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收留
在一座废弃的城隍庙外，卓延廷把一张纸交给清清，然后说：这上面有我的地址，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如果你实在找不到你哥哥，就按上面的地址来找我吧！他又上下打量她，一个如此落魄的女孩，身上又没有钱，如何在这样的世道生存，可是购置完药材，他自己如今也是身无分文，犹豫良久，他从领口掏出颈上的怀表，看着怀表，内心有些伤感，他还依旧记得当年冯紫嫣送她这块怀表时的模样，当年他答应一定会回去找她，如今，他却再没有勇气踏进聚精帮的大门，也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缘再见？ 他在心里默默的说，紫嫣，这块怀表一直被我视如生命，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一样，可是现在，我真的没什么可以帮助她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说到这就把怀表摘下递给她，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只有这块金表还算值钱，你把它拿去当了或许能换些钱，千万别再去吃霸王餐了，广州这里的人不比清远，不会对你客气的！清清被动的接在手里，此刻，她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些难言的感动，甚至有些不舍，看着这个萍水相逢的男子，他的目光那样清澈，如同清可见底的深潭，让人轻易就能看透他的内心！只有两天一夜的相处而已，她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卓延廷最后看看她，那么..我走了！ 他上了车，微微的犹豫之后，拿起马鞭，催马而去！ 清清目视着卓延廷的马车扬起尘沙滚滚而去，垂头看了看自己手心的金表，嘴角微扬，这个男人，太傻了，怀表她收下了，当然不会卖掉，唉，看来她也应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卓延廷驾着车向前走，但内心却感到一阵阵不安，总觉得丢下她，于心难安！ 吁！走了一段，终归有些放心不下，他还是勒住马缰绳!返了回去！ 卓延廷的担心果然没错，因为他刚刚离开，清清就被两个穷乞丐盯上了！你……你们想干什么，她刚要走，却发现两个穷乞丐，向他走过来，目光不怀好意！ 在那两个流氓向她逼近时，她一面向后退，一面徒劳的问！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此落魄的自己也有人打劫？我没钱，你们看，我这么穷，清清拼命掩饰，单手一摊，表示自己两袖空空，乞丐贪婪的目光盯着她，少装蒜，我们都看到了，刚才那个男的给你的金表，拿出来! 清清立刻把金表背到身后，你们休想，我不会给你们的！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立刻滚开，否则，我喊人了！ 喊人，喊吧，两个流氓一副不畏不惧的样子，这个破地方，哪有人啊，你就乖乖把东西拿出来吧！ 她挪动着受伤的腿，不停地向后退，似乎想尝试逃走，可是不争气的腿没跑两步就跌倒在地，两个乞丐已经过来抢他手里的东西，她只好拼尽力气挣扎，其中一个乞丐突然yin笑一声，这个小丫头长得真不错，看来今天可以人财两得了！他说完就扑在她身上，双手就要撕开她的衣服，啊！一股恶臭的味道扑过来，她差点吐出来！ 她用力的反抗，拼命的挣扎，手突然向腰间的短枪摸去，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动手，更不想伤害无辜性命！可是现在，她不能在犹豫了！ 这时，突然袭来的拳头立刻将一个乞丐打倒，卓延廷伸手抓起另一个，甩在一旁，被打倒的哪一个，拾起一根木棍在他身后朝他轮过来，他一个转身擎住木棍，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他的身手对付这种小人物绰绰有余，两个乞丐见情势不妙，撒腿就跑！ 清清坐在原地简直惊呆了，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功夫... 她坐在地上目视着卓延廷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两个乞丐赶走，握枪的手急忙离开腰际，连身上的衣服都忘了整理！ 卓延廷走过去俯下身，询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你……你怎么回来了？青青瞪着惊异的目光，才恍然想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开，双手急忙扯了扯破乱的上衣，卓延廷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为她披上！ 我……我还是不放心，果然，我回来是对的！ 她伸手将他的外衣披好，内心涌动着一股不明的情愫，见他掉头回来，她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开心！明明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的情绪会被他的举动所左右！卓延廷抬头看看天，说，可能快下雨了，咱们还是先走吧，看来，我只能把你带回去了，你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她很想拒绝他，来到广州，她已经安全了，早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狼狈脆弱，可是，当他向她伸手的那一刻，她竟然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卓延廷的马车快速驶在广州的街上，清清坐在他身边还不忘问，你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功夫，你跟谁学的？他解释道，我师父是一名大夫，不过他年轻的时候曾经靠卖艺为生，会些功夫，我是跟他学的！ 她得到了答案然后就把目光转向街道两侧，俨然忘记刚才不快的遭遇，我一直以为没有比京城更大更繁华的地方！可是我觉得这里比京城还要大！ 他摇摇头，你错了，这里没有京城大，只不过这里是中国的最南端，有很多通商的港口，所以可以接触更多洋人的东西，看上去可能比京城更繁华，可是这繁华背后隐藏的却是更大的危机，真不知道这片土地什么时候才能真真正正的属于我们中国人自己！ 清清叹道：洋人坚枪利炮，的确难以对付！朝廷也没有办法！ 卓延廷不以为然，朝廷根本就无心对外，更不曾顾及百姓的疾苦！ 你好象特别痛恨朝廷？每次提到朝廷你都这种语气！清清奇怪的盯着他，想捕捉他的每一个表情！ 卓延廷严肃得回道：难道不该痛恨吗？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一份又一份的条约，一个又一个的城池成为洋人的殖民地，百姓水深火热，而那些官府的官员在做什么他们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大发国难财，有这样的政府，国家何愁不亡！听说慈禧老佛爷为了筹备大寿，专拨了几千万两银子，地方官员更是奉上无数珍贵珠宝，这些珠宝金银，还不是搜刮了民脂民膏，若是把这些钱财用在保家卫国，安置民生之上，何愁国不兴家不旺！ 清清的心抽动了一下，微微有些不悦，可是她没说什么！也许他说的都是对的！ 大雨倾盆而下，卓延廷终于在雨前赶回了济世堂，拉着清清，狼狈的奔进医馆！ 在前厅，佟心上下左右的打量清清，看的清清很不自在，她把卓延廷拉到一边质问，这女孩儿是谁啊 佟敬肖也问，是啊，延廷，这位姑娘是... 卓延廷在佟敬肖耳边低声的说，师父，她叫清清，是我在路上救回来的，她是千里迢迢到广州来寻亲的，被几个流氓追打，受了伤，被我遇见了，她又无处可去，我就自作主张，把她带回来了！ 他简化了经过，佟心撅起嘴埋怨，不是告诉你别管闲事，你怎么还真的管起闲事来了，还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带回来！ 卓延廷为难的解释，她的腿受了伤，在广州有举目无亲，至于他哥哥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怕他再遇到坏人！ 佟心低声反驳，万一她一辈子都找不到他哥哥，莫非养她一辈子啊！ 卓延廷看了看佟敬肖，低着头说，师父，我知道我不该自作主张，可是我实在不忍心他一个姑娘流落在外，所以我想先让他在这住几天，等她的腿伤完全好了再让她走，而且她受伤和我也有关系，我真的不能不管…… 佟敬肖笑了笑说，延廷啊，师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既然这位姑娘的遭遇这么可怜，就让她留下吧！虽然咱们家不是家财万贯，可是也不差她这一双筷子！ 清清站在门口，看着卓延廷一家三口在远处讨论着什么，并且三个人的目光都时不时的投向她！而佟心的眼神里似乎还夹杂着不友好的光，她的心还有些忐忑，无聊之余，她开始打量她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医馆，不是很大，但很整洁，空气中充斥着各种药草混杂的味道，四周都是磨药碾药的工具，他又把目光再次转向卓延廷，一个萍水相逢的过路人，一个长相俊朗不凡，额头上却有一道疤痕的人，有着一身医术又有一身功夫，看似平凡，却又总感觉深藏不露的年轻人，把她带到这个陌生的家，她突然莫名的有种盼望，她想任性一次，留下来…… 她正想着，佟敬肖已经带着慈祥的笑容走到她面前，姑娘，延廷都和我说了，你叫清清是吧，你姓什么啊？ 大叔，清清开口，我姓艾，你们就叫我清清就行，我知道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您放心，等我的腿好了，我立刻就走！绝对不拖累你们！ 佟敬肖说，清清，你的遭遇我们很同情，没关系，你就留下来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我也打算招徒工，不如你就留下，跟着延廷做个学徒，你觉得可以吗？ 恩！她不假思索，用力的点头，表示很乐意…… 佟敬肖与卓延廷带着清清来到后院，卓延廷扶着她向前走，听着佟敬肖在交代，以后呢，你就和佟心睡一个房间，我一会让她给你找几件衣服，再让延廷帮你烧点洗澡水，你先梳洗一下，有什么需要就跟延廷说，不要客气！ 清清止住步子，报以感激的语气，佟大叔，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萍水相逢，您这样收留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卓延廷在一旁微笑着说，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师父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佟敬肖带着卓延廷扶着清清向后院走去，佟心一个人留在前厅，樱桃小口嘟哝着，手里的药锤成了发泄的工具，她一面捣药一面忿忿自语，“你怎么那么好心，八成是看人家是漂亮的姑娘吧！死师兄，臭师兄！大色鬼！ 忽然，一只大手在佟心面前一晃而过，佟心愕然一怔，就看到樊义带着得意的笑容出现在他面前，佟心扔下药锤，大怒冲他喊，樊义，你要死啦！干嘛突然出现在人家面前？想吓死我啊？ 樊义摇摇头，一粒花生米潇洒地扔进口中，边吃边说：我没做什么啊，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所以才没看到我进来！哎，你刚才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 没等佟心回答，他又朝四周看看，我师父回来了没有啊？他去买个药材，怎么去那么多天啊？谁是你师父啊，我师兄说过要收你做徒弟吗？你少在这自作多情了，佟心带着冲天怨气连连冲他喊，一腔怒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谁又招惹你啦？樊义笑得贼兮兮的，是不是我师父啊？你们怎么了吵架啦？我早就跟你说过，做女孩要温柔，男人才会喜欢，你这么凶，我师父怎么会喜欢你呢！佟心被戳中心事，小脸霎时羞得绯红，拿起药锤毫不犹豫朝着樊义飞过去，死樊义，你胡说什么？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樊义一大步跳到门口，躲开她的攻击，做个鬼脸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