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道无错之歉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痴狂？ 谁，吻我之眸，挽我白发三千？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京都亲王的府邸之中，双鬓斑白的风亲王，正专心致志摆弄着手中的玩物。 他是人皇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同人皇八分相像，一身蓝色的锦袍，面色谦和，温润如玉。 “你是说，石百千那个小子，要进神将府给陈鹏道歉？”风亲王毫不在意的问。 “千真万确，小的刚从外面回来，这件事已经在京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一个奴才模样的人，恭恭敬敬的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更何况是只鲲鹏呢，我倒想看看这石百千究竟想干什么，让其他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风亲王眼神深邃，道：“我的那个兄长，真的是老糊涂了。” …… “先生本没错，为何要跟陈鹏道歉？” 清水阁中，秋伊伊想来想去，还是问出了口。 “没有错，就道无错之歉，又有何妨呢？”石百千还是摸了摸秋伊伊的脑袋，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去斤斤计较，他既然想要说法，我就给他一个吧，能省掉很多麻烦。” “仅此而已？” 秋伊伊睁着大眼睛问，石百千在京都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这一次他说要给陈鹏道歉，更是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一些想要大作文章的人，不由得开始猜忌起来。 “仅此而已。”石百千笑着说。 “先生真坏……”秋伊伊嘟囔道。 其实，坏的并不是石百千，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总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每当出现一件他们理解不了的事情时，他们就会自乱阵脚。 …… 红砖金瓦，华丽的楼阁被碧绿而明净的池水包围，屋檐上的两条飞龙似欲腾空飞去，湛蓝的天空下，那些琉璃般的宫殿，显得格外的辉煌。 五色的鸾鸟飞进了楼阁之中，一位身着凤袍的贵妇人，正出神看着眼前的池水，鸾鸟的出现，让周围那些宫女和奴仆，有些措手不及。 贵妇人看着鸾鸟，瞳孔都猛然的缩小了一下，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惊慌。 鸾鸟的嘴里，叼着一封书信，轻轻将书信交到了贵妇人的手里，鸾鸟就飞走了，逃也似的飞走了。 贵妇人想留住鸾鸟，母女连心，，只用了一眼，她就可以肯定，鸾鸟是自己的女儿所化，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变不了的，孩子是母亲身上的一块rou。 “晨曦……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看着书信上的署名，墨迹似乎还未风干，娟秀的字体跃然其上：“母后大人亲启，晨曦。” “你们都退下吧。” 贵妇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她就是人皇的唯一的妻子，风晨曦和风正轻的母后，乐婉皇后。 年轻的时候，她也曾是浴火的凤凰，名扬四海，风头不在人皇之下，之后后来嫁与人皇为妻，相夫教子，人们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她了。 看着女儿写来的信，乐婉皇后潸然泪下，曾经再坚强，如今为人父母却又是另一番感受，几分思念，几分不忍，几分心痛。 风晨曦百年前为救度百千而去，她是第一个支持女儿的，她放下了自己的私欲，成全了风晨曦，在这幽深的皇宫后院，一等就是百年，默默忍受着思念之痛。 “我能做的不多，天下人应该记得我乐婉。” 她没有用皇后自称，乐婉是她原本的名字，她要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去昭告天下人，在京都还有一个人叫乐婉。 “我只要你过的幸福……” 乐婉消失了，她去了皇宫，来到了人皇的面前，什么也没有说，将手中的书信递到了人皇面前。 在看到信上，那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字体，人皇手中的笔抖了一下，被折为了两截。 “晨曦……” …… 此时的鸾鸟，已经出现在京都城外，一同出现的还有老头子，光华一闪，鸾鸟化为一身白衣胜雪的女孩，她此时早已泣不成声。 只是这个女孩，已经不再是从前在京都，那个长发飘飘像谪仙一样，容颜惊艳了世人，不染凡尘，不食人间烟火，冰肌玉骨的风晨曦了。 现在的她，白发苍苍，容颜就像已被岁月侵蚀，一道又一道褶皱出现在她的脸上，皮肤也已枯老不见光泽，老态龙钟的样子仿佛已至迟暮。 风晨曦在造化之地牺牲了容颜，只为了换来生命之源，为度百千博一线生机。 他成功的活了过来，她却不敢相见，默默化作鸾鸟相伴在他左右，做她认为幸福的事。 多少次，她偷偷看着他，他猛然惊觉，她却仓皇而去。 多少次，她化作鸾鸟，和他依偎在一起，他却不知鸾鸟是她。 多少次，她从梦中哭醒以泪洗面，她等到了他，却再不能相见。 花虽落，风留尘香，水长流，云淡过往，惟不变是旧时欢颜。 她喜欢他，所以她很在乎，她想有一天，等他回忆起了所有的事情，留在他记忆里的，永远是最美的她。 这一世不能执子之手，就为他挡此生风雨，尽一世情长，倾一世温柔，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再与君共老。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头子拍了拍风晨曦的肩膀，“天地在变，待三界完全合一，世界衍生，机缘同在，我相信你是有机会恢复过来的，有希望，就不要放弃。” “哪怕容颜不再，哪怕此生再不能和他相见，我只奢求他能做一个完完整整的度百千。” 这是风晨曦的心声，她擦干了眼泪，石百千是不完整的，他失去了记忆。 “百千的记忆，并没有失去，而是封存在那座雕像之中，只要他自己想，他可以随时取回来，这就是我让他来京都的目的。”老头子很无奈的说。 “我愿意等。”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倾尽了风晨曦的所有。 …… 时间过得很快，正午一刻真是太阳最火辣的时候，石百千如约已经到了神将府前，他要给陈鹏“道歉”。 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但最着急的，无疑是陈鹏本人。 道歉的事小，可是有人不这样想，要借题发挥，要借石百千逼出陈王。 “劳烦给陈放神将通报一声，石百千前来赔礼道歉。” 石百千微微作揖，对着面前的人说。 此时神将府的大厅内，陈鹏坐在陈放的身边，满脸焦急。 “伯父，要不我们让他进来吧。” “不急，先等等，我倒想看看，这是石百千能玩出什么花样来。”陈放端起手中的茶盏，不急不缓的对身旁的下人说，“让他滚！” 下人躬身告退，来到府外，趾高气昂的看着石百千。 “神将说了，神将府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让你从哪儿来，就滚回哪里去！” “我来神将府是给陈鹏道歉来的，跟陈放无关，念及是他的地方，才给他通知一声，既然他不敬我，我自然也无需敬他。” 石百千就像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下一秒，那个下人就飞了出去，随之一起飞出去的，还有神将府的大门。 陈放被突然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石百千，你好大的魄力！”陈放一声冷哼，身影已经出现在石百千的面前。 “身为人族神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石百千的眼神很冷，“新仇旧恨一起算，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在清水阁外你来杀我，被糟老头子撵走的事？” “哈哈哈，石百千啊石百千，就算你知道，你又能如何，这里是神将府，我让你生你就得生，我让你死你就得死！”陈放大笑道。 “是吗？可是你背后的人呢？对于他们来说，我越是这样，他们不就越是开心吗？”石百千看着陈放不屑一顾。 的确，他们要借石百千造势，破陈王的道。 “就算是这样，你也只不过是颗棋子，要你时随时可以用，不要你时随时可以弃掉。”陈放冷冷的说。 “我还好，我只是被人当成了棋子，你不同，你只是别人养的一条狗。”石百千针锋相对。 陈放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很多人都说他是一条狗，但那些说这些话的人，最后都被他弄得家破人亡。 “你不是到给陈鹏道歉吗，好，今天你就给我跪在这神将府，好好给我侄儿道歉！” 陈放注视着石百千，坐忘境的威压，毫无保留的朝着石百千涌去，石百千咬着牙齿，双脚已经入土三分，可以想象石百千此时正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不过要想他跪下，还远远不可能，他是锻体破镜，身体的力量已经到了不能用常理度之的地步，威压只能击溃他的心神，但是石百千有三千道卷在心，这也是当时新生考核，他可以无视陈鹏的原因。 “我要你跪，你就得跪下！” 陈放一声爆喝，一只元气凝聚的巨手，要狠狠的拍下，石百千不跪，便打到他跪！ “哼！”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冷哼，一股陈放完全不能抵抗的力量，冲击在他的心口，他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元气凝聚的巨手随之溃散。 “谁？谁在偷袭我？！” 被陈鹏扶着的陈放，不甘的怒吼了一声，他的胸口已经塌陷下去了。 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境界的人，哼了一声，就让已经坐忘的陈放，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