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曙光
伤口包扎完毕,绮珺将卓延廷放置平躺,做完这一切,她也没了力气,仿佛所有的精力都用尽了,全身都被汗水打湿,只用最后的力气看着卓延廷! 他了解她的恐惧:只能忍着疼痛安慰她:别怕,没事的,那些人已经都被我打跑了,有卓大哥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绮珺感到阵阵委屈:他以为她是因为害怕才哭的么?难道他看不出来她此刻的泪水,是因为他而流的么! 人家是担心你嘛,从来都没这么怕过,你那么厉害,怎么受伤了? 卓延廷想了想试探的问: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为什么要抓你?他们究竟是想做什么?绮珺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在广州最有可能致她于死地的便是革命党,可是方才那些人,看似没有想杀她,只是垂涎她的美色罢了,应该不是革命党! 哦,卓延廷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打算把他的发现告知绮珺,无论怎样,他不想再加重绮珺与聚精帮之间的矛盾,以绮珺锱铢必较的性格,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来!看来事情明显是冯威报复,找个时间,他必须要去警告冯威! 卓大哥你先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会,我去想想办法,我们要立刻回到岸边,我怕你的伤口不能及时的治疗会更加严重,她说完向船舱外望去,叹息一声:可是船都飘出这么远了,天也黑了,怎么办啊? 卓延廷指着甲板说道:船桨应该还在甲板上! 绮珺泄气似地说:可是我不会摇船啊,我是北方旱鸭子,船都没做过几次,哪里会划船,今日突来的兴致,本想约他来游湖,谁料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约他在船上见面!卓延廷也泄气了,加之身体的疼痛,过多的流血,他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沉,她看出他的虚弱的样子,凑到他身边,轻扶住他的身子问,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疼,你告诉我,你伤的到底多严重,不要骗我,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他很想硬撑着,告诉她,他没事,只是加剧的疼痛,致使他越来越力不从心,眼前一阵昏黑,他栽进她的怀中…… 车夫张成苏醒之后,找不到绮珺,立刻返回了秋黎苑! 济泰得知张成带回来的消息,险些陷入疯狂,他抓着张成急迫地问:看清楚是什么人了么,张成回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看到是几个男的,然后就被他们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格格和船都不见! 那个郎中呢?济泰又问:张成说:那个郎中先走了,我想格格出事的时候他应该已经走远了,济总管,怎么办,那些人会不会是革命党?济泰惊得后退一步,他极力想否定这个可能,但他清楚,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真的是革命党,那么绮珺,多半凶多吉少了! 压下心中一切隐忧,他立即沉着命令:张成,马上传令下去,召集所有人手,去河边找,再准备一艘船,格格的船不见了,也许他们可能是把格格和船一起转移了! 济泰带着一队人举着火把来到河,河边霎时躁动起来,各种呼唤声传来:格格!格格! 远在河中心,绮珺坐在船舱里,满面焦灼,卓延廷倚在她怀里,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他的脸一片惨白,身体在瑟瑟发抖,绮珺紧紧地抱着他颤栗的身体,不断的呼喊他:卓大哥,你别睡,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他没有回应,只是干涩的嘴唇发出艰难的不匀称的呼吸,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因为此时他的手正不由自主的按在伤口上,眉头蹙得紧紧的! 卓大哥,你痛么?你是不是很难受?她的手轻轻抚在他的额上,额头很烫,她的手吓的缩回来,发烧了!卓大哥,你醒醒,你发烧了,你告诉我,药箱里有退热药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些! 冷!他模糊中似乎是在喊冷!绮珺更加紧紧地搂住他的身体,什么男女有别的臭规矩都被她抛诸脑后,保住他的命,才是她心中首要!望着漆黑的船舱她不住的叹气!真是唤天不应叫地不灵! 三更鼓罢,街上早已阒无人迹,只有更夫的梆子声声声入耳,佟心在医馆里来回踱步,两只手在胸前互搓,目光一直不曾离开尚未关闭的门,终于,樊义踏进来,怎么样,找到师兄了么? 樊义喘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没有,他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都没有!佟心听了眼泪差点流出来,师兄能去哪啊? 在船上,绮珺已经将卓延廷平放躺下,她掀开船帘,在甲板上借着微微月光找到船桨,然后试图将船桨插入水中拨弄水面,可是船身不停指挥,不停的在原地转圈,试了几次都一样,又伤心又泄气,气愤地将船桨丢进水里,眼泪差点掉出来! 她又鼓足力气,朝茫茫河面徒劳的大喊:有人么?救命啊! 茫茫的黑夜,平静无澜,没人给她任何回应……她从未如此狼狈,如此无助过,不禁一阵懊恼! 漫长的黑夜终于伴随着启明星的出现而渐渐消失,晨曦的光一点一点照进船舱,太阳露出地面,绮珺在光照中醒来,缓缓地睁开眼睛,东方的曙光让她的心里燃起一丝喜悦,她急忙去看怀中的卓延廷,他仍旧昏睡着,但呼吸匀称了许多,仅仅一晚的时间,他似乎消瘦了许多,刚毅的脸也仿佛削尖了一般,俊俏的脸庞也没了以往的英气,惨白如纸! 她的心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眼前的男人为她受了伤,尽管她害怕、着急、心痛,却从没有过这种爱慕的感觉,这种感觉她清楚的记得,当他看到他成亲时也曾有过,可是她却归结为落寞,现在想来,已经不仅是落寞,那是一种爱慕的感觉,拥有的冲动,尽管她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有妇之夫,她极力的排斥,但感情却在心中发芽,她的手去抚摸他的脸,瞬间她觉得脸蛋发烧,很快她收回手,因为他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突然,卓延廷缓缓地睁开眼睛,轻轻咳了几声,卓大哥,绮珺紧张的将他扶起,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卓延廷用沙哑的声音缓慢地说:不会的,怎么会?绮珺注意到,他说话的气息,弱不可闻,顿时有些焦躁,怎么办,天都亮了,我们不能任由船在这样飘下去了,你的伤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卓延廷有气无力地说:现在天亮了,你去甲板上看看,也许会有船也说不定! 她来到甲板上,四下仰望,大声呼喊:有船么?有船么?救命啊! 开阔的湖面,别说是船,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济泰站在另一艘船的甲板上,用一架望远镜向河面周围扫视,不久,终于有一艘船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急忙叫张成,张成快来看,那是格格的船么?张成接过望远镜,定睛细看,然后兴奋地喊:是的,是格格的船,我们赶紧追过去! 绮珺刚要转身回船舱,这时看到了有船在向他靠近,她拼命地挥手,如同抓住一棵救命稻草,有船了,有船了卓大哥!她兴奋地喊,待她看清那艘船的人,她惊叫起来,济泰!济泰!是济泰! 济泰命令船夫加快速度,全速靠近…… 绮珺急忙奔回船舱,卓大哥,有船了,济泰来了,我们有救了! 她突然愣住了,眼前卓延廷已经昏迷了,没有任何反应!卓大哥,她失声地喊…… 马车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秋黎苑,绮珺顾不得一切,马上命令找大夫,卓延廷被安置在她的房间里,没多久,济泰就带着一位老郎中赶来,郎中立刻为卓延廷诊脉,他昏迷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织纸,沾满血渍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郎中诊完脉,又拨弄一下他的眼睛,再去看他的伤口,怎么样,大夫,他伤得究竟有多重? 绮珺焦急的问,没等大夫回答,济泰就拉着她说:小姐,别急,让大夫仔细地看,郎中不慌不慢的回答道:他的伤口不是很深,也没有伤及到要害,只不过受伤后没得到及时的医治,加之流血过多,又染了风寒,导致伤口发炎,幸好这个年轻人体魄强健,换成体质弱的还真有可能凶多吉少啊! 绮珺还是没听明白,大夫,那他究竟有没有危险啊? 郎中说:我现在马上给他重新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开个药方你们赶紧去抓药,给他服下,这几天他的床边最好不要离人,休养几日,应该就可以康复! 郎中走后,绮珺坐在床上,目光注视着床上的卓延廷,不住的叹气!济泰走过来,他有太多的疑问,他认得卓延廷,知道他曾经在聚精帮和他交过手,也记得他是苑家的女婿,绮珺说她不认识他,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信,他们之间,应该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 作为一名护卫,他没有资格过问主子的私事,可是他跟在绮珺身边多年,亦仆亦友,有些话,他不吐不快:格格,我知道,很多话,我不应该说,可是,我还是要说,您贵为千金之躯,应该注意自己的安全,离开京城前,王爷再三嘱咐让我寸步不离的保护您,就是怕出现这种意外,如果你觉得带着我不方便,我可以找其他人保护你,我希望你不要再单独行动了! 绮珺没说话,目光仍旧注视着卓延廷!济泰只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