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年前
百年生死一石藏，不思量，自难忘。 清水一问，谁是英雄郎。 缘起孤石何所想，听红颜，剑锋芒。 锦书相托酒已凉，山海庄，穗稻香。 棋局昆仑，不动如明王。 梦醒京都看星光，石敢当，少年狂。 “以后，我要嫁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个大英雄，盖世神功，身世显赫。” 陈墨瞳看着眼前的度百千，淡淡一笑。 度百千认真想了想，看谁的眼神，都是那样的清澈。 “我试试看啊。” “谁说要嫁给你了！” 陈墨瞳的脸忽的一下就红了，把头偏向一边，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度百千沉默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没问题的。” 不了解的人可能觉得他太轻浮，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自信，可以做得到。 “你……” 陈墨瞳微微有些恼怒，她觉得身旁的人简直是榆木脑壳，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待她回过头去的时候，身旁的度百千，却拉着她出现在皇宫里。。 深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眼前这一幕，似乎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喂，老头，我决定答应你了。” 在金顶红门的大殿之中，度百千看着眼前的人这样说道。除了他，大概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对人皇说话。 人皇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退下去，待到他们合上了宫殿的大门，人皇才放下手中的奏折。 “你真的想好了？” 沉稳的声音里，夹杂着人皇的疲惫。 “能当英雄吗？” 听着度百千的话，人皇忍不住微微一笑，道：“救天下黎民于水火。” 男子再问：“能封王拜侯吗？” “活着回来，封你做王。” “那我试试看啊。” 人皇耐心的回答着，因为他知道，这个眼神清澈的青年，真正要的并不是这些。 等度百千看向身旁的陈墨瞳时，她却先一步走到人皇面前跪下。 “墨瞳恳请人皇赐旨……” …… 度千百摸着怀里的东西，正准备走上南下的路，但怎么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欣喜。 他没想到陈墨瞳会主动提起婚事，还让人皇当了见证人。 她对他说，等他回来，他们就成婚。 “你一时半会可能走不了啦，我不打扰你们了。” 陈墨瞳本来想送度百千出京都，看到前面的两个人，她无奈的说。 冲前面两人招了招手，陈墨瞳远远的喊了一句。 “我还有事先走了，这个人就交给你们了。” 对面一人生气的把头偏向一方，一人兴奋的，也要跳起来招手，冲陈墨瞳回应。 度百千对陈墨瞳，歉意的笑了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落日的余晖里。 “怎么，不跟我们说就想开溜啊。” 蓝未城眉毛轻挑，把剑扛在肩膀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根。 “我说，一路上你在那傻笑个什么劲，嘴巴都咧到耳根后面去了，我们两个跟了你一路，你竟然没有发现！” 风晨曦不满的嘟着嘴，可以看得出来，她有些不太高兴。 度百千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但随后便反应过来，一手搭在蓝未城的肩膀上，一只手揉了揉风晨曦的脑袋。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和蓝师兄去找你练剑，就刚好看到你和那个谁，鬼鬼祟祟的。” 风晨曦幽幽的说，看到度百千和陈墨瞳，一路上说说笑笑，她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 “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跟我说。” 蓝未城说得不容置疑，度百千和人皇之间的事，他是知道的，倒是风晨曦一脸的迷惑。 度百千没有答应，也没有把拒绝说出来，他知道蓝未城的人，跟他的剑一样，很倔。 自从进了三清书院，天不怕地不怕的风晨曦，就成了他的跟屁虫。 而蓝未城，书院第一人，度百千看他练剑的时候，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从那以后，蓝未城便化身练武狂人，天天找他对练。 “走吧！” 度千百挥挥手，让二人跟上。 “去哪？” 风晨曦突然显得很兴奋，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 “山海楼，未城请客。” 度百千打了个响指，蓝未城怂了怂肩，风晨曦则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路上蹦蹦跳跳。 …… 京都的风拂过度百千的脸庞，他孤寂的身影，很快就消逝在星空与夜色交汇的尽头。 蓝未城和风晨曦，此时正在山海楼呼呼大睡。 二人的心思，度百千又怎会不知。 但度百千还是很残忍的，宣布了他和陈墨瞳的婚事。 蓝未城一直很喜欢陈墨瞳，他们从小就相识。 风晨曦对度百千的态度，度百千都看在眼里。 没有沉默，也没有很失态，他们两个平静的向度百千祝福着。 于是苦楚化成了他们面前的酒，一杯接一杯，牵强也没有让他们俩停下来。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这是度百千在他们昏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不可能让他们陪他去冒险，人皇跟他说，此去活着回来的几率，只有一成都不到。 夜深的京都，街道冷清，空气微凉，陈墨瞳一直在城外等待着度百千。 看着面前的度百千，陈墨瞳伸手抚顺了他凌乱的头发。 陈墨瞳很了解度百千，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我等你回来。” “替我跟未城和晨曦说声对不起。” …… 在到那个地方去之前，度千百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见他的师父，那个一手把他拉扯大，教他各种本领的师父。 一夜的赶路，度千百须眉上，已经染上了厚厚一层的风霜，不过总算到了。 秋天的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微风拨动，稻穗摇曳，纷纷梧桐叶，度百千肆意呼吸着田野的气息。 熟悉的茅草屋，还是歪歪斜斜矗立在那，度百千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的东西还是一点没变，很简洁也很朴素，度百千的师父背对着他，似乎还没睡醒。 花白的头发，萧条的背影，看得度百千鼻子一酸，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轻轻的退出去，合上了门，就迎着晨辉消失在天际。 度百千从小被师父带大，他们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待到庄稼收成，就拿到市集上去买，卖来的钱就供度百千上学堂读书。 在度百千的心里，早已将他师父，当成了父亲。 度百千也许再也看不到师父了，他知道师父很厉害。 坐茅屋，而知天下事，除了度百千，他师父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显露。 不过，既然师父不开口，度百千当然也不会问。 茅屋里传来一声叹息，几乎是瞬间，度百千的师父，就披着一件破旧的布衣，端着一杯热茶，出现在茅屋外，静静看着度百千消失的方向。 “天凉好个秋。” …… 昆仑山，是妖族的圣地，地处大陆的西部。 人皇告诉度百千，在昆仑山深处，却是有一个古老的通道，通向了另一个世界，被先代人皇所封印。 “总算到了。” 度百千长长出了一口气，几根散落的头发，让他显得有些凌乱。 顾不得这些，度百千就要登上昆仑，却被两只人身兽头的狼妖拦住了。 “昆仑圣地，人族请回！” “我要见妖王。” 度百千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随之就拿出了人皇给他的信物。 “即便你是人皇的人，进昆仑圣地，也要按规矩来。” 度百千早就听过妖族的规矩，打过看门的妖，自然可以进昆仑。 “人族度百千，请赐教。” 尽管是两只微不足道的小妖，但度百千还是客客气气。 捏了一个印决，庞大的气息像瀑布倾泻而来。 再看那两个小妖，却是已经打开了圣地之门，向着度百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门妖虽小，但还不至于傻到和接近神圣的人动手。 度百千有些无奈，看来世间的说法也没有错，妖族永远以强者为尊。 …… “千年之前，我们妖族就与人族签订了契约，互不打扰，互不侵犯，难道说人皇改变了主意？” 妖族大殿前，妖王居高临下看着度百千。 “契约当然还作数，人皇让我来，只是想告诉您，世界变了。” 度百千说得不卑不亢，倒是妖王的脸色微微变化，显得很僵硬。 世界要变了，那条通道的封印松动，届时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妖族。 “一个人族天才，换来百年安宁，人皇这算盘怎么越打越愚蠢。” 妖王凝视着度百千，似乎想要看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度百千清澈的目光，与妖王对视着。 “有些事总要有人做，况且，我不一定会死。” 妖王哈哈大笑，笑声响彻了昆仑。 度百千当然懂得妖王的意思，他若不死，百年之后，必将充满无限可能，但代价就是亿万生灵死于战火。 这个代价太重，人皇承担不了，度百千也承担不了。 所以他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百年的喘息，人族照样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 看着度百千走进了禁地，妖王的身边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几道身影。 “我若是人皇，举族气运压上，也不让他丢掉性命。” 妖王颇为惋惜的说，几道苍老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人皇是个好人。” “好人是最难当的。” “我们应该感谢他们。” “那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