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成长
草长莺飞的三月，广州的天气就已经开始炎热，就连徐来的轻风都夹杂着热流，长宁街位于广州的偏隅地段，人户稀少，加上炽烈炙热的天气，所以街上少有行人，些许的小贩的叫卖声也显得有气无力，济世堂的旗帜寥寥落落的飘荡在暖风热浪之中…… 在济世堂的后院，一个精壮的身影正在认真地研习着武学招式，他就是卓延廷! 如今，少年的卓弘早已成长为丰神俊朗的男子，不似寻常男子那般风流倜傥，但自有一股俊逸出尘的气质!一双浓眉下，双目炯炯有光，微微有些冷峻的眼中带着倔强与坚忍不拔，一条长辫蜿蜒的盘在颈间，脸上沁着汗水，不变的只有额头的疤痕，依旧依稀可见，几年的时间，他将自己全部的精力投入练习武术之中，不分昼夜，少年不愉快的经历，养成他成熟稳重沉默寡言的性格，他活着只为了为父母报仇，向师父报恩！ 他正在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手上托着的一本书，另一只手在比划着招式，一身青色衣裤，袖口和裤管都挽着，后背已被汗水打湿，而他全然不察，这时他将手上的书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一旁一张歪斜的破木桌上，然后开始用双手重复着书上的招式…… 一匹骨瘦如柴的老马拉着一辆陈旧的厢式马车缓缓而来，驾车的老者大于五十岁左右，一身湛蓝的袍子满是尘土，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倦色，面容有些微瘦，颧骨高高的隆起？他就是佟敬肖！ 马车在长宁街的济世堂门口嘎然而止！ 佟敬肖矫健的跳下马马车，朝济世堂大声喊道：佟心，延廷，出来搬药材！ 来了！一声甜腻清澈的回应响起，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跑出来，只见她身姿娇小，鹅蛋脸，杏核眼，嘴巴小巧，一身水粉的衣裙衬得她宛如一朵杜鹃花，充满着灵动之气，两条乌黑的长辩飘荡在胸前，随着急促的步伐摇曳飘荡着！ 爹，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多天，我跟师兄都担心死了！佟心揪着嘴巴说！ 佟敬肖抹去额头汗水，长叹一声，别提了，从化在闹旱灾，许多药材都绝收了，仅存的价格高出往年好几倍，这次要不是与那药农熟识，根本就买不到，不过还是缺了不少，改天让你师兄去清远看看，对了，延廷呢！师兄在后院练功呢，我见时间尚早，也没什么人过来看诊，我就没去叫他！提到卓延廷，佟心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与幸福！那就别打扰他了，佟敬肖自马车上搬下药材，佟心接过来，向内堂走去！ 佟心再次来到门外接过父亲手里的药箱，在她回身的一刻，就看到有人站在她背后，她惊的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恐慌的神色，手里的药材箱子砰地落地，来人共有五个，为首的大约三十岁左右，个子略矮，粗狂随意，头发不长不短的披散着，如今的广州，男子的发式迥然各异，许多留洋的留学生、或是思想开放的年轻人或是有些民主革命者都剪掉辫子，留成清爽的短发，留着辫子的除了年纪大的老人就是朝廷官府里的人，或者是一些贫穷落后的乡下人，这个人的造型显得极为邋遢，一件露着胸脯的长跑被他懒散的披在身上，一张黑的发亮的脸还带着一些个络腮胡须，配合满脸狰狞的表情，称得上是凶神恶煞! 他就是长宁街一带的恶霸-曹坤，凭着一身天生蛮力，就爱做些欺凌弱者的勾当，周边商户都深受其害！ 他冲着佟心胁肩谄笑了一番，唉呀，佟心，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他说着那双脏兮兮的手已经直奔佟心的小脸，突然，另一只有力的手阻止了他，佟敬肖一把扭住曹坤的手，拧得他五指作响！然后就听到曹坤凄厉的叫声，他松开了手拦在女儿面前对曹坤冷冷的说:曹少爷，请您自重，小女尚未出嫁，您的举动似乎不太好! 曹坤揉了揉被扭痛的手掌，不以为意，然后无耻的换上一副嬉皮笑脸又说，这还不简单吗，你把女儿嫁给我不就行了！ 佟敬肖不卑不亢的回答，多谢曹少爷看得起小女，只不过小女年纪还小，不准备嫁人，所以还是请曹少爷不要纠缠的好，曹坤一听立刻敛起了笑容，失去耐性，喂，老佟头，我可告诉你，本少爷看上你女儿，那是你女儿的福气，你可别不识抬举！ 佟心重新捧起药箱子躲在父亲身后，冲他喊，我才不会嫁给你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我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 曹坤一听怒火冲冲，小丫头，你敢瞧不起我是不是？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本事，来人啊，他一扬手，对身后那几位不慌不慢的吩咐，把这个目中无人的小丫头给我带走，软的不行咱就来硬的！老子就不信了，我还搞不定你一个小丫头片子! 身后的四个打手一起上前，佟敬肖将女儿护在身后做保护状，然后厉声说道，曹坤？你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强抢民女不成，曹坤双手抱在胸前，得意洋洋，用他惯用的无赖语气说道，我就抢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怎么样？两个打手不由分说一左一右去拉佟心，突然一个身影窜出来上前，沉稳灵敏的两脚踢开了佟心身旁的两个流氓，然后拦在佟心面前，曹坤的两个手下立刻捂着脑袋哭爹喊娘的呻吟起来! 曹坤一股怒火迅速点燃，妈的，什么鸟人，敢打老子的人，他气极败坏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两张脸立时贴近，形成鲜明对比，一俊一丑，一黑一白，一高一矮，曹锟慌忙掩去自卑，重新高傲的抬着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见他个子高高，整个高过自己一头，一张俊朗的脸上还有一道疤痕，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畏色，卓延廷面无表情回了他两个字“找打！ 曹坤不忿的戳了戳他的胸膛说道：臭小子，会功夫是吧？会功夫了不起么，老子也会，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着，他就抡起拳头朝延廷挥来，延廷一把拉住他的手向后拉，佟心急忙闪到一边，曹锟直直的扑向地面，眼见原本就不太俊朗的脸就要亲密接触地面，却又被卓延廷拉回来，狠狠地挥去一拳！他的身子直直的飞出去！栽进路旁的一堆破烂！ 曹锟怒喊着，重新爬起来，形象全无，咬牙切齿的重新调整了一个战斗的姿势，又向卓延廷冲过去！想他曹锟，也曾打遍长宁街一带，未逢敌手，可惜自己的功夫与对手相比实在相形见绌，暂且只有挨打的份! 两人的打斗顿时引来很多围观者，刚才安静的街霎时沸腾起来，曹锟是长宁街这一带出了名的恶霸，人人共愤，早恨不得除之后快！人群里不断有人直拍手叫好，好！打他！曹坤自然不是卓延廷的对手，整个身体被卓延廷不费力的cao控，三五下便被打倒在地！ 曹坤捂着色彩斑斓的脸，最后落荒而逃，临走前不忘丢下一句;你们等着，老子还会回来的！ 佟敬肖无奈的摇头，佟心则满脸的骄傲！ 几箱药材被陆续的搬进内堂，佟敬肖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小憩，卓延廷拿着药单子在逐一核对，佟心递来凉毛巾给父亲，佟敬肖一面擦脸一面对延廷说话，延廷啊，以后不要随便和别人动手，尤其是像曹坤那样的人，咱们还是少惹吧！卓延廷还没说什么，佟心就不服气的向父亲反驳，谁让他对我动手动脚啦，就该让师兄取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咱们没那么好欺负！难不成还任由他欺负我么？你说是不是，师兄？ 卓延廷停止核对，回答，我知道了，师父！不过他以后要是再来欺负师妹，我还是不会放过他！他说完又继续工作，然后看着药单问，师父，这次好像缺了好多味啊？甘草、陈皮、赤角、这些都没有啊？佟心做出解释，爹说了，从化那闹旱灾，这些都没有，说过几天让你去清远买，哦！延廷会意的点头！佟心对父亲说，爹，你赶了两天的路也累了，你先去休息吧，这有我和师兄就行了，佟敬肖想想说，那好吧，你们也别忙太晚了！ 佟心与延廷继续忙碌，许多药材被放进药柜里，一个年轻人这时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带着一股火热的气息，卓延廷正在俯身整理药材，他抬起头看他，年轻人先开口跟他说话，延廷，你怎么还在忙啊？佟心在旁边接口说，不忙吃什么啊，像你樊大少爷还有人养着，过着不劳而获的日子，嘿，樊义不服气，佟心，你能不能留点口德啊，这张利嘴，当心将来嫁不出去啊！佟心瞪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樊义蹲下来跟卓延廷聊起来，延廷，你今天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个曹恶少被你打的鼻青脸肿的，真是大快人心，延廷没抬头继续手里的工作，说，我最看不惯这些欺压良善的恶少，现在世道这么乱，洋人整天在我们的土地上作威作福，作为中国人样应互相爱护才对，樊义试探着去问他，哎，我说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啊，让我也一展拳脚去惩治一下那些恶霸啊，我都等不及了，他郑重的看他一眼，我早就说过，我那几下子就是花拳绣腿，哪有资格收徒弟啊，再说咱俩年纪相仿，我怎么能做你师父呢？以后别再提了，樊义泄气的坐在地上，摆出一副苦脸，抱怨的说着，你就是在找借口，就是不想收我做徒弟！佟伯说他年纪大了，不收我，你又说自己年纪轻，也不收我！ 延廷无奈的摇摇头，暗自笑了笑？？樊义是他们的邻居的儿子，自从他们搬到这里，便结识了他，一起长大，为人古道热肠，还满怀一腔爱国情结，自从几年前得知佟敬肖会些拳脚，便嚷着要拜他为师！无奈佟敬肖一直冰冷不应，他又把目标转移到卓延廷的身上，苦苦拜师多年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