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祸患
“李萨斯大人，这几日为了找您可我们命都去了一半了。”一名风翼骑士在那里说着，“这森林就要命的了，一不小心就得把命丢在这里，找不到您回去面对拜伦少将也是生不如死。您这几天都身在何处？” 李萨斯不由得脸上一红，亏得夜色之中看不清楚。他正在踌躇如何回答，黑斯廷忽然嘘了一声。 “我们身在险地，这些以后再说。两个圣尉在那里拼剑已经够大动静了。只怕一会能把整个影虎部落都招来。” 几名骑士正想说什么，忽然几声夜枭啸叫，这声音煞是凄厉，一下都不敢言语了。 “不好！”黑斯廷更皱紧了眉头，“半夜无端枭叫，一定是塔鲁人追来了。” 这时候顾不得礼仪黑斯廷一把拽住李萨斯正想找路快走，忽然几个人俱都停住。 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塔鲁人，一个塔鲁女人。 几名骑士长剑出手，黑斯廷也伸手触及自己的弓箭，李萨斯却急步走了上前。 “大人危险！”一名骑士赶忙想搭起十字弓来，这时候却被黑斯廷拦住了。“他们认识，你别乱动。” 两个人站的如此之近，别说是敌我之间的帝国塔鲁，就算是寻常男女也不会如此。黑斯廷有些个惊讶，这些天李萨斯似乎非但没有身处险境却似乎在温柔乡了。不知道这是哪一条骑士守则里的，黑斯廷顿觉有些好笑，忽而他又自省起来。 达达伦是灭族的仇人，自己跟李萨斯注定不会是朋友的。 我要做的是接近你，然后接近红日。黑斯廷的脑中忽然又跳出达达伦家另一张面孔来，他深吸了口气，这丛林里闷热得很，危险的感觉好让自己冷静，他又暗自庆幸夜色里没人看出自己表情几次古怪的变化，尤其是李萨斯要是注意到黑斯廷的眼神中夹杂着狠毒和温柔定会大感奇怪。 不过黑斯廷倒是过虑了，此刻李萨斯有自己的烦恼，全不会在意他了。 帝国骑士李萨斯和影虎女豹藜璐昆两个人相对注视了好久却说不出话来，李萨斯踌躇了好几个措词，却不知如何开口。如果是帝国的女士那么自然有一套委婉的说辞来开场，反正大家都是从小由着礼仪教养长大的，必不会弄得过于尴尬。但几天下来李萨斯明白这些话对于藜璐昆来说太过艰深，多半不能听懂。而直白能懂的李萨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跟我离开这里，去帝国吧。”骑士支支吾吾终于开了口。 月色下的藜璐昆理应很美，不过一路从丛林里赶来无疑有些个狼狈了，更像个野人样子。李萨斯说完这句话立时回想起了梦里的情形，他有些个后悔不知道再该怎么说，他的目光也有些游移。 当年大哥列菲尔爱上了霜月元帅之女莉达，最后忿然从军于北风骑士团远遁北境。而霜月的爱女也跟随其父幽居到了拉伦塔的郊外。自己若是带了个塔鲁女子回去，爷爷将是个什么样子？李萨斯不敢再想下去了。 “下一次再见到的时候，骑士，记着别把你的目光从对手身上挪开。”不知道是对个别词的发音不确信还是故意为之，藜璐昆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慢。她看着面前的骑士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然后又把他的视线投到了暗处。 再接下来藜璐昆觉得视线有些个模糊起来，竟是看不清楚眼前了。 但这时候却听得更清楚了，不远处的打斗声，稍远处塔鲁哨兵的呼喊声，还有更远处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火，火在丛林里蔓延开了声音。 “李萨斯！出事了！”黑斯廷几乎是同时惊觉了，在树林中对于天色变化感受来的晚些，天快亮了吗？帝国人开始发动进攻了？ 黑斯廷一步冲到李萨斯近前，“着火了！我们赶快走，树林起火一旦跑得慢，我们只怕没有机会逃了。” “藜璐昆？”李萨斯再次看着面前的女人，他的眼神这次坚定多了。 “我有我的族人，而且这火应该是帝国人放的吧。你们进攻在即了。”影虎女豹亦不再有任何犹豫，她转身即走，不再回头。 这时候黑斯廷忽然咬了咬牙，拽出了自己的弓箭。 “不。”李萨斯却挡住了黑斯廷，骑士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不能允许你如此。” “那必定是个后患，大人。” “我也始终是个骑士。”李萨斯此时也更像他平日的样子了，他的声音平稳坚定，“我们走吧，战事即将发生，风翼骑士们出发，我的朋友，走吧。” 黑斯廷不再言语，他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当他回身望着藜璐昆消逝的背影，又掠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达达伦你们又多了一个敌人，而我更加接近李萨斯了。 一行人骑士们急急走着，终于赶在天色破晓前出了森林。火势似乎并不如何大，虽然听见风火之声，始终也没有看到火光。想要是南部的树林潮湿闷热，虽然有火却不甚大的缘故。 林外早有一队骑兵等在那里，为首的几个正是黑火骑士，专门负责保卫李萨斯安全的。这些日子他们也是提心吊胆，这一刻看到李萨斯个个也是大为高兴。 自然有士兵给李萨斯换上了盔甲，准备了马匹武器。做了几天化外之民的李萨斯这一刻才又重新像个帝国骑士样子。 南方军团的一名游骑兵队长过来向李萨斯行礼，“李萨斯大人，拜伦将军急切想要见你。这里是前沿阵地，等会我们就要发动总攻了。将军希望您能立刻回到后方的营地去。” “我也是帝国骑士，我愿意在此处参战。”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都为难起来。好不容易把李萨斯从塔鲁树林中找回来来了，这一刻谁都不愿意再但这样的风险。 大家互相看来看去，几名黑火骑士忽然看着黑斯廷猛使眼色，他们知道这个树林里冒出来的走私贩子比较能说会道，这种时候比骑士更派的上用场。 “李萨斯大人，骑士亦需服从命令，风翼骑士团的纵队也需要您来带领。”黑斯廷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这里将和影虎部落开战，假如两方相遇碰上认识的人也很麻烦。我们退回到拜伦将军在后方三十里建立的夏日营去，可以再进击别的塔鲁叛军。” 这段话明显说动了李萨斯，虽然旁边的黑火骑士们听得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既然目的达到，大家也就皆大欢喜。 远处森林中几路火光冒出，浓烟直冲天际。这火一下窜出如此剧烈，不问可知是魔王泪水了。 号声，鼓声四面八方响起。紧接着大地颤动起来，这是无数人迈着整齐步伐行进的动静，帝国开始进攻了！ 南方军团的对手是塔鲁叛军，骑兵配置不多，大多是长枪大盾的重装步兵再配以重弩手。凭着阵地慢慢推进就可逼得塔鲁人狼狈逃窜。 毕竟标枪，毒箭之类的武器面对身穿层层重甲保护极为周密的步兵可说是一点办法没有。而南方军团第一线步兵在逼近森林之后，更有工兵从后跃出他们拿着利斧绳索和引火物事，在两旁放火，正面开路。 这个法子虽然缓慢，塔鲁人对此却是毫无办法。偶有一些个不惧死的冲出来抵抗，还未靠近便被弩箭一阵乱射打退了。 这根本算不上战争，而是单方面的杀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