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离逝
谁也别走了！李瀚章围追过来！ 所有官兵纷纷拔刀，将他们围在中间！ 卓延廷抱着苑莫离，看着官兵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看来，他们这次是逃不掉了！ 绮珺立刻挡在卓延廷与苑莫离身前！谨慎的看着李瀚章！ 卓延廷，你逃不掉了，整个广州城，早就被本官布下天罗地网，你插翅难飞。本官做回好事，送你们夫妻一起上路，说完，他高声对身后的官兵吩咐，来人，将这二人给我就地正法！ 住手！ 绮珺忽然举起手里的枪，对准李翰章的脑袋，向李翰章靠近一步，说道：李大人，我就不明白了，乱党千千万万，你为什么非要对卓延廷死缠到底，你究竟有什么企图？你对卓延廷如此用心良苦，本格格一定不会让你的苦心白费，等我见到我爹，一定把你的阴谋全盘托出！ 绮珺的美目燃烧着熊熊怒火，如果不是为了救卓延廷，她倒是真的很想一枪打过去，为济泰报仇！ 李翰章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格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官身为两广总督，捉拿乱党本就义不容辞，格格却混淆视听，罗织罪名，说本官别有居心？本官一心，都只是为了大清江山着想，捉拿卓延廷有何非议？倒是格格你，三番两次协助这个乱党逃出追捕，不顾自己的民族利益，如今反倒指黑为白，你觉得，王爷现在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格格，下官奉劝一句，卓延廷跟他的妻子，鹣鲽情深，您又何必自讨没趣？还是想一想，一会到了王爷那里，怎么向王爷跟老佛爷交代吧！ 李翰章故意抬出老佛爷，无非是想将事情严重化，绮珺也承认李瀚章的三言两语的确重伤到她的内心，她在选择帮主卓延廷的时候，的确没有考虑过那么多，她清楚，他说的都是事实，他是想催破他的心理防线，但是她是绮珺格格，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中了李瀚章的圈套，手里的枪握的更加坚定，依旧气势不减，李大人，我想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我知道我这个格格在你眼里已经是一个笑话，我不在乎，我要你立刻下令，放了卓延廷，否则就冲你杀了济泰，我的子弹就绝对没有任何迟疑！ 未待李翰章再说什么，便传来另一队脚步声，庄亲王负手而来，面带杀气，身后的洋枪队迅速形成包围圈，绮珺的脸立刻铁青，握枪的手不由的发抖，若是只有李翰章，她勉强能控制，可是看见自己的父亲，她却不能无所顾忌！ 庄亲王冷声说道：还不放下枪！这话当然是对绮珺说的！ 绮珺犹豫…… 放下！庄亲王一声暴喝！ 绮珺无奈的垂下手臂…… 逆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这个乱党，如果我非杀他不可，你是不是也预备给我一枪啊！ 绮珺十分不甘心，可是形势又压得她不得不低头，眼见苑莫离越来越虚弱，她不能再耽搁了！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软了些，爹，你为什么非杀他不可呢，他根本就不是乱党，除了劫法场，他没有参与过任何，危害大清政府的行为，就算女儿求你，你放了他吧，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放了他，我就乖乖的跟你回京城，再也不见他！ 不行，庄亲王怒火熊熊，当着众人的面，他的女儿公开为乱党求情，他觉得非常难堪：卓延廷，你犯上作乱，有了家室还诱拐本王的女儿，本王不杀你，实在难消心头之恨，来人，将他们夫妻二人绑了，立刻押送法场！ 不要！绮珺一步跨过去，只身挡在卓延廷与苑莫离身前，你若要杀他们，就先杀了女儿！ 庄亲王看着女儿的目光几欲喷火，如果面前站的不是他亲生女儿，她早就死掉十次百次了！ 你？你这个不孝之女，你忘了你的身份了么？你这么在意他们，他们就更加非死不可，来人，把格格带走！ 苑莫离被卓延廷抱着，靠在他怀里低声道，延廷，你放开我，我有话说：卓延廷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也没想到她还能自己支撑住！ 苑莫离扶着卓延廷站起来，而且居然向前走了两步，蹒跚着走到李瀚章面前说道：李大人，王爷，你们现在杀了我们，也不过是徒劳无功，不如我向你们提供一些兴中会的情报，你们可以饶过我们么？ 莫离不要，卓延廷急忙拉住她，他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可是兴中会那些宁死不屈的义士，是绝对不能出卖的！ 苑莫离强撑着身体，甩开卓延廷，又向李瀚章走近一步，李大人，我夫君鲁钝不识时务，我的提议，不知您跟王爷可同意？ 庄亲王哼道：你们死到临头还要耍花样，那你倒是说说看看，如果你提供的情报有用，本王可以酌情饶了你们！ 苑莫离点点头，那我说！ 我想说的是……是……苑莫离声音越来越虚弱，半真半假，李大人，请走近一些，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李瀚章倒也没对她一个将死之人做什么防备，走到她面前，苑莫离故意将头低下，靠近他说道：我要说的是，狗官，拿命来，我要替我师父报仇！ 苑莫离手里隐藏了一块三角形的瓷盘碎片，猛地刺向李瀚章，时机虽好，无奈她却虚弱的没有什么力气，只是不疼不痒的刺了他胸口一下，李瀚章吃痛而怒，抬起脚狠狠得踢在她小腹上，苑莫离痛哼一声，身体猛然向后倾倒，卓延廷上前一把接住她倒下来的身子，李瀚章的长刀随即刺过来，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认为他定是想杀苑莫离，却只有苑莫离跟卓延廷的角度才看清，他的刀是直奔卓延廷而来！ 卓延廷接住苑莫离，根本没有时间躲避，苑莫离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猛然起身，整个身体都挡在卓延廷面前，为他挡住这一刀！ 刀刃入体的声音传来，一股鲜血喷出，苑莫离闷哼一声，刀身刺进她的胸口， 苑莫离知道自己活不下来，也知道他们都逃不出去了，她只想在临死前，杀掉李瀚章，为卓燕报仇，只可惜，她失败了！ 莫离！ 卓延廷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怀里的人，苑莫离立刻倒在他怀里，原本就已经流血不止的身体，现在如同血捞的一般，卓延廷抱住她的身体，声音颤抖：莫离，你为什这么傻？为什么？ 苑莫离的目光逐渐涣散，嘴角轻轻动了动，他却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天空飞过一只孤雁，声鸣且哀，苑莫离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蓝天白云里！ 绮珺急忙扑到苑莫离身边，她的身体，逐渐冰冷！ 莫离！莫离！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她挡在卓延廷身前那一刻，她几乎是震惊的！ 莫离！卓延廷流着泪喊出这个名字，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 为什么？ 眼前突然出现他们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从她对他的厌恶，到如今爱他如命，他们之间走过了太多，在他心中，她就是他的妻子，他准备与之共度一生的女人，也许他们之间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恋，没有万般缱绻的情感，可是却又以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甚至他也无法解释的情感存在，是情是义，是知遇之情照拂之义，他都解释不明白，心如同被痛苦的凌迟，她就这样，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了他，她说她解脱了，他却依然不明白，她为何而痛苦？ 啊……！仰天长啸，他只能用怒吼发泄心中的痛苦！ 绮珺颤抖的拉起她的手，虽然她们之间，政治立场敌对，又碰巧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可是她也没想过真的让她死，他们之间更多的也许是惺惺相惜的矛盾情感！ 死有余辜！庄亲王虽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但是却没有忘记自己的立场该有的态度！ 李大人没事吧？庄亲王问！ 回王爷，一点皮外伤不碍事，没想到这个女人，死前还有三分力！ 卓延廷狠狠地注视着李瀚章，李瀚章，别让我活着，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庄亲王却冷哼道：你没有这个机会了，要想报仇，下辈子再来吧，来人，将卓延廷带走，立刻送去刑场，不再给他任何被营救的机会，只要他活着，他的女儿就永远一错再错，他绝对不允许他的女儿跟一个乱党扯上关系，于公于私，卓延廷都必须死！ 把格格押回去，给我关起来听后发落！ 爹，绮珺跪着爬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摆，含泪祈求，不要杀他，女儿求你，别杀他，他不是乱党，他真的不是！绮珺说道此处已经泣不成声…… 格格，卓延廷略带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别再为我开脱了，莫离已去，我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想下半生都在东躲西藏里度过，与其苟且偷生的活着，不如光明正大的死去，如果你真想帮我，就替我跟王爷求个情，请王爷放过亡妻，允许将她的遗体送往聚精帮，将她入土为安，卓延廷感激不尽！ 庄亲王略思片刻，如今兴中会已被重创，留着苑莫离的尸体也再无用处，便 命令道，来人，将苑莫离送到聚精帮，即刻押赴卓延廷前往刑场，将格格送回行馆，关押起来！ 卓延廷没想到庄亲王会同意，将苑莫离缓缓放下，抬手抚摸她的惨白的脸庞，柔声道：等着我，我很快就来跟你团聚，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我们去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杀戮的地方，安静的生活，一定要等着我！ 轻轻在她脸上落下一吻，他坦然起身，走到庄亲王面前，双手握拳，平放在面前，立刻有士兵过来为他带上手铐脚镣！ 绮珺见他真的认命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含着泪摇头，不，我不要你死，我不要跟你分开！ 庄亲王见此情形，更加怒不可遏，呵斥道两侧的士兵，还等什么，把格格带走！ 几个士兵过来拉她，她的手拼命抓着卓延廷，不肯松手，卓延廷的心狠狠的抽痛，为难的看着绮珺，泪水落下，哽咽地说道：格格，走吧！ 士兵干脆连拖带抱，强行将他们分开！ 卓延廷的目光看向绮珺，格格，感谢今生错爱，很抱歉对你的拖累，忘了我，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 绮珺哭喊着被带走，心中满是悔恨，她不该同意跟他一起回来，逃出城，她就该带他走得远远的，悔恨的泪水，无能为力的流着，没有了他，她该如何走完其余的人生，绮珺在万般无奈之下被强行押上了马车！ 庄亲王的队伍也浩浩荡荡赶赴刑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