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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章 凡那罗完美跨线道侧滑

    车子载着他们,绝尘而去,消失在撒城的街巷中,整个过程非常简约自然,就象是早已了那样……

    听不见的歌声,飞过被太阳晒得发暖发亮的铁皮屋顶,掠过猫儿午后打瞌的视线,在眯成细线的眸子中,乘着风,一路远去。

    这是意料中的意外,女侍的离开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她的所作所为以西汀·菲的性格早晚是要对她下手的,此时的离开,并没有什么让人感觉到意外。涉水队长的离去却让人突生疑虑,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西汀·菲身边这样贴身关键的人物离开她,是场非常严重的变故。

    晚些的时候,我决定独自去餐厅与休息室中打探新的消息。

    虽然自己非常讨厌那里的气氛。讨厌那里终日弥漫的呛人的烟气,还有那些所谓正在单身的随时随时都在找寻机遇的孤独老男人,其中更不乏夸夸奇谈的人物,讨厌终归是讨厌,该去的时候还是要去的。没法子,要打探到有价值的线索,要去学会倾听最底层的声音。

    我信步走到休息室,在门口从侍从那里要了一幅图案花哨的纸牌,象个满神经质的女人,找了张偏僻空桌独自坐下来,在桌面上开始认真的为自己占卜起命运来。

    如是以前,自己会非常介意潜入这个令人反感的势利场,讨厌拉帮结派后产生的相互利益联盟,讨厌明争暗斗间的重重心计较量,更讨厌机会主义者不失任何时机的见风使舵与上位。不过嘛,那是以前,就是在这以前,在自己还单纯的只以为自己只是飞行机师的年代。不,现在,这里是艾撒,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温柔阴谋,用心险恶的地方,双盲中看不到四处深藏着的牙齿。无法来面对这黑暗时,只能在逆境中努力看清风向,要去生存,需要不失本色,那就只能是在黑暗中尽量保持做得光明罢了。

    没有窗子房间里,终日灯光昏暗散发着低调萎靡的暧昧,低哑的女声用苍凉温婉的声音唱着曲调古老的情歌,阵阵从音箱中传出来,又很快化为呜咽,被淹没在嘈乱的人声喧嚣中。在晃动的人群中,我竖着两只耳朵,在香烟缭绕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牌,偶尔微微的簇簇眉,又偶尔的会心一笑,就象从手中的纸牌已看到了预示命运的未来。

    消息灵通的人什么时候都很多,人之本性所在,人们的猎奇心理又给了他们很好的市场,于是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信息从他们的口中不流断的流出……。我是一位很好的,默不做声的听客,只会去听,不会去用言语抢去谁的风头,除非认为那是必要的。眼前的世界一切就停留在自己那幅摊开的纸牌上,好似从来就没有注意过周围还有旁人的存在,在他们交流的氛围中,不曾有我。

    室内的空气封闭不透风,自己的眼睛被烟叶的味道与烟气熏的眼前发蓝,终于忍耐中在人们的闲聊中听到了两种说法比较完全版的消息,是关于他们的离去。毕竟涉水队长是西汀女王殿下的贴身侍卫长,处在这样显赫位置上的人怎么会不随时随地引起人的注意那,再加上与美丽女侍间的风雅猜测种种。

    他们的同时离去,说法一,年青又漂亮的贴身女侍,是被西汀·菲殿下发配回西汀的,理由是她的所作所为总令西汀·菲不快。说法二,传说的色彩较重,说是西菲的女侍自己不愿意在留在这个性情多变的女王身边,请辞回西汀去了,换句话讲,就是不愿再伺候那位架子十足、脾气变化无常的女王殿下了。两种说法虽是略有不同的,但最后全统一在一点之上,涉水队长在这件事上逃脱不了他的干系。

    耳边,是人们的揣测种种,烟雾弥漫。在心里,我为他们的一起离去,加上了自己的第三种说法,‘带着心爱的人,从此逃离苦难……’

    从尔,此情此景,西汀殿,让人想起了一句话,‘众叛亲离’。

    时间不早,就在我准备在撤离此地时,一名副官样子的人不知从哪钻出来,没有寻问我可不可以就没礼貌的重重的坐到了我的对面软椅中。还不知趣的伸出一只手来,暧昧半笑间问我是不是很在行占卜,能否给他也算一算未来的命运。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二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制服,衣袋口还系着条金表链子故意的露出来一大块,容貌一般尚可。一幅还没有脱离浮华刚刚做到有点半事故的样子,看样子也是闲得无聊,四处打着趣的消磨闲的发腻的时间。我不喜欢他的轻浮无礼,也不喜欢他连问下都没有就擅自坐在自己的一侧。在心底冷冷的笑了笑,反正,我也较闲,于是不动声色,“那么,先生,你想要占卜什么?”我打趣的,收起手中的牌笑看着他的眼睛好似认真的讲。这样的孩子如果是在‘卡特’用这样的语气和长官大人讲话,一定会被自己踢飞的。

    “机遇”他看着我,用伪事故的姿态故作从容的说。“什么样的机遇?”我明知故问的侧了侧头说,“现在的机遇”他露出了他的本色,用一种已经超过礼貌的限制的暧昧微笑盯着我的面孔,用可以听到气息的轻柔声音说道。

    和他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用一种很玩味有态度无视着他的无礼,只是将手中的牌简单的上下倒了几遍。淡蓝色开始变灰的烟雾,在周围的空气中飘散开,雾色茫茫的,凭空就多了几分暧昧朦胧的气氛。

    “你的机遇可能是在西方那”我已经随手抽出一张纸牌扔了桌面上,非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哪里?”他不解其意的问向我。“那个”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他看去,在离我们不远处的长软椅上,两名穿制服的老臣正在坐在那,交头接耳,象是在商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窃窃中私语。也许正是这份诡秘使得他们其中的一个在说话时不时左顾右盼,生怕他们的秘密不小心被人注意到。

    我们三个人的目光正好离奇的交错相遇,我将指向他的手快速的变成了一个招呼般的摆手。身旁,副官的目光没有任何准备,直盯盯的看着那人,我冲那目标制服老臣微微的笑了笑,那老臣本是一脸的疑惑的尴尬与不解,看到这个微笑后不知所措间也点了下头,算是对微笑的回应的招呼吧。“怎么?”副官的脸已经转向我,他说。“他是你的机遇”我非常快乐的用天真的语气非常非常认真的说道,“一会,也许他会非常感兴趣我身边的这位先生是哪位,出外勤是件苦事,但是能很磨练精力旺盛的年青人。”我闪着大大的眼睛继续的认真的说完。旁边,坐着的副官的脸已变了颜色,他匆乱生硬的站起身来,拉直了身体,“打扰了,对不起。”他用语气混乱的声音说完快速的转身,几乎是,一路的逃掉了。

    空落落的又一个人坐在那,这世界真的有时候好孤单,不过嘛,也不错那,半伪的微笑轻轻的不经意的绽现于自己的唇边。‘真是扫兴……’看着桌子上的那张孤零零的纸牌,居然是张难得抽到的红心,我抿抿嘴唇,好似非常可惜的自言自语道。

    其实也没什么吗,只是找了个所穿的制服样式与那副官差不多,并不认识的老人家,随便打了个招呼。这样就把他吓成这幅模样,现在的年青人,真不成样子。笑笑,在那老臣还没倒出时间走过来时,我想,自己还是也及时的闪了吧,省了到时候,他也不认识我是谁。

    几分淡淡的怅然若失,又不知道是为什么,从有阳光的午后,到现在孤身的自己。不知道怎的,我会对涉水队长非常感兴趣,走在客馆的走廊中,一个人突然有这样的感觉,或是说是一种轻轻的感叹。在也不会在这里遇到他了吧,就此,再也不会,也许,在撒城也将不会再遇到他那个人。

    他的离去竟会令自己感到失落?我走着路,想着心事。迎面和几个客馆的侍从擦肩而过,在楼梯口那里,忽然想,西汀·菲殿下就在楼的上一层,如果涉水队长要下楼的话以往很可能会是经过这里。看着空洞洞的楼梯与过道,我哑然的笑了,原来自己和他连次谈话想来都未曾有过,仅仅是几个简短的礼节性的招呼,给予他的也是习惯礼貌的微笑罢了。

    为何会对他如此,顺着楼梯我走上了向上层的楼梯,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吗?用很奇怪且微妙的心情,我问自己。

    想到,初次遇到涉水队长时的样子,十分有分寸的礼貌尺度令人颇感到惊讶,原来自己对他的印象一直是如此的良好。惋惜,终于,找到了一份借口,来评测自己对于涉水队长那份心思。这样的人,如果能成为施泰德的部下该多好,‘凡那’中需要这样的人,我想。沿着楼梯而上,地上的毯子更为干净鲜亮,完全的与底下的楼层不同,连楼梯一侧的墙壁都装饰着华丽名贵的风景画。

    拉法拉,是‘凡那’中最具有存在感的人,这是施泰德指挥官对于他的评价。我嗅不到那气息,虽然敏感的认为他是有所不同,但一直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直到施泰德的那番话。那么,西汀的涉水队长那?是的,又是这种感觉,豁然开朗,涉水,给人的感觉如同拉法拉,只是自己才感觉得出。我已经走到了西汀·菲殿下所在楼层,走廊中静静的,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闲杂人等。若大的楼层中,少了涉水队长,也没有了女侍,是不是就剩下了她自己孤身一人那。

    长走廊近头的一侧还是楼梯通道,向着那边,我信步缓缓的走了过去,空气中的气氛变得空寥寂寞,软软的地毯踩上去将鞋子陷在里面,感觉象是踩上了松软的草坪绿地。一个人的西汀·菲殿下在房间中,在做什么那,或是她并不在自己的房间中吧。我走着,在这窄长的通道中,它是幽隧昏哑的,走廊那侧的楼梯就在眼前,象个光明的出口。

    “您好,您有什么事吗?”一名客馆的侍从,在我将要走下楼梯时迎面从下面快速跑上来,手中抱着一条厚毯子,他看到我时的样子,脸上挂着惊奇,就象是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没什么,我想,我是上错楼层了。”我语气淡淡的对他说道,保持着那份淡然间的优雅温婉。“这一层,只供西汀殿下专用。”他用了一个强调式的语气,就差没有直接说出来,‘这里外人是不能进入的’。“是吗,还真不知道,西汀殿下在这。”同样我用轻描淡写的乏力语气,将身心上的疲惫完全展现出来,看着他半疑惑的样子,我友好但无意味的笑了笑。

    在自己还没有完全的走到下一楼层时,背后不知是哪个房间中传来大声吵嚷斥责的声音。只一会,刚刚才上楼去的那个侍从抱着刚拿上去的那条厚毯子,又匆匆的跑了下来。他脚步零乱,崩着的脸有些苍白中泛着潮红色,象是生了气又被压抑着无法发泄出来,“这层的差很难当吗?”我用温和的口气对他说,也许是刚才那个友好的微笑,也许是他压住了方才受的委屈,他并没有看我,使劲的点了点头,又匆忙的向楼下跑了下去。

    ‘那位西汀女王殿下,恐怕只有她的涉水队长能侍候得了吧……’悠悠的,站在楼梯上,我想。

    看了一下时间,整个走廊的通过时间还有护卫情况,只遇到一位侍从,轻易找个借口就很容易通过。怪不得可以经常的在餐厅中,看到好似一整夜都没有休息过的涉水队长坐在那吃早餐,真是薄弱的安全环节。不知多少个夜晚,西汀的侍卫长大人可能根本就没有休息过,一直在认真负责的守护着他的殿下的安全。

    是这样的吗,她在那个人的心中,是如此的无足轻重吗,格贡·艾撒深情的看着西汀·菲共舞的情景又次展现在我的眼前。

    安全防范工作,防范什么那?忽然一种想冷笑的心情,原是一切是这样的现实冷酷。如果涉水队长在时,也许格贡·艾撒会派出他的人,明里暗里的为她做认真的安全工作。只是,那些,不过是看着来自西汀的涉水队长等人的眼线罢了,随时关注着他们的举动。而如今那,随着涉水与贴身女侍的同时离去,西汀·菲的双翼几乎同时断去,她还有什么可以防范的价值那,要是真的需要防范,恐怕该轮到的是防范艾撒自己?看若大的客馆,看若大的艾撒,只有她殿下一个人了吧,还能去兴起什么风浪,就象是风雨飘摇中将要沉去的孤岛,覆灭它,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的处境,就象是被困在笼中最昂贵的鸟雀,客馆是笼,艾撒城是笼,困她至死的笼,任她插翅,也难飞离!

    一切的准备工作进行的还算是顺利,要不是卡伊西的给人以压力,可能自己会做得差点。

    坐在被夕阳镶上金色的房间中,斜斜的光芒从窗子外洒进来,霸道的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

    压力这东西很有意思,突然袭来时,能压得人无法呼吸般的喘不过气来,用一千个一万个所谓放松也无法减轻它的存在。但是,所有的东西在到达一个顶点后,会产生一种反效应,它会抵消掉原来的所有。简单的讲,就是说,恐惧是可以用另一种恐惧来克服掉的,压力在到达某个顶点时,反尔会突然变得没有压力。复杂的人性那,经常会反复变化无常,难以捉摸。就可行性,自己进行了一番论证,从柯纳特那里得到需要的重要信息,经过详细的部署,直到,觉得它应该是可行的。

    想把所有的压力减到最轻,于是决定一个人出去走走,这是想事情的最好方式,也是平抚心情的最佳办法,屡屡见效。

    当阳光渐变为暗橙色时,嘈乱浮华的街道,也被它渐渐安抚,变得开始宁静起来。空气中,散发着暖暖的气息,我缓慢慢用自己的步调走着,象是怕错过街边一道不经意的风景,忽略掉身旁庭院中伸出栅栏植物翠绿的枝蔓,或是几枝正开的艳丽的并不知名的花朵儿。

    路过,我们一起就餐的街边餐馆,看着绿色的窗棂白色的凉伞还象昨天。缓坡道上,早没有了雨水,年青的恋人,已消失不见。静静的站上了一会,忘却了现实,还似停留在以往,我不想向前,不想用一个转身,就一切化为遗忘。

    最终,还是没有坐到那里,再要上一杯热茶,也没有停止下来,去欣赏一个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