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真相
泽康亲自端来一碗粥，递到绮珺面前，在床边坐下，微笑道：来，把粥喝了吧，我来喂你！ 不用了，绮珺的声音仍显微弱，还是我自己来吧！她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做不到，但还是出于礼貌，泽康笑了笑，没说什么，仍旧舀起一勺粥，送到她嘴边，她局促的喝下，一双大眼睛显得极不自在，看着他，她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除了卓延廷，他没有与任何男子有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甚至他能嗅到他指间的烟草味道！ 泽康说道：大夫说你恢复得不错，烧也退了！用不上十天八天就可以下床了， 还要那么久？绮珺惊异地问，我想快点回家！ 泽康道：那可不行，你这一枪虽然没伤到要害，但是子弹很深，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你若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万一伤口发炎，留下病根就不好了，若是你怕家人着急，我可以去帮你送个信，让你的家人来看你！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泽康将手里的碗放下，问道！ 我叫清清！ 清清，这个名字好啊！清澈透明，和你的人一样，长得如此清澈透明！ 绮珺却道：只可惜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伪装，不是所有人都是清澈透明的！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生活在这种世道，难免都需要一些伪装，否则，如何生存？泽康也感慨！ 绮珺悲切道：可是我一直以为有个人他是清澈透明的，没有伪装，没有欺骗，可是，我竟然也看错了！ 泽康看着她微微湿润的双眼，笑了笑：看你年纪小小，怎么有这么多感慨啊！再说这世上哪有绝对清澈用透明的人呢？ 绮珺自嘲一笑，是啊，一直都是我太天真，这世上的美好都是人幻想出来的！想起延廷，她的心紧紧地揪起来，或许，她真的应该忘记他，济泰说得对：爱上他，她注定要受伤！ 冯紫嫣独自来到洛飞的病房外，自从他醒来，她还没来看他一眼。她承认内心对洛飞真的很愧疚，他因为她受了伤，因为她被毒蛇咬伤，又因为她差点被打死，经过这件事，她对洛飞也改观了许多，她觉得没有脸面对他，但是，她天人交战了许久，还是决定来看看他，走到门口，她看到洛飞半躺在病床上，头上仍旧缠着纱布，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却看到许崇原坐在床边，正在喂他喝药，洛飞不解的问：你师父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唉，许崇原叹道，别提了，我师父现在真是焦头烂额！ 怎么了？洛飞问！ 许崇原道：说到底都怪那个冯威，如果不是他把你打成这样，冯小姐就不会病发，冯小姐如果不病发，师父也不用违心地承认他喜欢冯小姐！清清也不会生气！ 等等，洛飞打断他，你说慢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原折腾了一宿，也无精打采，用力一叹说道：就是冯小姐不肯乖乖手术，扬言说：如果不能跟师父在一起，活着也没意思，冯帮主没办法，只好来求师父暂时稳住冯小姐的情绪，师父就只好违心承认他喜欢冯紫嫣，等冯紫嫣手术之后，有了承受能力，再去告诉她真相，可是清清却不知道真相，误以为他们俩真的有什么，总之就是一个字“乱”！ 等等，清清？是谁？洛飞一双大眼瞪的溜圆，怎么又来了一个女人？你师父的感情世界怎么这么复杂？没想到卓延廷这个闷葫芦，女人缘这么重！ 许崇原也好奇的看着洛飞，你不认得她？可她对你很关心，她昨晚还来看你！ 看我？洛飞在脑海里搜寻一圈，再度肯定，他的确不认得一个叫青青的女孩！ 那我怎么没看到她？他又问！ 还不是清清听到师父跟冯紫嫣的对话，就气得跑掉了！ 一直在门外的冯紫嫣的脸色由白转青，之后的话冯紫嫣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有那一句“师父不得不违心承认他喜欢冯紫嫣”在她脑海中来回飘荡，手指狠狠地扣紧门框，良久，她如梦初醒般转身跑了出去！ 冯紫嫣流着泪跑到了医院外，在一个大榕树下，她感觉消耗了所有的力气，泪水不争气的流出来，她缓缓地依偎着榕树蹲下，连日以来编制的美梦，尽在此刻破碎，崇原的声音不自主的的连连出现在他脑海中，“师父只好违心地承认他喜欢冯紫嫣，等冯紫嫣手术成功……”原来这几日的柔情蜜意，全部都是虚伪，她的弘哥哥，竟然这么样对他？ 想起她昨晚气走了清清，难道这就是报应么？ 卓延廷失魂落魄的走进洛飞的病房，足足找了一晚，他也没有看到绮珺的影子！ 还没来得及跟洛飞说话，就看到灵秀满脸是泪的冲进来“卓少爷，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冯紫嫣被送进手术室，冯书元早已闻讯赶来，此刻焦急的守在门外，雷震与管家守在一旁，卓延廷与洛飞匆匆赶来，怎么样了？ 洛飞望着管家，焦灼的问，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说明天中午才手术么？管家道：刚才护士看见她昏倒在园子里，杜医生看过以后，说他的病情严重恶化，不知道手术还有没有可能成功？ 管家说完也是老泪纵横，冯书元坐在椅上，目光呆滞了好久，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昏倒呢？ 泽康来到了秋黎苑外，抬手敲门，里面家丁探出头来，请问你找谁？ 泽康礼貌的问：请问济泰先生在么？我是来找他的！ 家丁道：他不在，要不你有事我帮你转告吧！ 泽康绅士一笑，我还是亲自跟他说吧！ 家丁说道：他去飞云武馆了！要不你去那找他吧！ 飞云武馆？泽康疑惑半晌，然后转回身，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去飞云武馆！ 丹丹谨慎地回到飞云武馆，暗杀绮珺格格之后，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她才回到武馆！莫离一见她，拉着她进了房间，关闭了所有的门窗！ 她低声问：怎么样？你们动手了么？丹丹无奈的看了苑莫离一眼，见她向来处事不惊，从没见过她此刻怯懦的样子，便无奈说道：绮珺格格胸口中了一枪，后来被人就走了，我怕惊动别人，没敢再开枪，不过那一枪打在胸口，恐怕凶多吉少！ 莫离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惋惜抑或是恐惧，良久没说话，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紧握在一起，丹丹接着说：莫离姐，我已经派人跟在救他的人身后，如果她没死，我准备再补一枪！ 丹丹？苑莫离的语气听不出是责怪还是阻止，甚至是有些恐惧，还是算了吧，听天由命吧！ 莫离姐，你到底怎么了？你是让我放手么？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呢，这根本不是你，你一向冷静果断，尤其是在面对大事的时候，现在你怎么变得这么犹豫？我觉得，你太在意卓大哥的感受了，都是为了他，你才心软的，你明知道在国家大义面前，儿女私情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可这个时候你怎么就看不明白了呢？还是，在你心里，卓大哥已经超越了一切，我一直都不想说，是因为我怕伤害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可就因为我当你是亲jiejie才不吐不快：你是不是喜欢上卓大哥了？你这么不遗余力的帮他，这么在意他，这么隐忍，都是因为你已经爱上他了！ 苑莫离身体一颤，寓意难明的看着丹丹，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因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实被别人说出来，为什么不是难堪，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是这样么？她忽然想哭又想笑，她一直下意识的排斥这个事实，她不想承认她爱上卓延廷的事实，她以为她这一辈子爱的人只会是郑毓之，即使郑毓之不爱她，她也不能移情别恋！ 但是，她又深深的清楚，她终归是一个女人，在午夜孤寂之时，她也希望身边能够有个男人陪伴！ 正说着，就听到樊义的声音传来：莫离姐，济泰来了，要见你！ 丹丹做贼心虚的惊吁一声，济泰怎么来了？难道官府已经知道了？ 苑莫离谨慎的看她一眼，说道：别自乱阵脚，若是官府知道，怎么会只有济泰一个人来？你先安排其他的兄弟离开广州城，我去见济泰！ 在飞云武馆的大厅，济泰与苑莫离相对而坐，济泰讲明来意：“我家小姐失踪了一天一夜了，我找遍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结果都是无所收获，所以我想，她是不是来过这？ 苑莫离平静的脸上故作惊讶，失踪？怎么会失踪呢？ 济泰道：这也正是我奇怪的，所以我想找延廷问问，他是否知道我家小姐的下落，请问他去了哪里？ 苑莫离恍然道：延廷这几天一直都在医院，照顾冯紫嫣，我想，他应该也不会知道吧！ 冯紫嫣？济泰向来鲜少多话，可是却若有若无的听出，卓延廷对冯紫嫣的关心，事关绮珺的幸福，他不得不关心！ 苑莫离见他问起，正中下怀，便说道：冯小姐马上要接受了杜志华医生的手术，已经提前住进了医院，你也知道延廷跟冯紫嫣的感情，这几天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她，连武馆都没回，所以我想，清清小姐的去向，他应该不知道，要不要我让武馆的弟子协助你找找！ 济泰原本冷落的脸更加阴沉了几分，没想到卓延廷还是跟冯紫嫣纠缠不清，内心不免有些为绮珺抱不平！ 不必了，我家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既然苑姑娘不知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济泰走出武馆与刚要进门的泽康不期而遇，泽康急忙问：请问济泰在这么？ 济泰疑惑的目光望着他，我就是！ 泽康恍然，原来你就是济泰先生，我是来为清清小姐送信的！ 清清！济泰立刻眼前一亮，你知道她在哪里？ 忽然，二人言谈之际，就看到佟心拎着菜篮自二人身边走过，见到济泰，微微点点头，说了句：济泰大哥来了，怎么不进去？ 不待济泰说话，曹锟突然窜到她面前，恭敬地接过他手里的菜篮，嘘寒问暖：佟心你回来了？累不累啊？你去给洛飞买补品啦？洛飞真幸运，我真巴不得躺在医院里的人是我呢…… 佟心哼的一声，没理他！可是这一句“佟心”却引起了一旁泽康的注意，泽康再看佟心，愣住了，就连济泰叫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目视着佟心跟曹锟一路打闹上了二楼，曹锟仍旧一口一个佟心的叫她！声声入耳！ 济泰得知绮珺被泽康所救，立即前往泽康的住处，路上，二人共处一辆马车，泽康便问道：济泰兄跟这家飞云武馆很熟么？ 济泰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泽康急忙寻了个理由：我也是一个武学爱好者，一直想找一个好的武馆拜师学艺，不知可否帮我引见一下？济泰清明的目光突然沉下来，这家武馆的背景很复杂，我劝兄台还是找别家吧！ 泽康没想到被他拒绝的如此彻底，只好用笑容掩饰尴尬，济泰兄真会说笑！ 济泰缓慢的吐出几个字：我从来不会说笑！ 泽康倒是被他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的表情，弄得不知所措，那济泰兄总能告诉我这武馆馆主的名字吧！他执着的问！ 卓延廷！济泰懒得多说一个字！ 卓延廷？泽康目光沉了下去……在心中思付良久！记住了这个名字！在济泰前往绮珺床前探视之后，泽康便一个人进了住房，对手下吩咐：立刻前往飞云武馆，监视一个叫佟心的女孩，还有查清楚飞云武馆全部资料，尤其是馆主卓延廷！卓延廷？卓弘？真的是你么？ 济泰来到绮珺的床前，马婶正在房间忙碌着，看见济泰进来，便退出了房间！ 绮珺半躺在床上，鬼门关走一遭，再见到济泰，感觉格外亲切，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济泰，你来了！ 济泰急忙走过来，对不起，我又没有保护好你，在你身处危险的时候，我总是不在，你知不知道，这一天一夜，我都快急死了，如果再找不到你，我就只好上报李大人，甘愿接受庄亲王爷任何处罚! 绮珺勉强一笑，我没事，先别惊动李瀚章，也别告诉我爹！对不起济泰，我答应过你不单独行动的，结果又食言了！ 济泰问：你看清暗杀你的人了么？是不是革命党？ 绮珺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小姐，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绮珺吃惊的看着他：原来你都察觉了，看来还真是不能骗你，我也不隐瞒你，我怀疑洛飞就是我大哥！ 济泰吃了一惊，你大哥？不会吧，你会不会看错了，你们不是分开已经十年了么？当年他进王府的时候，景琰刚刚离家，关于庄亲王长子景琰的事，他也是听府里的老人说过一些！ 绮珺道：我也不敢肯定，我对他的记忆很模糊，只是感觉我们长得很像，而且看他的年纪也很符合，所以我想去验证，后来我才知道，他被冯威打了，被送进了医院，济泰恍然，再看绮珺，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回忆，脸上的表情顿时暗下来，怎么了，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绮珺倔强的转过脸，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说道：没事！都过去了！ 是因为卓延廷吧，济泰虽然不爱说话，但却并不笨，苑莫离说卓延廷已经几天寸步不离的照顾她，而绮珺又恰好去了医院，除了卓延廷，他没见过高高在上的绮珺格格，为任何人失魂落魄，更别提落泪！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她言不由衷！ 济泰说道：我去了飞云武馆，苑莫离说，卓延廷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照顾冯紫嫣，如果你没去医院，我并不打算告诉你，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隐瞒了！ 济泰，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特别傻，特别笨，我自诩聪明一世，却唯独被卓延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你是不是在心底嘲笑我？她低着头，不想将自己毫无自尊的样子暴露出来！ 济泰低声道：我只是一个侍卫，说难听些，只是格格的奴才，不敢妄加评论！ 绮珺负气的瞪他一眼：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奴才，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是亲人了！连你都不愿意跟我说真心话了？ 济泰见她更加伤心，不敢再自谦，口吻似朋友：格格容我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卓延廷真的不适合您，以我对王爷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让格格嫁给卓延廷，你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如果卓延廷真的是革命党，我想，你们非但做不成夫妻，恐怕迟早会有你死我活的那一天，格格陷得越深，将来就会越痛苦！至于他跟冯紫嫣苑莫离之间的瓜葛，我也弄不清，我觉得他并不是什么三心二意之人，但也绝对不会是格格的良人！ 绮珺垂下头，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情之一字，也不是能够自由控制的，她至今都搞不清楚，卓延廷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倾心不负，思谧良久，她才淡淡地说：卓延廷的事，我会自己处理，你没事的时候，帮我去调查一下洛飞的身世，我娘临终前，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在见到大哥，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会去办的！但是那位李兄说，你现在伤势很重，还不宜下床走动，所以，暂时委屈格格在这里在住几天，我回去之后，会在门外布置了暗哨，加上公馆里的护卫，我想，您在这里，暂时应该安全！等你伤势好转，我再接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