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救火
佟家的马车在一家名为“羊城客栈”的门口停下，许崇原拉开车帘，去抱佟心，卓延廷跑进客栈去要房间，伙计一看他衣衫褴褛，满面尘土，浑身是血的样子，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托盘扔在地上！ 客……官，您这是住店还是……？ 卓延廷急急的说，小二哥，快，马上给我一间房，要快！ 好……好……嘞，我这就给您开去！伙计颤抖着上楼开房间！ 客栈伙计打开二楼的一间客房，许崇原抱着佟心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佟心仍旧昏迷，脸色惨白如纸！ 佟敬肖开始为她检查，卓延廷跟崇原不便留在床边，都站房间外！ 站在房门外，卓延廷不停的看着紧闭的房门，长叹一声，不停的自责：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把佟心害成这样！ 许崇原劝着他：师父，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为了救佟心，当时那种情况，如果你不那么做，那么你现在就没命了，你看你自己都伤成这样，都怪那个害了佟心的混蛋，你放心，好人有好报，佟心肯定会没事的！ 卓延廷没说什么，当时生死一念，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求生本能比意念更先行一步，只是老天不开眼，受伤的是佟心，曹坤却躲过一劫！ 经过佟敬肖的检查，佟心除了头部受伤，左肩骨也有擦伤，而且肋骨可能也有骨折的可能，只是佟心尚未苏醒，他无法确定，但是最严重的还是头部，佟心的头部被重新包扎，佟敬肖看着女儿，抓着女儿的手，忧心如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可怜的女儿，她还这么小，一定吓坏了！ 卓延廷把两张药方交给许崇原，这张是治骨伤，另一张是治外伤，你去抓回来吧！许崇原看着他，心疼的说，师父，咱的药箱里有跌打酒，你赶紧擦些，换一件衣服吧！他没说话，许崇原叹着下了楼！ 突然，卓延廷猛然抬头，却不见佟母的踪迹！自从来到客栈，所有人都忙着佟心，居然忽略了她！ 一个悠闲地身影晃进羊城客栈，洛飞把手里的行李扔在桌案上，大声吩咐，小二，给我来壶茶，然后再给我弄两个菜，越快愈好，我饿着呢！ 好嘞！小二很专业地应着，为他擦了擦桌子，见他长相俊朗，笑容和善，忍不住问了句：客官这是打外地来吧，这是要奔哪啊？ 洛飞直言不讳：飞云武馆！ 小二本是本职习惯，跟客人套套近乎，倒没想到他倒真的报了去处，若是别处，他也不再多事，不过听到飞云武馆这几个字，他倒是忍不住多嘴：您要去飞云武馆？那可是个不吉利的地方！ 洛飞放下手里的茶碗，好奇地问：什么不吉利？小二故作深沉的说：一看您就是外地来的，他干脆坐下，坐在洛飞旁边，低声说：九年前，飞云武官的几十个弟子，莫名其妙的都死了，馆主杜飞云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估计也死了吧！官府竟然没查到任何线索，后来就传出飞云武官闹鬼，还有人亲眼看见呢，现在的飞云武官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洛飞的目光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落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飞云武馆的事，九年的时间，每年临近杜飞云的忌日，他都会来这里，飞云武馆闹鬼？他暗自一笑，这个世上那有鬼？ 收起内心的所想，转眼已经换上惬意的笑容：小二哥，多谢提醒！你还是去催菜吧！ 佟夫人不知何时下了楼，在楼下大堂来回的转悠，大厅里宾客不多，寥寥可数，佟夫人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念叨着：饿！我饿！一股nongnong的香气飘来，吸引了她的脚步，她迈着步子，竟然顺着香味进了后堂，一直走到厨房，透过窗户，她看到一道道美味的菜肴悉数摆在案板上，冒着nongnong的香味……她使劲儿咽了咽口水，就往厨房里走去，一个身体偏胖的大厨拿着铲子拦住她，哎哎哎！你哪来的？不知道这厨房不让进么，你不认字么？他指着门口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厨房重地，杂人勿进！ 佟母不理他，就往里面闯，我饿!我要吃东西！ 胖子嚷着：这哪来的疯女人？赶紧出去！说着就向外推她！她脚下一滑，肥胖的身体摔在地上，引来了旁边另外两个伙计的哄堂大笑，她听得出来那笑声并不友好，于是她顺手抽出一根，灶台下烧得正旺的木头，接二连三的扔过去！几个厨子四处奔逃躲闪，火苗落到柴堆上，顿时着起来，一个厨子指着他说：喂，你这个疯女人，你还快停止！ 另一个厨子指着着火的柴堆惊呼：胖哥，着火了，快救火吧！佟母看着所有人狼狈的样子，乐不可支！ 火势瞬间蔓延开了，几个伙计脱了衣服拍打着火堆，还有人拎着水桶浇水，但已然无济于事，火光瞬间蹿上房顶，他们见火势无法抢救，干脆扔了工具，都跑出去！佟母看着眼前冲天的火光，吓得哇哇大叫…… 卓延廷在客栈大厅里看到后厨滚滚浓烟，也跑了过去！ 几个伙计四处呼喊：救火啊！快来人救火！ 大堂里的客人看到传来的浓烟，都吓得跑了出去，掌柜的拦不住，哎，不要走啊，还没结账呢？ 一个伙计过来着急的喊：老板，别要钱了，快看看吧，后面着火了，掌柜的慌慌张张的跑到后院，见火光冲天，就抓着胖厨师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搞的？ 胖厨师语无伦次的解释：掌柜的，这不怪我们，不知哪里跑来一个疯女人，她放的火！卓延廷听到这番对话，他一把抓住那个胖厨就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胖厨茫然地 着他，一个五十多岁挺胖的女人！ 他听后大惊失色，看来的确是师娘！ 看到火越来越大，他来不及思考，纵身跳进火场，掌柜的还在他身后喊：喂，你不要命啦！ 佟夫人已经被呛倒在地，趴在地上发出微微的呻吟：救命啊！救命啊！ 师娘，师娘！他在火场里四下环顾，但滚滚浓烟，他自己也睁不开眼，他压低身子，捂着鼻子寻找，好在厨房并不大，他终于是看到佟母趴在地上，已经不动了！ 佟敬肖也来到了后院，他看到掌柜正指挥着人手，提水灭火，洛飞跟几个胆大热心的食客跑也过来，加入灭火的行列，一个伙计指着火场说：快点吧，里面还有人呢！洛飞听罢，就问他，里面还有人？谁在里面？伙计说：不知道，原来有一个女人，后来好又冲进去一个年轻人，八成是她儿子！ 佟敬肖抓住伙计问：什么样子的年轻人？伙计说：二十来岁，长的挺俊的，脑门上有刀疤！ 佟敬肖听他说完，再也按耐不住，就要往里冲，洛飞听了，便阻止他，大叔，我去吧！ 他伸手扯过伙计颈上的一条毛巾，在水桶里蘸湿，然后围在脸上，冲进火场！在火场里卓延廷吃力的背起佟母肥胖的身体，但是滚滚的浓烟，他已经睁不开眼，周围的火舌灼烤着他的身体，他感到头昏脑涨，意识有些飘忽，更无法分清出方向，洛飞进来就喊：有人么？卓延廷朦胧中看到洛飞，总算看清了出口的方向，他吃力地往外走，洛飞眼看着一根横梁即将在他头顶落下，他上前一把拉住他，两个人一起冲出火场，哗啦一声，整个房梁掉落下来…… 卓延廷背着佟母跟洛飞跌跌撞撞冲出来，跌倒在地上，回身看着塌陷的火场，心有余悸，转眼间，他们已在生死之间徘徊一回！ 客栈的二楼的客房中，佟心从昏迷中醒过来，她睁开眼，周身的疼痛迫立刻传来，她轻呼一声，环顾四周，她置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不大，摆设一般，屋内空无一人，一股nongnong的烟味传来，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勉强坐起身，但全身的关节散架一般疼痛，她稍微一动便嘭地一声摔下床，她痛得眼圈都红了，这时房门被推开，许崇原拎着几包药走进来，见她摔在地上，急忙将她扶上床！ 在后院，大火已经被扑灭，卓延廷的脸被熏的漆黑，身上受伤的衣服尚未来得及换掉，一条辫子蓬乱的耷拉着，如此狼狈的模样在众人之中宛若怪物，佟敬肖扶着受惊妻子，不住的对掌柜致歉，掌柜的打量卓延廷，冲口就是一顿责备：你是怎么当儿子的，为什么不看好你老娘，让这个疯子出来乱晃，我告诉你们，我这的损失，你们一分也别想赖账，要不然咱们就去官府！ 佟敬肖听到“官府”二字，立刻换上笑脸，掌柜的，我们绝对不会赖账的，该多少钱，我们一定会赔的，还是别去官府了！ 掌柜的拿过算盘，装模作样的估算片刻，然后说：那……我算过了，我这被烧毁的房子，房间里的物件，还有受伤的伙计医药费，一共是二十两银子！ 洛飞正在一旁擦着脸，听了掌柜的狮子大开口，打抱不平：掌柜的，你这屋子是金子做的，二十两银子？你抢钱啊？ 洛飞显然还没认出卓延廷，还在与老板据理力争，但卓延廷却认出他，但他只是略微的惊讶，没说什么，老板不善的看着洛飞：你是哪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喜欢当英雄，我可没那闲工夫？我告诉你，二十两银子已经是照顾你们了，你们嫌多也行啊，去官府，让官府来评理！ 不用了，佟敬肖急忙打断，二十两就二十两吧，我们出，我们出！ 卓延廷急忙说，师父，我们……他只是想提醒佟敬肖，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钱了，所能出的也就是这些，若是都赔了，他们将会分文不剩，吃住都成困难！佟敬肖对洛飞报以感激：这位小哥，多谢你出手相救在先，仗义执言在后，不过是我们理亏，我愿意赔偿！ 洛飞摇摇头，既然你们自己都同意，那我还何苦多事！他把手里的毛巾扔给小二，转身走了！ 在一楼的大厅，老板对着佟敬肖，软硬兼施：几位爷，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赶紧走吧，我这可经不起你们再折腾了，这次烧的只是厨房，要是您夫人心血来潮，把我这客栈都给烧了，万一再闹出人命，那可就不是几两银子的事情，你们今天的房钱我分文不取，你们赶紧走吧！小的这厢给你作揖了！卓延廷微有怒意看着老板，看着他得了便宜又轰人的嘴脸，气愤不已，但是无奈佟心如今伤重，有求于人，只能隐忍说道：老板，损失我们已经赔了，可是我meimei现在受了重伤，不能移动，要是再伤到筋骨，就会落下残疾，她这一生就完了！ 老板哭丧着：爷啊，您要是不走，我的一生也完了！不要再说啦，你们赶紧走，我现在让伙计给你们找担架，您赶紧带着您meimei走吧！看着老板露出生硬的嘴脸，佟母指着他喊道：坏人坏人，抓走阿德！她说完就扑过去，在老板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下去!老板吃痛的推开他，捂着手臂狰狞狂呼：把他们给我轰出去，立刻轰出去！ 一块简易的门板成了佟心临时的担架，担架上铺了一条棉被，佟心躺在担架上，卓延廷跟许崇原抬着她走出客栈！走出客栈，他们心灰意冷的看着大街，不知应该何去何从，他们转过身看到客栈里，几个伙计还在对他们指指点点！ 怎们办啊，许崇原直叹气，要不再找一家客栈吧！ 卓延廷无奈开口说：咱们的钱赔的差不多了，根本住不起客栈了，佟心伤的这么重，没有一两个月恐怕都难以康复，我们总不能都住客栈吧！ 佟心在担架上开口说：爹，师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们！佟敬肖俯下身，握住女儿的手说：好孩子，别这么说，你是爹的好女儿，是爹不好，爹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苦了！ 卓延廷看做到这一幕，感到一阵的心酸，他将手里的担架交给佟敬肖，说道：师父，你们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他说完就麻利的卸下马车，自己骑上马，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