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喜可贺的失魂症
山贼退去,官道上陆续走过几只掺杂百姓的商队,只是并没有人上前探视或慰问,而是一门心思的疾走,连看都不敢看,唯恐惹火烧身。 刘良知道,这些商队肯定早就打探到这里有山贼抢劫,他们是等山贼散后这才匆匆上路的。 不得不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商人的眼里永远只有“利益”二字! 由于伤者过多,刘良只好派人前往最近的土鼓县城雇佣马车方便运输,他可不想为了些许钱财导致伤者不治而亡。虽然生在乱世,人命如草芥,但作为现代人他很清楚,如今自己最大的本钱就是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 忙活完、等马车的过程中,刘良走到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左髭丈八面前,“睁开眼吧,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左髭丈八早就醒了,对于刘良能够这样的体恤手下,除了好奇以外,他更是感到震撼。 常年打劫的他,见过太多太多的见死不救。 要知道救治一个人的费用可以雇佣数人,一般情况下,商户对于重伤的扈从都是有选择性的抛弃,稍有良心的,能雇佣伤者的家属就算是仁义之辈了,显有家主能够做到刘良这般仁慈。 说实在的,左髭丈八有些羡慕那些伤者,恨不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可惜那只是奢望,作为罪魁祸首,他知道自己断然没有活命的机会。 左右是死,不如早死早投胎! 左髭丈八懒得搭理刘良,“哼!” “呦呵……脾气挺大哦?得,本想留你一条性命,你却不在意?行,你狠!我让人即刻送你上路!” 左髭丈八有些懵圈了,“不杀我?为甚?” 刘良没有回应左髭丈八的话,谈判吗,讲究的就是掌握主动权,要的就是气势,要的就是对方以自己马首是瞻。 “我为什么要杀你?” “这个……”谁也不想死,左髭丈八也不例外,眼下的情形由不得他胡言乱语。 “这里的人,倒是十有三四伤在我的手上,可我并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 左髭丈八越说越没有底气,换位思考,他觉得自己带给对方的损失足以死上十次八次了。 “你也知道啊……可杀了你,我会得到什么?杀了你,我的这些手下就能复原?就这样杀了你,你不觉得便宜了你吗?” 左髭丈八被刘良的问话绕糊涂了,“不杀我,要作甚?”随后翻了个白眼,“山上好几天没饱饭吃了,我可没有钱粮赔你!” “呵呵,你有!” “没有!有的话,谁愿意做着这杀头的买卖!” 刘良逼近左髭丈八,眼睛直视,斩钉截铁的喝道:“不!你有!我要你亲自赔偿他们!” 左髭丈八没有再犟嘴,他在脑海里仔细的琢磨刘良所说的每一个字,突然间,他有了一点明悟,这明悟突起的毫无征兆。 “我能信你吗?” “能!” 刘良从左髭丈八的眼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回身走向福伯、颜良喝酒的位置,很潇洒的朝后面的侍卫挥挥手,“给他松绑,不用理他,即便是他跑了。” “诺!” 颜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起身问道:“公子,就这样放了他?” “呵呵,良兄!如果说,我信任他,你相不相信?” “信任?如此简单吗……”颜良木然的坐下,随后陷入沉思之中。 刘良示意福伯一旁说话,走远后问道:“福伯,以往出现这种情况应如何奖励和抚恤?” 福伯简明扼要的阐述商队的奖惩制度,随后和刘良探讨几句、商定好抚恤,最后看了看松绑后忙上忙下、不得闲的左髭丈八。 特别是看到左髭丈八已经掩埋好山贼留下的尸首,刘福微微颔首,笑容满面的言道:“公子,别具慧眼,手段了得,老奴佩服!” “呵呵,不算什么。你信任人,人才对你忠实。使一个人值得信任的唯一方法就是信任他!”刘良死不要脸的剽窃了后人的名言。 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把颜良甩在一边于礼不合,刘良走了回去,而福伯则召集众人宣布这次行动的奖励。 其奖励之丰厚,足以让颜良为之动容。 “公子,慷慨丈夫也!” “不算什么,家人嘛,自当呵护有加!他们能誓死相随,我必不离不弃!” “家人?誓死相随,不离不弃?”略微沉思一会儿,颜良眼睛一亮,“可知公子之志?” “志向吗?”刘良装逼范儿十足,仰望天空,环视四野。 志向,对于穿越者来说,可谓是大无边。 拥有超时空的知识积累,只是单纯的混口饭吃,就好比“一只骡子爱上了一只驴”的故事,绝对是会被人笑死的节奏。 刘良很想用所谓的大义让颜良拜服,但转念一想,什么“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房住,人人有自由,老有所养、幼有所教,和谐社会、世界大同……”这些东西未必是颜良这种粗线条可以理解的。 对症下药,方能药到病除,刘良斟酌了许久这才开口言道:“良兄,可知鲜卑胡人今春寇我幽、并两州?” “呃,不知。” 刘良没有理会颜良的尴尬,继续追问:“四月,江夏郡蛮地起兵反我大汉?” “也不知。” 颜良突然有点明白了刘良是什么意思,眼中的火焰迅速的升腾而起。 “诸胡逆乱,寇我边关,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远的先不说,只言北方幽州,真番、临屯,已失百年,乐浪郡,名存实亡,玄菟郡县一迁再迁,已至辽东……” “暴胡欺辱汉家百多载,杀我百姓、夺我土地;劫财无数、北地沧凉,凡此种种,罄竹难书!故,吾之志向:犯我大汉者死,杀我大汉子民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屠戮胡狗为天下汉人,义之所在!” 装逼装全套,刘良一跃而起,跳上马车手扶剑柄高声呐喊。 “怒发冲冠,立车舆,炎炎酷日。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十二年载嬉和戏,四千里路见与闻。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四郡耻,犹未雪,公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长白贺兰。壮志饥餐胡虏rou,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刘良再次臭不要脸的剽窃了岳飞的“满江红”,可他并不知道此词一出,朝野为之震动。 不止因此词的韵律不同于汉赋,更多因诗词里包含的内容让人遐想,特别是最后一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yin者也自然见yin! 有人言,词句有辱骂朝廷皇帝无能之嫌。 也有人言,诗句有悖于天朝上国、礼仪之邦的道德观,应德化蛮夷、涵养四方。 甚至有聪明人,更是曲解了“朝天阙”的含义,觉得刘良有自立为王、争天下的寓意。 好在,刘良有着“汉室宗亲”这个大大的光环照耀着,最终有惊无险。 要知道,汉代的老百姓不敢骂皇帝朝廷,可宗亲之间却没有多少忌讳。刘家天下刘家做,大家和气生财,没有皇帝选一个嘛,只要不举兵谋反,就罪不至死,最多不被重用罢了。 毕竟这是皇家自己家的私事,大臣们只有干瞪眼的份,无权插手,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 “主公!良,愿追随!为主公冲锋陷阵、义不容辞!”颜良这个经不住忽悠的傻叉,彻底的拜服在刘良脚下。 刘良跳下马车,美滋滋的扶起颜良,“吾得良兄,如虎添翼是也!” “主公!我也愿意,我也愿意!”左髭丈八扯着嗓子,扑了过来,直接跪倒在地。 “你?还不行!我同意,他们能同意吗?” 刘良指着那些伤者,“只要他们认可、信任你,你便是我的家人。” “嗯,丈八知道怎么做了,我一定会让他们满意的。” 看到左髭丈八信心满满的样子,刘良感到很好奇,环视四周,他发现商队里的护卫们看左髭丈八的眼神,好像并没有太多的仇恨,反倒是多了几分欣赏、认同的意思。 刘良不知道,在近身交战的时候,左髭丈八不但没有下死手,反倒是不断提醒山贼,甚至还从山贼刀下救了不少性命。汉风崇拜强者、讲究忠孝仁义,自然虽是敌手却颇受人爱戴,护卫们倒是不怎么记恨他。 “公子,牛车已到,咱们还是早些进城安置伤者吧……”刘福的笑容很“灿烂”,灿烂的有点让刘良落荒而逃的感觉。 妹的,这笑也忒渗人了。不行,我得离这个老玻璃远点…… “哦,好。出发吧……” 土鼓县城,位于济南国中部,治东平陵县西侧。 此地向西,距土鼓县城大约三、四公里的样子,用东汉时期的“里”来计算(1里大约350米),大概有十里地,全员乘坐牛车(小县城驽马少一般运输都用牛车),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到了。 破落的县城让刘良很是失望,住宿条件更是差评,再加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蒙古大夫,忙前忙后、竟扯些没用的,让他烦不胜烦。 唯一让他惊喜的是,这位大夫倒是替他圆了慌,做实了由于惊吓刺激、头部受创得了失魂症,并且还一再强调,这种失魂症不是药石可解,需自行恢复,少则数月,多则遥遥无期。 刘良真想亲这位大夫一口,要是他是美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