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冷色
(惊小荷先来道个歉,昨日实在顶不住了,没有更新,周末两天攒稿子,再也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求宽恕呀) 笑槐一袭水粉色的菱纱裙,飞快的奔跑在回小桃坞的青石小路上,裙摆荡起了一道忽明忽暗的弧,隐约可见裙子内绿茵茵的小绣鞋,白生生的小袜子若有若无。 青石小路上人来人往,也有品级高的年轻媳妇,也有和笑槐差不多大的小丫头,看见笑槐行色匆匆,或是不屑的撇撇嘴,或是艳羡的目不转睛。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五姑娘就是那得到的真人,笑槐就是那升天的鸡犬。 世间狭隘女子多半是恨人有笑人无,在权利等级分明的廉国府,一心向上爬的绝不在少数,如果笑槐还跟着五姑娘在紫藤苑里吃苦受罪,这些人见了也就是冷冷的一笑而已,可现在,五姑娘分明就是欲起的态势,笑槐她凭什么...... 小姑娘在一群白眼和红眼的注视下飞奔回小桃坞,眼看着要进了大门,却见碧潭身后跟着一群抬箱子的三等丫头往门内进,笑槐晚了几步之差。 “碧潭jiejie,这些可都是你的呀?”笑槐绕着箱子直打转儿,好家伙,老太太身边一个丫头,箱子加起来就是和当初五姑娘搬进来时所带的也差不离了。怪不得人人都巴望着在老太太身边当差。 碧潭换了件半新不旧的红绫夏衫,系着碧绿汗巾子,下面是透着油绿的细散花裙,底下穿一双掐金丝绣满的缎子鞋,两只手腕上各有一只镯子,碧潭没有笑,只是朝笑槐略一点头:“今后和笑槐meimei挤在一处,笑槐meimei万事担待点儿吧!” 笑槐一拳头都砸在了棉花上,看着碧潭不紧不慢的吆喝了人进院门,笑槐心中那个不是滋味,只能讪讪的往回跟着往东五间去。 此刻凝萱正领着表现大好的青雪、青梅在下人房见碧潭收拾箱笼。凝萱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床榻上,头上是一顶新换的水墨丹青蚊帐,她两脚悬空,饶有兴致的看着碧潭往外掏东西,顺便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产物。 凝萱眼睛一亮,在那深深的箱笼中看见一样东西,忙道:“碧潭,这是什么?” 碧潭生性严谨,在老太太那儿是出了名儿的闷葫芦,偏陈老太君喜欢,于是水涨船高,在欢喜堂里也是说得上话的人。 凝萱心中并不低笃定,碧潭被分配给了自己是否也有不忿,凝宣可不希望东五间因为碧潭的到来而成为是全府的焦点。 碧潭顺着姑娘说的箱笼望去,里面是自己新做的一双绣鞋,四开绒鞋面,底儿是棉布的千层底,四开绒红蓝交错,鞋尖高高的鼓起,不断往上翻翘,一朵朵白玉兰就绽放在上面,带着阵阵幽香。 碧潭将鞋子托在手中,恭敬的递给凝宣:“回姑娘,这是碧潭自己做的鞋,手艺粗糙,实在是拙劣。” 凝萱爱不释手的左看右看:“我才和宋嬷嬷说,打算给翠黛jiejie也做一双鞋,多谢她的照拂,不过我手艺粗鄙,碧潭你可知道翠黛喜欢哪一种?” 碧潭略一思忖,缓缓展露笑容:“翠黛素喜红,只是她自己的女红并不好,都是我们这干姊妹们替她做,老太太贴身的小衣向来是宝珠打理,翠黛和宝珠最好,好些东西也求着宝珠给做。我记得前一阵子老太太赏了翠黛几块云锦,宝珠给她做了一双红莲鞋,不说针法细密,就是特别的舒服,说来惭愧,姑娘手上的这一双也不是碧潭自己纳的鞋底儿,却是宝珠代劳。” 碧潭眼见五姑娘摊开柔若无骨的小手,眼中滑过一抹笑意。这些小姐们就算再不得宠,也是主子的命,怎会像她们一样日日拿针动线,端茶倒水,时间久了,手也越来越粗,力气反而越来越大。就如宝珠似的,将鞋面缝到千层底上,也不过是须臾间的事儿。 碧潭耳朵一动,就听见外面脚步匆匆,门应声而推,正是刚刚被耽搁在外的笑槐。碧潭顺势说道:“姑娘要是不嫌弃,我来做千层底儿,姑娘单绣鞋面便好。” 笑槐一脚在踩在门里,一脚就跨在门外,笑意完全僵在脸上。 凝萱仿佛没看见似的,忙拍手笑道:“好啊,就凭你这双鞋子的手艺,我也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你先收拾着吧,晚间宋嬷嬷会和你说说咱们东五间的活儿。” 凝萱将四开绒的玉兰鞋往床上轻轻一放,然后灵活的从床上蹦下来,朝着笑槐走去。 笑槐木讷的跟着凝萱回了房,宋嬷嬷不在,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青雪和青梅两个现在对这个五姑娘只有惧怕,听了凝萱一声吩咐,忙闪了出去。 “说吧,都打听到什么了?” 笑槐垂着头,紧要丹唇,含着眼泪儿却不肯说话。凝萱却不担心,只是将花绷箍好,上好的鹅黄色杭白罗,不用光照都觉得晃眼,这要是穿在脚上,指不定还多惹人喜欢呢。 笑槐一见已是慌了:“姑,姑娘这个是要预备给碧潭姐做的?” 凝萱反身走到大书案前,找出一只黑色快断了芯儿的炭笔,伏在大大的书案上静静的描画着。 不多时,三朵硕大香艳的红玫瑰就跃然其上。凝萱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这三个月倒也练出了点手感,还算要得。她本意是点两只粉蝶的,可碧潭的一席话叫凝萱彻底改变了主意,既然翠黛喜红,当然是要投其所好,只不过凝萱寒酸,这里最好的缎子就是鹅黄色,只能剑走偏锋,在花样子上取取巧。 凝萱一边看着自己还需要修改的地方,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是不是觉得姑娘我刚得了老太太的欢喜,翻脸就不认以前说过的话了?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在姑娘前途未卜的时候就一心一意,现在反倒被后来者居上,心里不舒坦?是不是觉得......”凝萱霍然抬头,眼中目光犀利,看的十二岁的笑槐脚底板发凉。 “是不是觉得你家姑娘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凝萱将花绷往桌上一抛,哪还有刚才小心翼翼的模样,站起身就往笑槐方向走:“你若连这些都不能忍,连这种心思都要放在脸上,连什么是轻什么是重都分不清,将来还哪有我们主仆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