这走线是否没有走好？” 婉儿拿过那一处，凑近了仔细的看，皱了眉头：“小姐好眼力，这处不细看根本看不出。确实线没走好，若是用力拉扯，这衣裙很容易就顺着这一处开裂了，制衣铺的人不该这般不小心啊……罢了小姐，奴婢替你缝补一下，今晚就可以穿上了，这衣服到底还是好看的。” “不，不必缝补了，这衣服我不穿了。”慕玥离摇摇头，想着慕笑颜，付二公子，还有那容易崩裂的衣服，对于慕笑颜的算计心底也有了谱，想了想，说道，“刚刚二jiejie邀我去吃茶吃点心，我们现在去吧，把这裙子带上，我要送给二jiejie。” 婉儿微微诧异，不过立刻收起了诧异，只是道：“是。” …… “meimei，都等你大半晌了，你怎么这才来。”院中，慕玉琼笑容满面的说道，带了几分嗔怪，“可把我急坏了。双喜，去将那壶雨前龙井拿上来。” 片刻之后，两人坐在院中树一下，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今日马姨娘看上去气色很好，还有宗与也活蹦乱跳的，精神头很足。”慕玥离喝了一口茶，看似随意的道，“想来那日马姨娘说的晚上隔壁院子的奇怪声音已经彻底没有了。” 那日马氏有这么一提，她现在便是想要套话，也许能从慕玉琼这里得到关于小豆子的蛛丝马迹。 “那便好。”慕玉琼点点头，殷勤的替慕玥离拿出一块枣泥糕。 “谢谢二jiejie。”慕玥离接过来，继续道，“那些奇怪的声音到底是怎样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应该是三哥院子的吧，三哥院子怎会有这种奇怪的声音？” 慕玉琼的眼神闪了闪，并没有立刻作答。 慕玥离很自若的吃着糕点，故意提起慕萧然没有回避，不仅是要套话，更是想试探慕玉琼的态度。 若慕玉琼真心实意的要为吴氏办事，那必然也会维护慕萧然，也就不会跟慕玥离多说关于慕萧然院子中怪异声音的事情。而若慕玉琼肯说，那可以推测，在一定程度上，慕玉琼也是乐得吴氏有麻烦的——慕玥离和吴氏的明争暗斗，她怎会不知。 “具体情况谁也不晓得。”慕玉琼很快同样恢复了自若，自己拿起糕点吃了一口，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大约是这月初四五的样子有的吧，是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呻丶吟的声音。” 时间是对上了，慕玥离心中一紧，克制着，佯装更加好奇的问道：“若说不男不女的……那都是太监啊，太监都是皇宫中的宫人，我相府怎么可能会有？” 慕玉琼摇摇头：“没见过，只是夜晚有些声响，后来也就没有了。” 还是没有问出关键性的东西来，除了时间，慕玥离将枣泥糕一口吞下，又喝了一口茶，并没有说话。 “不过有一天三哥去晨省了，我无意间看到一眼。”慕玉琼见慕玥离不说话，又开口了，声音更小了，“他院中多了一个个子瘦弱皮肤白皙的少年，一双大眼睛，小嘴，模样比女子还清秀好看。” “那二jiejie可有与他说上话？可知他现在在哪儿？”慕玥离实在难以克制，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